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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长欢喜

第三十五章 文翠枝与沈约翰

知足长欢喜 此文非文 2670 2019-12-17 13:03:42

  粟粒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饭时间。

  沈自强轻轻叫她起来用饭的时候,只觉得肚子很空,但脑袋照旧有点昏昏沉沉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进门就犯困得厉害?

  莫不是风水欠好?

  粟粒吓得不禁心里一咯噔,后又讪讪地笑了笑,自己怎么也和钱会同志一样神神叨叨的了,可能是有点劳累了……

  这样想着,粟粒一手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手揉着太阳穴,就起床了。

  闭着眼,养了养,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慢慢感受好些了。

  眼睛适应后,她才仔细地审察了这个屋子。

  地砖是新铺的,墙是新刷的,床和床单被罩都是新的,闻着另有股淡淡的油漆味。

  回来之前,沈自强似乎说过,文翠枝和沈如花张罗了一间新房。

  预计就是这个吧。

  粟粒觉得这房间新得很可爱。

  屋子里,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个很古老破旧的小桌子,桌子上随意堆了一些零碎的小工具。

  饭还没完全好。

  粟粒就在小院子里转了转。

  这是个小平院,挤在一群三四层小楼的中间,显得有些憋屈。

  院子很整洁,扫得很洁净。

  一角是大门,大门是块绿色的大铁皮子,有些变形了,一开一合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和大门对着的一角是砖砌的小茅厕,与其说是茅厕,就是两个坑,不外,划分离隔了,似乎分了男女;一角放着一辆电动摩托和一辆三轮车;一角种着一颗石榴树,上面挂着许多花骨朵,快要开了。

  房间很少,加上厨房和客厅,总共六间,粟粒那间新房是最大的,应该是文翠枝和沈约翰原来住的地方,现在腾出来了。

  他们搬到了一间很小的屋子。

  另有两间堆着农具,以及一些其他的杂物。

  屋子被一张随意搭起来的小床和一个快散架的柜子险些占满了,显得十分拥挤。

  眼前这一切,让粟粒有些动容。

  这是怎样简朴的一家子!

  ……

  沈自强家的小院子,不,确切的说,是粟粒家的小院子。

  沈自强不止一次地对粟粒说,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照旧你的。

  粟粒总是戳着他的脑袋,说他油嘴滑舌。

  他却很认真地为自己辩解说那是真心实意,不是油嘴滑舌。

  粟粒索性就口头上笑纳了他的所有工具,包罗他的小院。

  小院与周围的高门大户相比,有些寒酸。

  但,粟粒觉得自己模糊间回到了单纯的童年。

  这很难得,她喜欢!

  “老婆,用饭吧。”沈自强对来到一个陌生情况的粟粒,越发体贴照顾。

  “我早就饿了。”粟粒凑到沈自强耳边小声说着。

  她准备好好尝尝他们家的菜,饱餐一顿。

  可是看到桌上的菜,粟粒就傻眼了。

  四碗稀饭,确切的说是掺了几颗米的米汤。

  一小筐馒头。

  一个凉拌银耳。

  一个木耳肉片。其实也不能称为木耳肉片,肉没有一点色泽,干巴巴的,感受就是把肉和木耳放一块搁锅里随便炒了炒,看不出任何烹饪的痕迹。

  这……

  粟粒拿着筷子,感受无从下口。

  在她的设想里面,她这个新媳妇头一次回来,家里应该是很重视,像样的荤菜素菜至少得有五六个吧。

  可这菜,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招待她儿子的宝物媳妇的菜。

  难道,是婆婆对我不满意?

  或者,婆婆并没有像沈自强说的那么好相处?

  一丝失落不经意地从粟粒眉头飞快闪过。

  “老婆,你不是饿了吗?来,快吃吧。”沈自强拿了一个雪白的大馒头就往粟粒手里塞。

  “哦,我,我吃不完,有点大。”粟粒冲他们尴尬地笑了笑,掰了一半给沈自强。

  “吃吧吃吧。”同样有一张大嘴的沈约翰,咧着嘴呵呵笑着,露着还没咽下去的馒头。

  差异于沈自强,沈约翰是个瘦瘪的老头,快七十岁了,由于瘦,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笑起来,更是挤到了一堆。

  这样一来,显得嘴更大了,整张脸,就一张大嘴。

  沈约翰长得……

  粟粒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身体不适,赶忙移开了目光,落到文翠枝身上。

  文翠枝长着宽盆脸,塌鼻梁,单眼皮,小眼睛,一圈毛躁的小卷发在脑门上贴了一圈。

  沈自强曾无比自豪地跟粟粒说,他觉得他的妈妈很悦目,很漂亮。

  晤面之后,粟粒明白了一个原理,不仅情人眼里出西施,孝子眼里,也能出西施,那个西施,就是他的母亲。

  文翠枝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小,当她看向粟粒的时候,粟粒就只看到了很少的瞳仁,其他的,都被眼皮给盖住了。

  从进家门到现在,粟粒没见文翠枝笑一声。

  粟粒从文翠枝那里,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急切盼儿媳的婆婆,盼到儿媳后的欣喜。

  沈自强告诉她,文翠枝对她很满意。

  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文翠枝对她很满意。

  粟粒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她对沈自强的话,也发生了怀疑。

  “吃吧。”一直低着头喝稀饭的文翠枝突然抬起头,招呼粟粒,声音里依旧没有什么喜怒。

  “小强,给粒儿夹点菜。”文翠枝转头对沈自强说道。

  文翠枝的一声“粒儿”让粟粒徐徐凉却的心又燃起了一丝温度。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叫她“粒儿”。

  “哦,对了,下午包了饺子,见你睡着,就没有叫醒你,我这会去给你煮。”文翠枝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搁下碗筷就立即向厨房走去。

  “哎,对呀,下午另有饺子没下呢,咦——你连这都能忘?快,你赶忙去给粒儿煮了端过来。”沈约翰也想到了下午的饺子,先是笑着埋怨了一下,后又一个劲儿催着文翠枝。

  “哦,我们回来之前,爸妈就擀好皮儿和洽馅了,我们一抵家,他们就开始下饺子了,谁知道你睡那么沉,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醒,妈就让我别叫了,说让你好好睡睡,饺子留着晚上再给你下。”

  沈自强一边“呼呼呼”地喝着稀饭,一边凑到粟粒跟前,跟她说着。

  “是吗?”粟粒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哇靠,在我们这,以前,吃饺子那是天大的好事,只有过年过节才气吃呢?”沈自强作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的。

  “虽然啦,现在条件好了,想吃,随时都有,只是,爸妈都比力节俭,平时也都不常吃,有重要客人来的时候才包饺子吃……”沈自强呱嗒呱嗒地说着。

  “是吗?”粟粒的满不在乎酿成了受宠若惊。

  他们不是不满意她,只是,她没有察觉到而已。

  这勤俭的文翠枝和沈约翰不会客套话,却低调地以他们最高的待遇——饺子,来迎接她这个珍贵的儿媳妇。

  粟粒在心里悄悄笑自己多心了。

  文翠枝笑不笑有什么关系呢?

  这叫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一种修养!

  沈自强最开始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他从不说滑溜骗人的花架子话。

  她不就是觉得他这样挺靠得住吗?

  文翠枝和沈约翰,应该也是这样。

  粟粒隐隐有些昏暗的心,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

  纷歧会,文翠枝就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来,粒儿,快趁热吃了吧,咯咯咯,我也不太会做好吃的,你看看,合适不合适。”文翠枝脸上露出了笑容。

  笑容里,羞涩多于热情。

  这不像是媳妇见公婆,倒像是公婆见媳妇。

  粟粒越发坚定了对着一家子的看法,肩负一甩,心里自然痛快。

  加上原来就饿极了,粟粒接过饺子,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

  “妈,好吃!”粟粒捧着空碗,冲文翠枝笑了笑。

  “哎,好吃就好,好吃就好。”文翠枝如释重负地略略笑了笑,这下,笑容里是热情多于了羞涩。

  “好好好,喜欢吃就好,明天让你妈继续给你包饺子。”沈约翰笑得合不拢嘴,咧开的嘴里,依然塞满着馒头。

  “中!”沈自强发自肺腑的一声乡音,将这四口人一下子团到了一处。

  粟粒被文翠枝和沈约翰浓浓的,略有些艰涩的方言困绕着。

  新奇,感动。

  小平院里,充斥着久违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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