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都要从字里行间跑出来

　　第二十五章

　　肖段一怔，不知道该不应接过来。

　　“我没喝过，放心吧。”

　　肖段有种心思被人看穿了的欠美意思，有些不自然地接了过来，说道：“谢谢。”

　　“没事儿。”

　　“你平常都是带水杯过来，怎么今天买了矿泉水？”肖段心里觉得奇怪，随口问道。

　　“我姑父他们公司办运动剩下来的，带回来分掉。”程关没多想，就这么回覆道。

　　“你姑父？”肖段转过头看着程关，心情有点疑惑，但是最后照旧了然一笑，“你姑父专程跑到你家给你们送矿泉水啊，真好。”

　　程关愣了个神，想不通肖段怎么这么说，但是随后就明白了，摆了摆手：“不是，我住在我小姑家。”

　　肖段点了颔首。

　　“那……你爸妈呢？不在这边吗？”

　　“对，在上海。”

　　“事情忙走不开身吗？”

　　程关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回覆这个问题。

　　“算是吧。”

　　肖段知道自己一不小心问多了，于是不再问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转身从包里拿出了作业，推到了程关面前。

　　“周末的题目，有几道不会。”

　　程关接已往，掀开看到了几道空白的题，点颔首体现自己知道了，然后说：“等一下，我先看看怎么跟你解说，早自习下课再跟你说。”

　　“好。”

　　肖段点颔首。

　　她看了眼黑板上的早读任务，转身从书包里拿出要读的书。早自习变得漫长了，对于她而言。

　　书上的字都很熟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读不进去，明明每一个她都很认真的读了出来。可是闭上眼睛，基础就不想不起来她读了什么。

　　一片空白。

　　就似乎她的脑子酿成了两个部门，一个部门卖力读着那些于她而言无意义的文段，一个部门则不停地回放着他们刚刚嘴巴里裹满工具、在桌子下面相视一笑的场景。

　　她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她其实那些题目也不是完全就不会做，只是瞄了一眼觉得有一点难，就想留着问他。可是，要是他到时候问她哪里不会，要怎么回覆呢？要是他觉得这些题目很简朴，岂不是很丢人？

　　肖段的脑子炸成了一锅粥。

　　终于早自习的下课铃拯救了她。程关用笔戳了戳肖段的胳膊，把她从机械一样的朗读里拽了出来，然后说：“你一早上都没认真读吧？”

　　肖段自己的小秘密一下子被人戳破，说不上是羞赧照旧难看，脸就红了起来。

　　完全控制不住的，脸上热腾腾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程关轻笑了一声，微不行看法挑了一下眉毛。

　　“看你这反映，那就是了。”

　　“我什么反映？”肖段不平气，看到程关一副心里门儿清的样子就来气。

　　又是以前那个样子，气定神闲，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干嘛非要我拆穿你，”程关戳了戳她，身子靠了过来，像是在示好，“我给你讲题吧。”

　　肖段翻了个白眼，拿过了程关手里的作业本，然后用胳膊压在上面，说道：“不用了，谢谢您。”

　　程关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么不经逗。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肖段爽性就不拿正眼看他了，脑袋转已往，头发差点擦到程关脸上，带起来一阵香气：“随便你。”

　　程关没再说话。

　　肖段原来倒也没有很不兴奋的，但是程关这么快就住了嘴，实在让她心里面别扭。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明白是一个什么事打心上走过都留不下什么痕迹的，可是现在却如此介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这种感受是陌生的，全新的。像是什么小动物破壳而出看到了第一缕阳光，总是下意识地眯一下眼睛。

　　她还需要适应。

　　“啪嗒——”一张白纸落在了她的面前。

　　肖段凭直觉就知道是谁放的，所以她没动，看着自己的手机无聊地翻着微博。

　　“叮咚——”有新消息进来。

　　肖段点开看，看到是程关发来的消息：“看一眼。”

　　肖段翻了个白眼。就坐在旁边，偏偏欠好好说话，非要发消息。

　　打开白纸，上面工工致整地写着她不会的题目的答案。另有一些难点和易错点的解释，用差异颜色的笔标了出来。

　　肖段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把程关的作业带回家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字迹。一样的工致，一样的用力，后面能够摸到突起。

　　肖段拿起手机，给程关发了一句：“谢谢你。”

　　回复的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别客气。”

　　肖段有种觉得自己旁边坐着一个虚拟同桌的错觉，只会在手机上回应她，却不找她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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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如期而至。

　　跟往年一样，周四周五两天都不上课，除了高三，所有同学都到操场上加入运动会。灼烁正大的不用上课不用学习的好时机。

　　气氛之热闹堪比过年。

　　尤其对于肖段他们这群高二的同学来说，这就是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运动会了。

　　但是肖段抑制不住地降低。

　　原本她的计划是和梅景一起出去的，但是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甚至她都没有一个陪她一起坐在看台上的朋友。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在没有遇到他们之前，肖段也是这样一小我私家。生活是安平静静的，走在路上能听到麻雀扑簌簌起飞的声音，能看到路上经过的一只搬着食物的蚂蚁，能走着走着停下来看向空无一物的天空。

　　厥后热闹起来了，熙攘起来了。

　　走在路上会有一小我私家带着她飞跑，踩过下雨天事后的每一个水坑，惊得路边的鸟扑棱棱地飞起；会有一小我私家放肆地大笑，声音大到让过往地路人都偏过头来看她们，然后又捂着脸说好丢人；会有一小我私家每一次吃面条都要失常辣，把脸吃得红彤彤的，鼻头冒细汗，在那里哼哧哼哧地喘息……

　　现在那小我私家又离开了。

　　而且是用一种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方式。让她甚至连留恋的理由都没有，在最后一刻，所有美好的工具都摔得破坏。

　　连个想头都不给她留。

　　“肖段，今天上午你至少要交三篇稿子给我，每篇不少于一百字。”程关走到了她的身边，急急急遽地说道。说完他就准备走，但是又停下来了，增补了一句：“记得字写得悦目一点，这样广播台那边通过率才高。”

　　程关一想到肖段那个潦草到预计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字，就觉得头痛。

　　“哦。”

　　肖段基础就不想写，但是碍于这是强制部署下来的任务，只得从命。

　　她撕下来一张纸。

　　太阳早上在东边，看台这边照不到光，穿着校服另有些冷。肖段把手贴在了脸上暖一暖，觉得可以运动了，才拿起笔。

　　肖段想起来去年的时候方琦坐在自己旁边的场景。

　　她一直在那叽叽喳喳地说着运动场上的帅哥，一看到一个就激动地抓住肖段的胳膊使劲儿摇晃，让肖段都觉得自己的胳膊要断了。一转头就看到方琦捂着嘴尖叫的样子，眼睛里都要放光。

　　虽然肖段基础就不知道方琦说的帅哥在哪里。

　　但只是听着她在旁边闹闹嚷嚷似乎也挺好的，肖段也会回应她，虽然有时候基础没有听清方琦在说些什么。横竖只要有一点回应就行，哪怕是点个头，方琦也能兴高采烈地说下去。这可能是一种能力，一种像太阳一样连续不停地发光的能力，或者说，有一种渲染某种气氛的能力。

　　方琦有些时候也会安平静静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或者是躺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像个什么小动物。

　　肖段想到这些，只觉得自己身上越发地冷。

　　阴冷的看台，前几天还下了雨，不时有水往下滴。台阶上很冰，坐上去感受自己身体仅存的一点点热量都要被吸走了。

　　“终于部署好了。”

　　程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从书包里掏出了白纸，或许也是要写通讯稿。

　　“你……”

　　肖段想问他你怎么来了，但是又觉得不合适。

　　“怎么了？”

　　“没事儿。”

　　肖段摇了摇头。

　　“今天真冷啊，还让我们穿校服。”

　　程关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哈了一口气。

　　“是的，又没有太阳。”

　　程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她说道：“想下去晒晒太阳吗？”

　　肖段疑惑，问道：“不是说只能坐在看台上不能下去吗？怕影响田径场上的运发动什么的。”

　　程关勾起嘴角，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挂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通行证。

　　“从哪弄到的？”肖段一边伸手去拿一边问道。

　　程关身子往后样，手扬得老高，故意不给肖段够到：“我不是卖力稿子嘛，要给广播台那边送稿子，所以给了我一个。”

　　“营私舞弊啧啧啧。”肖段故作嫌弃地摇了摇头。

　　“嘿，”程关爽性把通行证又揣回了自己口袋里，“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

　　济的还不是你这个私。

　　这句话程关没有说出口，觉得自己的心意太明显，都要从字里行间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