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水池边堆叠着圆润的石头，蓬松的雪堆落在石头上，飘进温泉池中的雪还未贴近水面就已被蒸腾的热气所融化。迹部靠在被撑开的红色伞盖下，将拧干的毛巾盖在脸上，忍足侑士将贴在脸上额前的头发全部撇到脑后，立体的五官在水波中倒影出摇晃模糊的影子。
雪花落下时又轻轻地沙沙声，像小时候养得幼蚕在夜间用力地进食，如同生命最努力最旺盛的状态。忍足侑士靠在石头上，声音如醇厚浓稠的红酒，徐徐问道：“不计划跟木村提分手了？”
迹部的脸上依旧盖着毛巾，周围嘈杂的声音反而让他心特别静。
“怎么提？”迹部声音从毛巾下传出，有些闷闷的，像是这一年都郁结在胸口的气息。
“也是，如果你此时跟她提分手，她后面或许会惆怅很长时间。”
迹部冷哼了一声，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什么时候提她不惆怅？”
这个问题将忍足侑士给问住了，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摸着下巴琢磨道：“或许只有等木村琵琶别抱的时候。”
“本大爷有病吗？”迹部将脸上的毛巾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忍足戏谑的脸，“等着被绿？”
“就算有朝一日你被绿了，那也是你自找的。”忍足刺刺地挖苦了一句，避开了迹部水下的无影脚。不外他心底明白，让木村绿了迹部，预计比放弃迹部还难。那丫头就是个死心眼儿的人，认定了的事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懒得跟你说话，一边去。”迹部急躁地往另一侧移了移，伸手揉了揉微痛的额角，昨天晚上思考了一夜，但是木村阳子的名字反重复复地从他脑子里游过，明明于他而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但是想到要劈面跟她说分手，头就无比的疼痛。
唉，总感受如果提分手，就是他的错。
让忍足试探了一下，果真如此，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死心。
“你为什么不试着跟木村相处一下呢？”忍足看着他一脸郁色，微微挑了一下眉梢。
迹部徐徐掀开了眼皮，偏头看了一眼忍足：“没兴趣。”
“木村人其实挺好的。”忍足侑士自说自话道，“至少我觉得她比高桥好。”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是吧？”迹部眉头瞬间隆起来，纵然高桥明日离开一年多，但这件事每次被提起，都像是再打他的脸，笑话他的骄傲与自信。
“行行行，我不拿木村跟高桥比，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忍足侑士恳切地望着迹部，神情少见的谨笃，“木村除了结果一般，基本上也没什么缺点。”
“顽强。”迹部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说道。
“顽强怎么就成缺点了？”忍足不赞同道，“换言之，这也是种坚定。”
“在基础没有希望的事情上太过坚持，就是愚蠢。”
忍足侑士轻笑了一下，眼尾微微弯起：“好不容易遇上一件值得坚持的事情，随便就放弃，才是愚蠢。”
“用不着你来教本大爷！”迹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底挂着赤裸裸的嫌弃之色。
忍足侑士举手投降：“算我多嘴。那你自己思考怎么应付木村吧，再这么继续搪塞下去，等你彻底失去了这种千金难求的情感，下一次遇上预计就是转世投胎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