“再造一个什么玩意儿,他就不能一口气把话写完?这是准备憋死谁呢!”
颜海气呼呼的扯着信纸,那信纸禁不住他捏,一下竟然碎了。
他马上目瞪口呆,道:“这纸怎么这么脆?”
宁昭想着信里那一句心里有火在烧。
并非他感受,而是他身体里真的有一把火,在烤着他,让他的生命飞快流逝。
不外这信如此急遽结束,却另有原因。
她不计划追究。
她不是活人,但怕死怕痛、怕冷怕饿,活人有的毛病她都有,因此照旧这么混着比力好。
闲事少管。
颜海见她不说话,道:“你没想法?”
宁昭道:“又不是给我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去吃早饭。”
颜海道:“好吧,那我也不管,走吧,去吃羊福记,那个羊杂汤,那叫一个好吃。”
他说着就往山下走,走了没三步,就神秘兮兮道:“你知不知道时家的事情?”
宁昭道:“不知道。”
颜海道:“时家,就是你住的这儿,玄乎的很,失事的时候我还没生呢,等我们吃完早饭,去找县志看,管书库那小子我熟。”
宁昭道:“不去。”
颜海道:“别啊,你不去多没意思,去嘛。”
宁昭道:“天冷。”
颜海看她无精打采的拢着袖子,道:“我身上这件狐狸毛的披风归你,你跟我去看看。”
宁昭道:“成交。”
颜海立即把披风取下来,道:“你说你要是拿了林淼的钱该多好,也不用整天在我这里褥羊毛了,我都快秃了。”
宁昭美滋滋的把披风披上,道:“哪里,我看你头发浓密,还能禁得住。”
颜海:“......天底下的大师高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要脸?”
宁昭不答,两小我私家一起去了羊福记。
还没进去,就有一股膻味冲了出来,里面热烘烘的,宁昭脱了那件狐狸毛披风,敬服的放在身上,看着颜海一口气点了二十个羊肉包子,十个羊肉烧麦,四碗羊杂汤。
工具太多了放不下,伙计请他们两个移步楼上。
颜海边吃边听人闲聊。
有人在说林淼的事。
说话的人嘴上一颗大黑痣,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三寸丁的个子,蹲在凳子上,道:“林老爷上个月不是投了一大笔钱,跟了一条出海的船吗,你们猜怎么着。”
颜海高声道:“胡大痣,别猜了,赶忙说,我兴奋了,这顿早饭我结。”
胡大痣往上一看,见是颜海,连忙道:“哎哟我的颜少爷,您在这儿呢,大伙儿沾着颜少爷的光,不用猜......”
颜海一个包子扔下去,道:“你再烦琐。”
胡大痣接住包子,刚要谢赏,想起来颜海急脾气,连忙道:“林老爷那一艘船,出了海就沉了,他可是血本无归啊!”
有人道:“嗨,做生意有赔有挣的,正常。”
胡大痣道:“光是这样虽然正常,可是那天海不扬波,三艘船一起出的海,只有颜老爷的船沉了,这就不正常了。”
有人道:“那就是他的船漏了嘛。”
胡大痣看颜海听的津津有味,有心要把这件事说的猎奇离奇一点,好让颜海给他付了这顿早饭钱。
他故作神秘道:“那可是新船,哪里有洞,我跟你们说,这林老爷一准是招惹上什么工具了,昨天有人还看到林老爷在乱葬岗睡了一晚上,清早才回去,吓的路都不会走了。”
又有听客道:“这我看见了,他儿子把人带去医馆,林老爷还说胡话呢,说是他夫人索命来了。”
一人道:“他夫人索命干嘛,莫非他夫人一小我私家在下面寥寂了,接他去暖床。”
众人马上哈哈大笑。
胡大痣在这一片笑声里奔上楼来,对颜海道:“颜少爷,我说的您可还满意?”
宁昭他不认识,审察一眼像个落魄的,爽性装作没看见。
颜海道:“勉强,你这顿早饭我结了。”
胡大痣谢了又谢,转身要走,却被颜海叫住了。
“我只付你吃的,你能吃几多我就给你付几多,你要是带着走,那我就不管了。”
胡大痣一愣,看着颜海桌上堆起来的碗,心道我又没有你这肚肠,能吃几多!
不行,难得这么好的时机,一定要超常发挥,扶墙进扶墙出。
他松了松裤腰带,气势汹汹下楼去叫吃的。
颜海问宁昭:“林三水的报应不会就这么点吧。”
宁昭笑了笑,这笑容在这雾气氤氲之中,衬着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乌黑难以转动的眼珠子,显出一种阴森森的鬼气来,似乎她才是索命的薛小姐。
她还沉声道:“这才刚开始。”
颜海打了个哆嗦,默默喝一口羊杂汤压惊,心道莫非长年累月跟鬼打交道的人,身上也会带点鬼气?
两小我私家将早饭吃的一点不剩,挂账出门,正好碰到胡大痣扶着肚子,慢腾腾的往外挪。
颜海笑了他两句,就拉着宁昭去看县志。
京城这么大,县志按坊分放的,找到时家失事那一年,并不是难事。
颜海翻到时家那一页,递给宁昭,道:“你看。”
二十年前中元节,一夜之间,十八小我私家悉数死亡。
官方的纪录,是死于仇杀,凶犯当晚就自裁了。
宁昭打了个哈欠,道:“玄乎?这么无聊,我还不如去听书。”
颜海连忙道:“我听说时家死的十分蹊跷,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其时给他们入土的时候,十八小我私家的嘴都闭不上。”
宁昭道:“一口气往上冲,嘴巴是闭不上的,有什么蹊跷。”
颜海愣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有原理的话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口了。
一个捉鬼的大师,为什么说出这么、这么合乎常理的话来?
半晌他才道:“那十八个牌位,我看到才想起来,听说原来要刻字,可一个字也刻不上去。”
宁昭道:“刻字不要钱的?他家都死绝了,谁有钱请人来刻字。”
颜海一想也是,道:“你这么一说,似乎时家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昭道:“原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颜海又道:“可是时家另有一个女儿下落不明呢。”
他觉得宁昭很可能就是那个下落不明的人,学有所成,女扮男装回来报仇来了。
宁昭道:“原来你绕了这么一大篇,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时家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儿。”
颜海道:“这不是赶巧了,你住在那里。”
宁昭道:“既然你这么恳切发问,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要替我守旧秘密。”
颜海连忙把耳朵凑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