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深知宋怀毓的脾气,松开她步至轩窗前。
月朗星疏,他回首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刚刚那个位置,守在门外的人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宋怀毓眸光马上一厉,他晓得她对成蹊起了疑心。但是这一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她有两种可能,一是成蹊毫无问题,二是谢瑜故意说与她听另有谋算。
她上前抓住他的衣襟,语气沉沉,“我不管你要做何,若是少夷和幼辛有半点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宋怀毓已经几个月未曾对谢瑜露出凶狠的獠牙,说明谢瑜已经在触碰她的底线边缘。
他垂眸望入她暗含警告的眼里,她明艳的面庞现在有些阴郁,他轻轻的笑,“七七多虑了。我无非是想告诉你,今晚被暗算一事的幕后人,与你想查的,都是一小我私家。”
也即是,成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宋怀毓抓着他衣襟的手指指甲有些泛白,可见力道之大。她一听便知,谢瑜定当是晓得她要查的是谁,他明明知晓。
可是,他却不向她透露分毫。他一直在局外看着她,看着她在泥沼里使劲儿挣扎。
她漠然的松开他的衣襟,“我照旧先前那句话,若是少夷和幼辛有半点闪失,我不会放过你。若是你故障我的路,我也不会放过你。”
谢瑜知晓她是误会了,他微微扬眉,抚平她刚刚在他衣襟处抓出来的褶皱。
“我不会碍着你,反之,我会助你告竣一切所愿。”他抬了她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她艳红如朱的唇,“七七,我不见告你,是因为你需要自己去亲眼目睹才会相信。”
宋怀毓的神色一顿,这一句话里头,似乎藏了许多风雨欲来与隐晦不行言。
“另有,以后你须得时时带着我赠你的玉扇。”谢瑜又颇为不满的道了句。
“……”
虽说是快要入夏了,可是天气还带着点凉,她可不愿时时带着玉扇被人瞧成脑壳不舒服之人。譬如她眼前这位,即是脑壳极端不适之人。
似是洞察了她的心思,谢瑜压了压她的唇,“若你不从也可。只是,那浓烈似酒醉人心神的春景,可让我好一番忖量呐……”
宋怀毓一听这话面颊热了热,她自是听出了他的意思。抬眼看他,他却浅笑将她重新到脚来回扫视。
她冷哼了一声,“你认真能确定少夷和幼辛会平安归来?”
见她心思仍在少夷和幼辛身上,谢瑜无奈的叹口气,“我早已派人前往探寻,一旦有了消息我会见告你的。你忧心无用,照旧想措施护住自己。”
宋怀毓敛了敛眉目,倒是又想起一件不相干的事儿来,“听闻谢二令郎另有一位师兄,不知谢二令郎师承何人?”
谢瑜笑着睨她,“这还未过门,便管起我的人情往来了?”
“……”她貌似只是好奇的询问吧?
谢瑜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在陵川的时候陆子舟同宋怀毓提及的。
“我简直是有一位同门师兄弟,帮我管着手底下的人。至于师承何人……”谢瑜顿了顿,其实他也不晓得他那名师父是从何而来姓甚名谁。
只知他号天机,身份神秘,能力特殊。
天机终年都待在衡山不出,避世而居。
宋怀毓听罢便再没兴致,甚至连天机为何收谢瑜为徒都没兴致听。
谢瑜望着她的眉目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未曾同她撒谎的,隐瞒的都是她如今尚不能及的事情,待时机成熟,他自然会悉数相告。
只是现在还不行,太早了。
而此时城东郊外,一名女子正蛰伏在一棵树上。
那棵树的树干上有很重的打架痕迹,不像刀剑所致。她垂着头细细端详,这些痕迹颇为诡异,口子尖锐,却像带着剧毒将树干全部浸染,泛起颓败之势。
此时这棵树,就像是被下了剧毒的人一般。
她四处探查过,这周围的树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打架痕迹。从痕迹上看,那一场打架十分猛烈。
只是她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武器武器,能使口子酿成这番景象。
有一双锦靴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身旁,上呈白衣锦袍,透着一股子高尚。
她站起身抬头,脸上戴着半边瑰金的凤飞祥云的面具,眸子清冷,写满漠然。她整了整自个儿身上章丹劲装的袖子,随后便离去。
那白衣男子紧随其后,始终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女子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只自顾自的寻着自己的目标。
女子在一处湖水旁停住脚步,望着湖水深思不语。
男子头顶着月光,那张脸赫然是岁引的脸,唇角微勾,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岁引望了望皎月,“卫女人在寻些什么,可说与在下听,指不定在下能帮上一二。”
这名卫女人闻言,转头冷漠的看着他几息,随后冷声道,“既然五皇子殿下有心资助,我便不客气了。五皇子殿下是几时出来的?”
“日落之时。”
卫女人思索片刻,便不再作声了。她的目恢复又环视四周,都无可疑之处。
而已,本就与她没什么关连。只是这一意外,需得她再重新谋划一遍。
岁引温声道,“我晓得卫女人在找谁,她们有她们的主子来烦心如何带她们逃出生天,无须你费心。”
卫女人的目光一寒,“我劝五皇子殿下离我远些。”
岁引照旧温声,“卫佳,你轻薄了本殿,本殿尚且未曾寻你卖力,你倒先要与本殿划清界限来了。”
显然那是一个欠好的回忆,卫佳的眸色深了些,“你我二人未曾有过什么太过之举,不必提及卖力二字。且说我是女子,卖力也说不上是我。我若是有你这么空闲,还不如先去想想如何获得帝王恩宠。”
岁引笑笑,“你在担忧我父皇对我欠好?”
她担忧个球球。卫佳漠然转身。
纵观三位皇子,唯有二皇子岁华能和岁引一争九龙宝座。但岁华心思显然不在夺嫡上,照着岁引的心机手段,花落他手上无疑。
唯一让他可担忧的,只是岁时是否属意他而已。
那用枯骨血刃堆起来的深深宫闱,她是最为不屑的。
最让她不屑鄙夷的,是刚刚那个男子。
“卫佳,你恨我。”
她的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