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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的老式挂钟时针一跳,酿成了02::00。
虽然窗帘拉得紧,但虞央依旧能够感受到屋外沉沉的夜色。
范子龙的故事,也接近了尾声。
“……从半年前起,随着师生们不停地迁往新校区,这里的人气越发削弱,风水也日益恶化,早晚将会镇压不住地底下那个小妾的冤魂和尸身……”
说到此处,范子龙忽问道:“你可知道今后这块地将作何用?”
虞央想起工地外宣传拦亓施工看法图:“似乎是……医院?”
“是啊,宿氏团体早在五年前就向市里建议,拆了老校区,新建一家规模远超西山医院,能够完全辐射夏海西郊的大型综合医院。
“但医院这种地方,最忌这等凶煞风水,若是任由他们改建,恐怕那家建成的医院,不外就是个大型的太平间而已……”
虞央不禁感应一阵恶寒。
医院这种地方本就阴森森的,要是再时不时闹个鬼,死小我私家什么的……
简直就是恐怖片才有的桥段。
“因此范教授执意不走,就是为了视察老校区的风水恶化原因,希望能够制止此劫?”
从范子龙忧心忡忡的话语中,虞央隐隐猜出了这位老教授的良苦用心。
“略尽绵力而已。”
范子龙颇有些欣慰,一直以来他都是孤军奋战,如今终于有人能够洞悉他的苦心:“不外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又有什么能力祛除邪祟,革新风水?只是靠着‘打神鞭’尽力拖着,每日点燃一支,便可支撑一日,但剩下的数量却也不多了……”
说着,范子龙将手探入怀中,把仅剩的“打神鞭”尽数取出:“还剩下7支,既然阴地已除,老夫留着这工具也没用了,送你了。”
“这……这欠好吧。”虞央推辞道。
“无妨,就当做是你祛除邪祟的谢礼了。”
虞央这才致谢,接过了那黄纸包着的一把褐香。
“先不忙谢,你既收下了,老夫还想托付你一件事。”
范子龙笑道,眼里多了几分促狭之意。
不知为何,虞央突然想起了上周四卖课本的场景。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老奸巨猾”四个字……
请把适才的“谢谢”两个字还给我啊,魂淡!
“呃……教授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穷学生,也没几个钱,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
虞央可不想再牵扯进什么稀奇离奇的泥潭中。
“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事。”范子龙道,“事实上,老夫之所以守在此地,也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在等一小我私家。”
“等人?是……镇抚司的人么?”
范子龙摇摇头道:“是我一位故人的遗孤,现在就在夏海市的一家医院里,因为一些原因,老夫不太方便直接接触她。
“她受其父熏陶,自幼精擅风水堪舆之术,我本是想等她下周出院后,请她为此地祛邪避凶,因此才一直守着不愿离开。
“如今邪祟已除,她也不用过来了,但老夫年事已高,腿脚未便,仍需要有人接她出院。
“另外,老夫那位故人在市中心留有一处房产,她是唯一继续人,出院后,烦请你带她直接已往。”
说着,范子龙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递到了虞央手里。
上头用楷书工致地写着一小我私家名,一家医院名称,另有一处地址。
“桓湘……夏海市精神卫生研究中心?”
精神病院?!
虞央差点就将这四个字脱口而出。
要我一个普通大学生从精神病院里头把病人捞出来?
您老这得有多乐观啊!范教授!
范子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别人未必可行,你却未尝不行一试。”
说这话的时候,范子龙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凌烟。
“这女娃娃怕是没比你大两岁吧,啧啧,年纪轻轻就是镇抚司缇骑,果真英雄出少年……”
不止如此,还深夜飙车,无视交通宁静秩序,私设刑堂,我行我素……
虞央立马在内心数落了几条凌缇骑的“罪状”。
“依老夫看,这女娃娃的配景着实不简朴,若是她能脱手相助,那这些便都不是难事。”
呵呵,虞央内心一笑。
与虎谋皮。
怕是还没等到虞央把人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自己反倒先要被她送进去了……
“老夫也不勉强你。如若不成,便等到今年月底,正常期满出院,你代老夫接她一程即是。只是老夫等得起,怕是你这一副虽生犹死的身躯怕是等不起哦……”
虞央一愣,自己中了凌烟“奈何”、“缝心”之法,酿成活死人的状态居然没瞒过范子龙的双眼。
但一想到只要回了镇抚司,见到指挥使就可以此困厄,遂也没太放在心上。
如果说住院期满,为刚出院的病人带个路,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更重要的是范教授还计划仰赖这位桓湘,为他驱除东海大学二百年的邪祟,这勾起了虞央的一丝好奇。
这几天内依次见到了阳明竹馆和天启寺的秘术,再次点燃了虞央对修真的求知欲。
再加上另有陈天风的嘱托要完成,虞央更需要找到高人来资助。
秉着广结善缘,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心态,虞央允诺道:“好吧,我尽力而为。”
范子龙长舒了一口气,转而起身,从凌烟的外套里翻出了一块镇抚司的令牌,用手指轻点其上,闭目念了段咒。
“这工具会自动纪录周围情况,不管宿主是生是死,老夫将今晚的纪录抹除了,你对外也不要提起任何关于老夫的事情……”
范子龙再三申饬:“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源于你实时喊来了天启寺的高僧,由他二人脱手解决的,老夫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老夫,知道了么?”
虞央小鸡啄米似所在了颔首。
范子龙恐怕远没有外貌上看起来那么简朴,但他既然主动要求低调,虞央自然也不会随处去乱说。
“时候不早,我也该离开了,你且和这女娃娃在此休息,至于是留是走,自己拿主意即是。”
“范教授慢走……”
范子龙走到门口,忽又转过头来,朝虞央露齿一笑。
“对了,明天的《宗教史概论》,记得早点来我这搬教材……”
这一刻,虞央突然觉得这个姓范的老头笑得很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