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仄。”
歉仄,对不起;除了这些,杜黎平就不会说话了是吗?月书实在是想不清楚,为什么,杜黎平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一定要把自己的性命白白断送在此。
“……好,这话是你说的。哪怕是要了你的命,我也要阻止你们在一起,她留你一条命,你真以为是因为喜欢你吗?”
说罢,月书的双脚徐徐脱离湖底,一阵清风瞬间围绕周身。陪同着剧烈的灵力颠簸,月书的眉心,一条散发着金色光线,恰似天眼一般的细线徐徐泛起。
原本还算平静的湖底,因为这点光线的泛起,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原本就已满是污秽的湖底,现在,连带着不知积累了几多年岁的灰尘枯骨,翻涌而出。
随着月书双手阵法的变化,一阵阵凄厉很是的哭嚎声,如夜晚尖锐难听逆耳的猫叫声一般,震得人心神发慌,足底发凉。
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杜黎平听到了一抹,也是唯一一个他能分辨出来的声音。杜黎平趴在地上,努力的用手撑起了身子:“月书,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月书闭上双眼,冷得就像是这忘心湖湖底的水一样:“我没有须要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此时现在,强行调动周身灵力的月书,已经能感受到周身血管正在破裂。可她就是要赌一次,哪怕要赔上她三十年的寿命,也无妨。
月书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月老的责任,从前是,现在亦如是。曾经因为她的许多疏忽,让许多人没能和真正的有情人相遇相守,改变,该是从现在开始。
“黎平,黎平,你在哪里~”
杜黎平一转头,只见一个在水中披头散发,散发出血色腥臭一身破烂红衣的女子,徐徐的朝自己的偏向飘来。在她的身后,是到死也甩不掉的,无数散发着诡异暗光的怨灵。
月书强忍住口中腥甜,道:“这就是她真正的模样,她照旧你心中那个温婉可人的各人千金吗!你好悦目看,在她脚下的,是被她迫害连轮回之井都不收的无数无辜人!她真的照旧,你心中的那个尹零露吗。”
尹零露在听到月书的话时,有了片刻的迟疑,甚至待在了原地,审察起了自己那一只已经骨血明白的手臂。
可片刻之后,在背后无数怨灵的推动下,她照旧忍不住飘向了杜黎平。
尹零露靠近月书二人之时,因为月书术法的缘故,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杜黎平这才真正反映过来,月书是真的要对尹零露痛下杀手了:“住手,快住手!”
杜黎平见月书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自己也无力阻止,索性奔向那可怕的身影,紧紧的抱住了那早就没有温度的身体,柔声道:“……我在,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月书长舒出了一口气后,眉心的光线,徐徐褪去:“……认真,无药可救。”
在月书突然消失之后,周围的怨灵并没有褪去,而是围绕在杜黎平身侧狂欢了起来。尹零露看着杜黎平那在接近之后后,膨胀到极致最后炸裂在水中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杜黎平的那已经逐渐透明。
那原本该入轮回的命魂,就那样,被她周身的怨气困在了这暗无天日的湖底,终是沦为和自己一般的污秽之物。
尹零露哆嗦着手,流出了一滴血泪,却是不敢再触碰眼前这个心爱之人:“是我,是我害了你,你该,和月书一起离开这里的。”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黎平,你放心,我会护着你。我不会让你变得和他们一样,我会想法子护住你。”
……月书从昏睡中再次醒来之时,已已往了半月。这半个月,秦无衣跬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帮她疗伤,替她接筋续骨。
而原本派去该护着她的明秋,很明显一直让自己处在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回来后,连带着惊蛰,被秦无衣关进了小黑屋,至今没有放出来。
在花费了些时间适应这许久未见的灼烁后,月书才从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心情中转换出来。
秦无衣见她醒转,即是把先前谢飞燕送来的工具,一件件从门外收拾了进来,放在了她能够获得的地方:“飞燕送了好些工具过来,我都替你收下了……”
说话间,秦无衣在这些礼物之中,发现了些奇怪的工具;虽是愣了一下,却是马上恢复了正常,顺便把这些工具统统清理洁净了。准确来说,就是让它们直接升华了。
凭据月书以往的状态,要是瞧见有礼物,绝对是蹦蹦跳跳的瞬间满血复生。可这次,她虽然坐了起来,可却似乎没看见这些工具似的。
秦无衣从明秋和锦玲那里也听到了不少的消息,他知道自己没措施劝她走出来,也只能尽力柔和的看待她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月书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偏过头去恹恹的看了他一眼。秦无衣轻叹了一声,即是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月书一头扎进了秦无衣的怀里,就似乎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童一般,没有情感的问道:“老贼,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为什么他照旧不愿意放手。他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秦无衣一时语塞,只得道:“我也不懂,也许,等你大些就明白了。”
月书苦笑了一声,道:“这话你说了许多年,那什么时候才算大些?和你一样,等到自己从小生酿成老贼的时候吗。”
秦无衣听她都能说出这些玩笑话了,还以为她这状态又是装出来,想从自己这儿赚些利益。
刚想开口戳穿她,这个上一秒还砸在自己怀里的人,下一秒,就跟个木头人偶似的;坐直了身子,眼神涣散,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些奇怪的话。
“牵缘引线,月下老者,执掌天下之婚牍,维系千里之姻缘。真人无上德,世世为仙家。月氏一族以月老之位为荣,故后人皆月为姓,超脱于爱恨情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