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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巢业火

第四十一章:北境月夜

乌巢业火 浮州泊古寺 3516 2019-12-22 22:00:00

  袁绍在奔赴邺城的路上收到了曹操的回信,信中言明夏侯惇已带五千精骑横渡黄河,陈兵邺城以南十五里处期待与袁绍会和,又将袁术迫近许昌之事一并在信中交接了。袁绍皱着眉头看完了信,轻轻叹了一声:“公路实在是厮闹。”说罢便将信甩给了逢纪。

  逢纪则是冷冷说道:“主公这兄弟,恐怕是挖空了心思要取主公的性命呢。”

  “兄弟终究是兄弟,他不要太特别,我不会在意。”

  “他都将送了一把利刃到主公身边了,还不算特别?”逢纪对袁绍近乎偏执的宽仁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而已,此时我自有分寸,元图不必多言。”袁绍只得草草几句堵住逢纪的嘴。便叫他退下了。

  逢纪走后,袁绍自己也是心乱如麻。是夜全军扎营在林中溪畔,袁绍举目长空,其时星朗月明,清风掠面,想到自己自从离开琼华谷,再也没有静下心来感受过这难得的月夜清辉,便换了一身天青色水银流面的长袍,拎了一盏灯笼,自己一人沿着清溪向林中走去,听着水声流韵,伴着周遭若隐若现的炬火点点,权当散散心。

  林间溪水转弯处,隐约透出星星点点的安若灯光,丝丝缕缕地散入清溪,袁绍一时好奇,这军旅之中只有将士值守的火炬炬光,这暗弱的烛光又是从那边而来的?

  便由着心性继续往小溪的上游走去。又往前走了五六十步的样子,隐约看到两个少女般模样的人,正倚着巨石嬉笑打闹,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守卫的士兵。这军营中哪里来的女子?唯有吕布是带着眷属的,难道是她吗?想到这里袁绍的好奇酿成了激动,加速了法式走上前去。

  “小姐,您在这做河灯给将军祈福,咱们都做了五六个了,还要做多久啊?”说话的正是貂蝉的贴身侍女灵犀,这女婢从小随着貂蝉长大,后又随着貂蝉入太师府,从长安出逃,都多亏她一路照料,貂蝉对她亲如姐妹,推心置腹。

  “咱们随着温候北上,大战在即,难免又有许多杀戮,咱们多做几个,权当为将士们祈福了,烛台都快灭了,灵犀你快去再点一根新的蜡烛来,我都看不清我自己写的字了。”貂蝉敦促道。

  灵犀刚要转身去找新的蜡烛,一个红彤彤的灯笼凑上来,“灵犀女人先去帐中取蜡烛吧,你家小姐先用我这盏灯。”

  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灵犀与貂蝉同时一震,齐刷刷地看向灯笼后面的人。

  “袁。。袁将军。。。”灵犀当下愣在了就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反倒是貂蝉反映的快,“灵犀,我们不放灯了,温候还在帐中议事,咱们快点回去给他准备安神茶。”便看也不再看袁绍一眼,拽着灵犀就要走。

  袁绍一把拉住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有话跟你说,还请袁公自重,我如今已有夫家,现在你我孤男寡女相会,只会累及相互清誉,我要回营了,还请袁公自便吧,灵犀,走!”貂蝉面色一冷,便要离开。

  不远处的士兵看到此处多了一盏红彤彤的亮光,便也往此处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小,小姐,你们聊,我去跟那几个兵年老要几根蜡烛便回来。”灵犀见状,连忙去稳住不远处的守卫。她深知,今夜之事若被旁人知晓,貂蝉又要陷入轩然大波,再加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貂蝉的心思,明明自己也有一肚子话要对袁绍说,现在若一时气恼错过了这个时机,只怕是要一辈子把憾恨留在肚子里了。

  见灵犀小兔子般蹦远了,貂蝉又是一脸气恼,别过身去,也不看袁绍。而自己的手还被袁绍紧紧抓在手里。

  “对不起,我,我当日派了逢纪和文丑去长安接你,我没想到你已经嫁人了,对不起,当日我在黄河中箭后,回到河北,公孙瓒就带兵前来决战,否则我一定会再回长安的。。。。”

  溪边就剩下两人之时,袁绍却不知怎么样把一肚子的话说予貂蝉听,只是语无伦次地一句一句蹦出来。

  “好了。袁公不必说了,如今我是奉先的妻子,你,你也另有娇妻,你我之间不应说这些的。”貂蝉依旧冷冷地说。

  袁绍挪了一步站到她面前。“可如今这个样子,都不是你我想要的啊。你叫元图把‘匪石’带回来给我,认真是心意转移了吗?可是这些人我无论做什么,‘匪席’都在我手上,从未离身啊。”

  “是,我就是心意转变了,又如何?现在这个样子就证明了,你我的心意,基础没措施与这世事变化相抗衡,曾经诸多往事,就当做南柯一梦把。”貂蝉徐徐地闭上了眼。

  两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缄默沉静,貂蝉叹了一口气:“今后还请袁公善自珍重吧,你那弟弟对你没什么美意,你小心提防把。”说罢转身,想要把手从袁绍手中挣脱。

  貂蝉的话音刚落,袁绍则是一把把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貂蝉试图用力推开他,小声嗔怒道:“你放开我!”

  “可你还没跟我讲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嫁给吕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忧你?这些年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你可知道当日我知道长安被围的时候,我才明白,就算获得了天下,若是没了你,我要这天下又有何用?”袁绍的声音慢慢哆嗦,却把她越抱越紧。

  貂蝉慢慢停止挣扎,就僵直地挺在袁绍的怀里,脸上却仍然是一副秋月挂霜般的心情。

  “好,那我告诉你,你就会放我走了是不是?当年黄河渡口一别,我以为你中箭身亡,便一心想去杀了那董卓,便去做了董卓的爱妾,谁知董卓和吕布都爱我极深,言听计从,所以我和父亲便叫吕布去把董卓杀了,事成之后我便允许嫁给吕布。

  只是我在太师府中时偶然知道,原来袁将军不仅扬名立万,而且还另有美人相伴,你既背弃当日誓约,我为何嫁不得别人?吕布愿意为了我舍弃性命,就算是董卓,都愿意为了我去做冒犯天下的事情,袁将军难道以为我是木头人吗?

  我在长安为了你屈身侍奉董卓时,你又在哪里?”貂蝉顿了顿,又用力用双臂抵住袁绍的胸膛,冷冷地继续说“袁将军,我说的够明白了吧,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从貂蝉讲到去侍奉董卓时,袁绍的身躯已经开始微微地哆嗦,后被她冷冷地一问,袁绍不禁又羞又愧地打了一个寒颤,竟真任由她挣开了。先前他只知道吕布联合王允杀了董卓,以为是长安内廷的权力斗争使然,没想到这天下兴替竟然系于貂蝉一身,这是何等凶险的筹谋,又是何其屈辱的时光,却都由貂蝉一个弱女子一力肩负过来了。

  是啊,自己又能怪她什么呢,如此境况,她又有什么此外选择呢,自己素来自负仁义无双,可在此事上,却是深深地负了她。

  貂蝉看着两眼泛红身躯微颤的袁绍,缄默沉静了半晌之后,轻蔑地笑了一声,“怎么?听到我曾是董卓的爱妾,受惊了?照旧介意了?是不是想着,幸亏当日我没跟逢纪回来,否则只怕误了你袁家四世三公的清誉?呵呵,你袁本初,不外如此,这些年为了你,不值得。”说罢,貂蝉转身便走,却又被袁绍从背后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袁绍似乎再也说不出此外话,只能喃喃地在貂蝉耳边重复着这句,貂蝉隐约感受到颈侧有湿湿黏黏的感受,是袁绍的两行热泪如注般淌下。

  她似乎突然失去了继续往前走的力气,两条腿像注了铅一般,无法往前在挪动半分,只能任他从背后抱着。

  “袁公放手吧,如此正好,你去夺你的天下,我只管过我自己的日子,温候待我极好,你我各自。。。”

  不待貂蝉说完,袁绍将貂蝉扳过身,在她的樱唇上深深地一吻,余下那些冷冰冰的话,便彻底淹没揉碎在这个深沉厚重的吻里。貂蝉整小我私家满身发麻,现在她很想伸手抚一抚袁绍熟悉的面庞,可心中的声音清醒地告诉自己,温候夫人不应该沉溺在别人的吻里。

  这道念头闪电般晃过貂蝉的脑海,貂蝉终于用尽力气将袁绍推开,而自己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干嘛还要这样?我现在是吕布的妻子,你这番作为,叫我以后如何自处!”貂蝉哽咽地哭了起来。

  袁绍见状,更是一慌,连忙松开她,却又担忧她离开,又轻轻地拉住她的手,这次貂蝉没有甩开。袁绍柔柔地对貂蝉说:“都是我的错,你给我个时机弥补好欠好?

  貂蝉,没有你,我,我在世如同行尸走肉,了无生趣。此战结束,我们便离开好欠好?我不要这天下了,公路想要把袁家发扬光大,我把这冀州让给他,或者,或者我把冀州送给吕布,横竖他来河北,不就是要我这冀州吗?我把冀州给他,你跟我走好欠好。”

  “袁公到真是为我开了个好价钱,只可惜出价太晚了。”貂蝉轻轻把手从袁绍手中抽出来,轻笑着吸了口气,眼角还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我回去了,以后我们不要再晤面了,于你于我都欠好。我良人为了我舍了功名富贵甚至性命,你,你夫人也为了你奋守空城,你,你我可以负了自己,但都不要再负他人了。

  另有,奉先来河北,没有想过要夺你的冀州,倒是你那骨血兄弟没安美意,你自己小心吧。”貂蝉说完便踩着碎了一地的月色,头也不回的朝营帐走去。

  袁绍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连倚在岩石旁边的灯笼沾了湿气,慢慢灭了也没有发现。灯光一灭,袁绍瘦削高挺的身躯与万籁俱寂的山色融为一体。

  这一夜不晓得袁绍到底站了几个时辰,只是越日行军历程中,袁绍第一次没有骑马,而改乘马车。众将前往禀报军情时,近卫兵只是通传,袁绍昨夜熏染风寒,需要休养两日。众将只得隔着马车的车厢简朴说了日常的军务,里面传出的也只是简朴几句“嗯”“好”“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众将倒也没有多想,只有逢纪心中约莫猜到个几分,但也不愿意多问,两日之后便到邺城,一切即将回归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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