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怀疑

　　“老太爷也觉得五少爷与之前差异了吗？”田管事是跟在杜高鹤身边的老人，两人之间的情分可纷歧般。

　　“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原本我还觉得是在这一年多里，老三悉心教导的缘故。可适才我转念一想，老三每日忙忙碌碌，哪有那么多闲时光教导？”杜高鹤重新回到了书案前坐下，一脸的沉思。

　　“那您觉得是？”田管事疑惑地看向了杜高鹤，老太爷面色凝重，像是发现了什么。

　　“若说他之前是装出来的，为的是让府中之人都忽视他呢？”杜高鹤看向眼前的书本，其实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

　　为什么要装？难道这府中另有人要害他不成？一个庶房的嗣子，有谁会将他放在眼中？

　　再者，一年多前来府中才只有六岁，这么小的人能有这么深的心机？可他联想到适才杜尘澜的举止，这实在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模样，太沉稳了。那气定神闲又胸有成竹的姿态，给他的感受像是与同辈在交流似的，认真是匪夷所思。

　　更况且这孩子的规则一瞧就是世家贵族出来的，行礼如行云流水，姿态从容，连一丝半毫的错处都找不出来。

　　虽然他不想认可，但他们杜氏确实是世人所鄙夷的铜臭商贾之家。规则比起那些官宦人家和世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官宦世家出生的子弟，自有一番气度。

　　士农工商，即便商贾再有钱，那也得排在末位，这就是他要努力更换门庭的原因。

　　若不是之前他见过这孩子的面容，他都忍不住怀疑这孩子让人给替换了。

　　“这？怕是不能吧？五少爷还年幼......”田管事这次认真觉得自家老太爷是多虑了，一个孩子，哪里来这么深的心计？

　　“他没有，不代表他身后之人没有。你再去查查，仔细查，看看那对匹俦之前到底在那边谋生。若是身份有疑，此子决不能留在咱们府中，以免招惹祸根！”

　　他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甚广。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这孩子实在不像是寻凡人家的孩子。

　　“是！”田管事立刻应下，虽说之前查过，但那对匹俦的来历确实有些不明不白。说是在京城摆了摊子卖吃食，但他看着这两人的气度也不像是市井小贩。

　　“不外，以前不是常听人说，有的孩子十分早慧。自古以来，也是有之。当初三老爷如此坚定地过继五少爷，会不会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田管事想起人们口中提到的神童，觉得也十分有可能。

　　“若认真如此，倒是一件喜事。”杜高鹤叹了一声，难免想起了老三。

　　当初他阻挡老三科举入仕，那是因为老三的性子实在不适合政界。老三如此纯良，怎能适应得了政界的黑暗？

　　若是老三认真得入了政界，他那样的性子，只怕还会给家族带来祸根。

　　杜尘澜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仔细回忆适才杜高鹤的神态，尤其是临走前望着他的眼神，难道杜高鹤对他起疑心了？

　　他也知道今日的举动确实特别了些，但他必须得抓住此次念书的时机。他不想过养父这样的日子，更不想养父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摇了摇头，原主就是个市井黎民家的孩子，横竖他的身份应该经得起查证。至于行为举止，他也不是太特别，只是显得早慧了一些而已。

　　越日一早，杜尘澜才刚起床洗漱，就听惜春说杜淳枫来了。

　　“父亲！”杜尘澜今日特地挑了一身雪青色交领长袍，领口与袖口都绣着腾云祥纹的滚边，腰间束着天青色宽边腰封，显得整小我私家贵气逼人。

　　这是杜尘澜箱笼中最拿得脱手的一件衣裳了，其他的不是小了，就是不能见客。

　　“嗯！我儿小小年纪，就有天人之姿了！”就连杜淳枫见了也忍不住叹息，澜哥儿确实长得好。

　　更难得的是澜哥儿身上不自觉露出的贵气，这番气度，即便不看容貌，也能为之折服。

　　之前他也算与澜哥儿旦夕相处过，可生病之前的澜哥儿却远没有到让人惊艳的田地。

　　“父亲过誉了，您可真是黄婆卖瓜！”杜尘澜有些欠美意思地回了一句，虽然知道这具身子确实长相特殊，但听到父亲这么夸赞，他难免有些心虚。

　　杜父笑着拍了拍杜尘澜的肩膀，这孩子就是脸皮薄。

　　“念书一事，你祖父应该与你说了。今日为父过来，即是为了带你先去私塾造访夫子。”

　　“是！祖父昨儿与儿子说过，此事还要多谢父亲筹谋，否则儿子念书哪有这般容易？”杜尘澜这番话绝对是出于真心，这位养父对他好得无可挑剔。

　　“我不是说过，咱们既然已是父子，那又何须言谢？不必如今生分。”杜淳枫皱起了眉头，这孩子对他照旧有些生分了。

　　“父亲说的是，只是儿子想体现感恩而已！即便您如今是儿子最亲近的人，可该谢谢的照旧要谢谢的，不能当做理所虽然。”

　　杜尘澜微微一笑，随后便岔开话题，“父亲，祖父说让儿子与恒哥儿读同一个私塾，您给儿子说说那位夫子的事吧！儿子上私塾之前，总要先了解一下夫子的脾性，免得日后轻易惹了夫子生气。”

　　“等咱们去正院请过安之后，咱们在路上便走边说。不外原先为父还想挑一个品性好、知识渊博的夫子，只你祖父既然已经指了，为父倒欠好再忤逆他的意思了。恒哥儿的外祖父虽在府城中名声不显，但也是位极有才气之人，教你启蒙绰绰有余。”

　　其实这位夫子不外是个秀才，能教导地不多。

　　“儿子知晓，其实不管在那边念书都是一样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小我私家。父亲不必担忧，儿子自会努力上进的。”杜尘澜知晓杜淳枫又在自责，立刻慰藉道。

　　若真是极有才气的，又怎会到快五十岁才中了秀才？更况且就连二房的嫡子杜海州都不在那处念书，估摸着也就能教些浅显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