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蛇将（下）

　　二号站在阳台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嘴里有工具嚼着。

　　“咔哒”，阳台的门轻轻地被打开了。

　　“适才的事，我很歉仄。”蛇将慢慢走了过来，身上照旧穿着那件旧衬衫。只不外，她脱去了围裙，下半身穿着一条牛仔裤。

　　二号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感伤：果真，身材好的女人，无论是穿什么，都是那么悦目。

　　但同为女人，而且是对手，她不会告诉蛇将她心中所想。

　　“没关系，你的战斗服呢？”二号将目光投向灯光逐渐亮起的贫民区。贫民区的灯光和都市里的灯光截然差异，前者是由昏黄的灯泡发出，后者是由高效节能的灯管发出。

　　“算了吧，在这个地方，我不会脱手跟你打的。”蛇将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她一顿，看向二号：“我相信，你也不会在这里脱手的。”

　　二号没有回覆，但不行置否的是，她确实不愿意破坏黑夜带给这里的平静，纵然这个平静是短暂的。

　　蛇将也拿出了一根棒棒糖，随手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她靠着阳台的护栏，看向二号，道：“你现在一定有许多的疑惑想要从我身上找到答案吧？”

　　二号绝不隐讳所在了颔首，道：“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我希望你换上你的战斗服——在此之前，我不会对你脱手的。”

　　蛇将倒是不介意，就似乎早就料到二号会如此回覆。她的眼睛看了看阳台的门，道：“你猜我在这里，住了几多年了？”

　　二号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蛇将会问她这个问题。略微思索，二号照旧老实地摇了摇头。蛇将已经很久没有泛起在十二钟表铺的视野里，若非这次八号受伤，二号也不会单独来找她。

　　蛇将苦笑一声，道：“亏你照旧我的对手呢，竟然这么不了解我。”

　　蛇将回屋里，拿出了两罐很自制的啤酒，将一罐塞到二号手里。也不管二号喝不喝，她就拉开拉环，猛地灌了一口酒。

　　二号看了看手里的酒，她不喝酒，但不代表她没见过酒。这种啤酒，她险些没有见过，但她记得，这种啤酒欠好喝，而且，最大的特点就是自制。

　　蛇将显然不怎么会喝酒，酒量也不行，才几口入喉，那张精致的脸就微微泛红。

　　一阵凉风吹过，蛇将讲起来她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几多年前，一个小女孩降生在了这个贫民区的医院，那个小女孩，就是蛇将。蛇将的母亲，在医生将蛇将抱到她面前后，宁静地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小女孩由父亲带着慢慢长大了，小女孩很漂亮，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愈发落得亭亭玉立。女孩的美丽，却招惹了父亲事情的厂子里，厂长儿子的觊觎。

　　有一天，父亲照旧带着她上工，在一旁无聊玩沙子的小女孩，却被一阵很香的味道引诱了出去。

　　工厂后面的空地上，两个男人将小女孩摁在了地上。厂长的儿子在一旁发出阴森的笑声。

　　幸好，父亲纵然发现小女孩不见了。四下寻找之下，终于在工厂后面，找到了被绑住手脚的小女孩。而厂长的儿子，则是站早一旁，正在解开自己的皮带。

　　父亲发狂地想要冲已往，但，那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泛起了，盖住了拼命的父亲。厂长的儿子更是丧心病狂，他并没有要让那两个男人带走父亲。

　　他竟然，想要让父亲看着他的女儿被强奸！

　　“咔啦”，蛇将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手中的空易拉罐，也被捏成了一团。

　　二号没有打扰她，同为女人，她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贞洁是有何等重要。

　　蛇将的情绪很激动，她一把抢过二号手中还没有开启的那罐酒，撕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二号正想阻止她，蛇将一擦嘴，又继续讲她的故事。

　　就在小女孩已经绝望的时候，一小我私家从天而降，救下了父女俩。就在小女孩兴奋极了，在挣脱束缚后，连连向那人致谢。

　　那个在蛇将眼里神一样的男人，就是十二生肖的“皇”，也就是天神。

　　就在小女孩为自己获救感应欣喜之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父亲有些差池劲。男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但是，不等男人和小女孩有其他行动，父亲不算强壮的身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男人和小女孩都吃了一惊，小女孩连忙已往，想要扶起父亲。但父亲徐徐响起的声音，却让小女孩的行动硬生生地定住了！

　　“恩人，我请求您，把我的女儿带走吧！我的女儿什么都市，让她随着您，做一个侍女就好了！”

　　男人也愣住了，他正想说什么，却发现，父亲的生命气息正在慢慢消失，他连忙上前检察，但是，已经迟了。

　　父亲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是释怀了，也解脱了。

　　“你的父亲他，咬舌自尽了。”男人艰难地转过头，对小女孩说出来真相。

　　“我的父亲，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很可笑吧！”也许是酒精的原因，蛇将的情绪颠簸特别剧烈，又是笑，又是哭。

　　二号依然缄默沉静，蛇将已经完全迷恋在自己的影象里。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那风物无限的对手，竟然会有这么黑暗的一段影象。

　　蛇将抓着栏杆，身体有些哆嗦。她看着二号，脸上带着泪痕，笑着道：“你也许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受吧？”

　　蛇将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将易拉罐随意地丢下楼。二号眼神一凝，伸手将飞出去的易拉罐抓在手里，倘若易拉罐砸伤了人，那就问题大了。

　　蛇将基础没有在乎二号的行动，而是自顾自地说道：“那种，命运刚刚逃离别人的魔爪，又落入另一小我私家手里的感受。”

　　二号看着蛇将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蛇将有那么一瞬间变得不再是蛇将，而是一个普通的，苦命的女人。

　　“你，恨他吗？”二号不会慰藉人，跟她的能力一样，她的话语也是锐利的。这是她能说出来的，最温和的话了。

　　“恨吗？一开始我恨死他了！”蛇将自然明白，二号指的是抛弃她的父亲，那个死在他面前的男人。

　　“一开始我好恨他，他就这样抛下自己的女儿给一个陌生人，就这样离我而去，甚至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

　　二号默然，她没有感受过被抛弃的感受，相反，她曾经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因为一些事，跟其他人走散了。所有人立刻停止执行任务，动用所有的力量资助她，直到她安然归队。

　　在二号的影象里，她拥有过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她的怙恃对她很好，他们给予了她一个快乐的童年。在她十岁那年，她的怙恃发现，她似乎不会长大，时间在她身上失去了作用。

　　尔后，她的师傅泛起了，但他并没有将她带走，而是告诉她的怙恃，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话，可以将她托付给他。那时，她的师傅已经是鹤发苍苍的模样，他留下了个地址，就离开了。厥后，她照旧没长大，但她的怙恃，却徐徐老去，直到再也无法照顾她。

　　在她怙恃的葬礼上，那个鹤发苍苍的身影再次泛起，问她愿不愿意跟他离开。她拒绝了，她选择住进了亲戚的家里。但是，无视时间的特性，让她最后照旧只剩下了自己一小我私家。

　　尔后，她被老人带走了，成为了十二钟表铺里的二姐。

　　在她的生命里，没有抛弃，纵然是亲人的逝去，也是寿终正寝。

　　她为蛇将的遭遇感应悲痛，却无能为力。这是蛇将的心结，也是蛇将内心深处的柔软。

　　蛇将突然倚靠在了二号身上，把她吓了一跳，但她照旧扶住了蛇将的肩膀。

　　蛇将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但照旧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是……我不恨他了……他背负了太多太多，解脱，是他……是他最好的归宿。”

　　二号将蛇将扶进屋，让她平躺在沙发上。这个姿势，让蛇将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指着小男孩的偏向，看着二号，道：“阿中，那个孩子，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二号轻轻摇头。

　　“阿中他，在三年前患上了癌症，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治不了。他的怙恃认为他是累赘，将他遗弃在工厂后面的树林里……其时他才十岁啊，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到回家的路！”

　　“我结束了一次任务，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他。他已经不知道在树林里呆了几天，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晕死已往。我用了许多要领，勉强抑制了他体内的癌细胞。但是自那以后，他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他经常情绪失控，然后伤害自己。”

　　说到这，蛇将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二号也终于明白，她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正好是那个叫“阿中”的小男孩情绪失控的时候。

　　黑夜，深邃而神秘。

　　二号站在都市里最高的大楼上。蛇将告诉她，这座都市，叫做灼烁城。她看向贫民区，看向灼烁城的黑暗面。

　　她已经不想知道蛇将为什么会脱手伤害八号了。而此时的蛇将，也在这浓厚的夜色里，沉甜睡去。

　　二号转身，一跃而下，让自己被都市的灯光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