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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芳

第十四章 发问

盛芳 须弥普普 2231 2019-11-28 08:36:46

  众人在这一处知无不言,前头老书生却是被那青年学子激得勃然震怒,喝道:“好!好!!你这是要强抢了?”

  一面说,一面竟是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抓那书册。

  他行动虽然不慢,究竟年纪大了,总有些迟缓。

  那青年学子先还猝不及防,很快就反映过来,将手中书盒紧紧攥住,两人一人扯着书盒的两边对角使力,头、脚相向,口中相互喝骂不止,早无半点斯文可言。

  店肆中过来的伙计只有一个,拦之不及,只好抱住那青年学子不放,唯恐他不小心用错了力,把老人打出个好歹来。

  闹得这样大,不多时,书铺的掌柜赶忙出得来,先叫手下把人劝开,又扶进后头厢房,自己则是对着其余客人团团作揖道:“扰了诸位雅兴,是小店的不是……”

  一场闹剧终于由此消弭。

  郑氏一见吵得起来,已是将沈念禾拉到一旁躲着,唯恐她被冲撞了。

  好端端的遇得这样的事,又看时辰不早,两人也无心多留,选了一部书,急遽便到前头结账。

  沈念禾趁着付钱的时候,特地问那账房道:“叨扰,却不知道京城戴记书坊才刊印《杜工部集》,贵书铺这另有无存货?”

  那账房苦笑着摇头道:“小女人是见得刚刚的事情罢?你已是今日不知几多个来问了,实是没有,认真是因那老先生面子才自京城取回来的,原是想放在店中沾沾气运,一边还竖了牌,说明只看不买,只那木牌不知被谁人打翻了,这才引出欠好来。”

  说道此处,他又补道:“东荣书坊的《杜工部集》倒是有余货,虽比不上戴记今次的珍贵,也是极着名的印版,听说国子监教学都是用的东荣这一部,若是着急要,买这也行,否则只能等一等了——想来那戴记过一阵子自会出寻常印本,届时就好买了。”

  沈念禾又问道:“却不知那校印得好的《杜工部集》,是不是极好卖?”

  账房听得她发问,不由得可笑道:“你是代父兄来买书罢?那可是《杜工部集》,谁人能不喜欢前朝杜工部?只要点校得好,只要印得出来,便有人抢着要——当初东荣书坊发那一版的时候,不夸口,认真是洛阳纸贵。”

  沈念禾便认真道了谢,又道:“那我照旧等一等吧。”这便提书出门而去。

  此处距离葵街的坊集很近,她随着郑氏并肩而行,因天色渐晚,也不再多逛,只去相熟的地方买了些吃食。

  不外走了两条街,郑氏就遇得好几拨人,两边相互打了招呼。来者除却商贩、黎民,另有路过的巡铺。

  沈念禾看在眼中,总疑心众人对郑氏的态度中都带有几分隐约的殷勤。

  两人回到巷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

  沈念禾有些忏悔,道:“早知道在那书铺里就不待这样久,怕是要延误晚饭的时辰了。”

  郑氏也有些着急,把她往院子里赶,又道:“虽是晚了些,只要你莫要在此处挡着我,碍手碍脚就来得及。”

  又道:“走一天了,回去歇着罢,一会用饭了叫你!”

  沈念禾拒绝不得,只好老实抱着才买的书往内院走。

  按着内院的结构,她若要回屋,会要先路过裴继安的房间。不知为何,此时原来应当一片昏黑的房中竟是有星星灯火,即是房门也大开着。

  沈念禾一时有些意外,快步上前朝里望去,果真见恰当中有人。

  ——原是裴继安提前下衙了。

  然而房间里并非只有他一小我私家。

  另一人背对着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险些是咬牙切齿隧道:“三哥,她怎的另有脸在我面前闹?既是已经嫁给姓郭的,凭什么还来管我?既是觉得那郭家兄弟样样都好,那就专心奉承他们去,作甚要在我面前做神做鬼的?回回见我就晓得哭,回回见旁人就是笑,旁人就是人,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就不是人了?!”

  “我从来就不想去州学,若不是看她哭得可怜,怎的会去受那个气!那郭向北当着她的面连‘母亲’都不愿叫,只阴阳怪气叫‘夫人’,背地里还说她是破鞋,脸都已经给人放到地上去踩了,她还要腆着上去倒贴,我是叫她吃糠了,照旧叫她吃草了?!”

  “我爹的孝,她一年都不愿守,当日我才几岁?前一日才允许说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后一日我才睡醒,她那边已经过门了!”

  是谢处耘。

  他声音沙哑,压抑异常。

  裴继安伸脱手去,重重地拍了拍谢处耘的肩膀,道:“你自有你的前程,她也有她的苦……”

  他一面说,一面却是抬起头,看了外边站着的沈念禾一眼,轻轻摆了摆左手,又对她使了个眼色。

  沈念禾连忙蹑手蹑脚地往退却,转头回了厨房去找郑氏。

  郑氏见抱着书回来,很是受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念禾摇头道:“谢二哥在同三哥说话。”

  郑氏面色立刻就变了,掰着手算了一下日子,恨铁不成钢隧道:“这个傻子,平日里那样厉害,一撞到他娘手里,就变个呆头鹅了!”

  沈念禾一个外人,哪里好搭话,只得学着鹌鹑,捡张小矮凳缩在在一旁,心中却是忍不住悄悄叹息。

  她在裴家住了快要一个月,与这谢处耘也见了三四次,对方多数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平日里说话也是难听逆耳得很,同刚刚面目实在截然差异。

  果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正想着,裴继安进得门来,先向她点了颔首,复才同郑氏道:“婶娘,处耘不知在哪一处吃了酒,有些发醉,在后头睡了,上回他那衣服……”

  郑氏“啊”了一声,道:“我看袖口脱线,拿去给他改了。”

  一面说着,连忙把手一擦,抬腿就往外走,还不忘转头同裴继安道:“你资助看着焚烧。”

  郑氏一走,厨房里便只剩下裴、沈二人。

  经过刚刚那一幕,沈念禾实在尴尬,见得裴继安进来,顺势站起身来歉声道:“裴三哥,我看你房中点着灯,原来只是想同你打个招呼……”

  裴继安摇头道:“与你有什么关系,莫要多想,只他近日遇得些事情……”

  他停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另一边拖了张小木凳子过来,先自己坐下,复才抬头道:“你且坐,我有话想同你说。”

  沈念禾依言坐下。

  裴继安腰直背正,先是缄默沉静了一会,继而抬眼注视着沈念禾,开口道:“自上月十八到现在,已经足有二十六天,虽说时日尚浅——念禾,你觉得我为人如何,可堪托付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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