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修行之志,一往无前
重明山主峰下,有雾气缭绕。
那浓雾朝山峦两侧蔓延开去,一眼看不到边,似已将整座山峰围绕在内。又自山脚向上蔓延,将这座两千余丈高的主峰淹没小半。
浓雾之外,扎着许多帐蓬,另有不少人正在雾气之外彷徨。
“那是什么情况?”山脚不远处,一座小丘上,楚司南手搭凉蓬,踮脚眺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倪坤默默感受风势,“黄昏山风这么大,雾却不散,这雾明显不正常。”
这时,一队骑手忽从一座山谷中疾驰而出,直趋山脚。
那队骑手足有百人,人马皆披铠甲,刀枪弓弩俱全。
其中几位骑手,更是毫无掩饰地散发着强大武者的气场。
而一位神采飞扬的锦衣少年,便被骑手们蜂拥着护卫在骑队中间。
百余骑手护着那少年,策骑飞驰至山脚浓雾前。
少年自得地瞧了一眼彷徨在雾气之外的人们,在那些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渴望、或贪婪的围观下,取出一面金灿灿的令牌。
令牌一亮出来,围观人群即是一阵骚动。
不外在那百余骑手虎视眈眈之下,倒是无人敢真正做出什么行动。
那少年似是炫耀一般把玩着令牌,好好欣赏了一番围观众的心情,这才施施然翻身下马,拎起一只包裹,高举令牌,独身一人,步入浓雾之中。
倪坤运起慧眼神目,仔细张望。
只见少年步入浓雾后,手中高举着的令牌,突然绽放出阳光般的辉芒,形成一颗拳头巨细的金色光球,驱散雾气,辟出一条仅容他一人通过的小道。
而待少年通行事后,他后方的雾气翻腾涌动,将他已走过的小道重新掩盖。
不久,少年孑立的身影,便彻底掩没在浓雾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这时,围观人群中,忽有数人疾掠而出,冲进浓雾之中,向着少年前行偏向追去。
那百余骑手并未阻拦,只满眼讥笑的看着那冲出的几人。
周围群众也或讥笑、或讥刺、或摇头地看着那几人。
不久后,那几人又自雾中转了出来,一个个满脸失落。
围观众见状,齐齐发出嗟叹之声,有的惋惜遗憾,有的却是幸灾乐祸。
那百余骑兵也未找他们麻烦,径直前往山脚前平地处,开始扎营休息。
“看来这浓雾当是玄阳宗布下的大型阵法,乃是阻挠无关人等擅闯升仙大会的‘护城河’。”
倪坤摸着下巴,自语道:
“整座山峰都被浓雾阵法围绕,又蔓延至半山腰,基础没有空子可钻。必须手持玄阳升仙令,才气走过浓雾。且每一枚令牌,只能通过一人。没有令牌指引,就算强闯进去,最后也只会转回山脚……”
楚司南精神一振:“令郎,那我们那两枚令牌,不是有销路啦?山下那么多人眼巴巴盼着上山呢。”
“销路虽然有。”倪坤点颔首,又摇摇头:“然而我并不认为,山下那些彷徨在雾气之外的人,能有合适的交易筹码。”
对倪坤乃至楚司南来说,金银财宝皆是无用,普通的名贵药材也是毫无用处。
除非是“百年蜃珠”这等俗世稀有的天材地宝,才算是配得上玄阳升仙令的价值——玄阳升仙令虽然名贵,但本质也就只是加入升仙大会的准入许可而已。
对于倪坤来说,他身上那两枚多余的令牌,其实并无任何实用价值。甚至如果到了九月初九还没有脱手,那两枚令牌就算是砸手上了。
所以倘若能用一枚令牌,换到一枚能让他节省半年苦功的百年蜃珠级宝物,他自是愿意用来交流的。虽然若能换更多资源,那就再好不外了。
然而那等天材地宝,普通人又怎可能轻易获得?倪坤当初也是纯属机缘巧合,才在生日宴上意外收到了一颗生日贺礼。
“咱们那两枚令牌,恐怕只有修士才气拿得出合适的筹码交易。唔,还得是有些身家的修士。不外若是修士,却又未必愿意公正交易……”
虽然就像武林之中,也有不少真侠士一样,散修里面,肯定也不乏善良守序之辈,可至少倪坤碰上的两个散修,都是心狠手辣强取豪夺之人。
这就让他很难相信普通散修的人品了。
楚司南想了想,说道:“其实今年卖不出去也不打紧。玄阳宗的升仙大会十年一届,这次卖不出去,下次再卖也可以的。”
“呵,十年以后,本令郎还会缺那点修炼资源吗?”倪坤信心满满,自信十年以后,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很是不错的修炼资源,便都是逾期产物,毫无作用了。
楚司南又出主意:“那留给后人如何?”
倪坤背负双手,斜睨楚司南一眼:“修者永生不死,神通自足。若后人有天份,自己就能栽培,升仙令有须要么?”
楚司南讪笑:“那万一没能修成永生不死呢?”
“没志气!”倪坤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既踏上了修行之路,就得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必有所成的信心。瞻前顾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永生不死,那你还修什么仙?”
楚司南肃然一揖:“令郎教训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
“嗯,孺子可教。”倪坤点了颔首:“今天才八月十八,离升仙大会另有二十来天,咱们先不着急,再张望张望,看有没有时机找到合适的买家。”
于是倪坤便与楚司南在这小山丘上扎营安置下来,暂时张望形势。
他们倒也不是一直停留此地,每天还会绕到山峰左右两侧张望——重明山主峰周长一百多里,东南西北整整一周的山脚都被雾气困绕,持有令牌者四面八方都可通行。
而险些每一个方位,都有不少人彷徨在雾气之外,渴望能获得上山的机缘。
一连张望了十几天,倪坤都没有找到脱手令牌的时机。
倒是看到了不少持令爬山之人。
这些人来时多数都随身带着强横护卫,少数孤身一人者,也都是身负不俗武艺,甚至另有少少数身具修行基础的。
但即即是带有护卫,又或武艺高强者,上山时也多数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人群,鲜有如当日那锦衣少年那般张扬者。
倪坤险些远远围观了每一位持令者上山的历程。
他发现,持令者们手持升仙令,步入雾气之后,手中令牌绽放光线时,形成的光球巨细并纷歧致。
有的光球只有乒乓球那么点大,有的则大如拳头,甚至大如圆盘。光线亮度亦随光球巨细有所差异,越大的光球越是辉煌璀璨。
倪坤推测,光球的巨细、亮度,应当与持令者资质有关。修行资质越好的,令牌发出的光球便会越大越亮。
这段时间,他还看到了几个特殊案例——那几人也都手持玄阳升仙令,可他们步入雾气之后,令牌却并不发光。
令牌不发光,浓雾之中便不会形成门路。
于是那几个可怜的家伙,在雾中兜兜转转一阵,便又转回了山脚下。
他们不甘失败,屡屡实验,可却始终不能上山,最后只能满脸落魄不甘地踏上归途……
这几个案例,让倪坤有点心塞。
因为他手持玄阳升仙令时,令牌也是不会发光的。
“所以,浓雾不仅是一道阻拦凡人擅闯的‘护城河’,也是玄阳宗设下的第一道考验么?若令牌不发光,则没有修行资质,即是手持令牌,亦不得通行?但我明明能学会术数啊,为何令牌就怎都不发光?”
九月初七,夜,小丘背风处,倪坤着楚司南手持令牌,想看看她的资质如何。
楚司南摆了个“举火烧天”的武功架势,高举玄阳升仙令。
片刻后,令牌开始发光。
只几息功夫,楚司南手中那枚令牌发出的光线,便凝成了一个足有磨盘巨细的金色光球,发出的辉光,险些照亮了整座小丘。
“令郎,如何?”楚司南笑盈盈说道,眉梢眼角颇有几分自得。
“唔……马马虎虎,过得去吧。”倪坤眼角一跳,面无心情说道。
“令郎你呢?”楚司南眼巴巴瞧着倪坤,一脸期待地说道:“令郎你这么厉害,都能手撕修仙者了,你的令牌,一定能发出一个水缸那么大的光球吧?”
“……”倪坤嘴角抽搐两下,淡淡道:“光太亮了,有点耀眼。你先把令牌收起来。”
“噢。”楚司南依言收起令牌。
倪坤指着旁边一块或许两三百斤重的石头:“看到那块石头没?用适才举火烧天的架势,把石头举起来。”
楚司南不明所以,但照旧乖乖听话,摆着架势将石头高举过顶。
“嗯,保持这个架势,先站一晚上再说。我不叫停,就不能放下。”说罢,倪坤背负双手,施施然走开。
“……”楚司南一脸懵逼:我又做错了什么?
倪坤绕着山丘走了一圈,散发出一丝巡山饿虎般的绝凶气息,又一拳轰出,打爆了一堵两丈高的山崖,惊退了不少被刚刚的金光惊动,潜行过来窥视的人们。
正要回去监视楚司南举石头时,一道降低悦耳的女声,自山丘下传来:
“这位小兄弟,可有多余的玄阳升仙令?我愿以修者宝物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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