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岳,你可知,当初朕为何要将你带回宫中?”浦玄皇问道般岳。
“陛下宅心仁厚,对天下苍生皆有仁爱之心。”般岳谢谢地回覆。
“不,人皆有私心,圣人亦如此。”浦玄皇的眼睛望向窗外,天上白云悠悠,化成了一段段飘渺的往事。
般岳忐忑,总觉得浦玄皇叫自己和浅笑过来目的不纯。
他先前说自己和浅笑看法纷歧致的时候更像是挑拨,不至于他发现什么眉目了吧?
于是他赶忙下跪:“臣有罪。”
浦玄皇眼神变得严肃:“刑部审理你案件的时候,朕就对李公公说,人无完人,不要因为小错而毁了一位前途无量的上将军。”
“谢陛下浓恩。臣有今日,全靠陛下护佑。”
般岳心里头清楚,其时若不是李公公出头,柳上清怎会放过自己?
浦玄皇见般岳面带谢谢之色,突然说道:“朕如此庇佑于你,你应该知恩图报,朕对你的部署你是否会听从?”
“虽然,万死不辞。”般岳回覆。
“很好。你可知北雪国的雪吟公主?”浦玄皇转为微笑,平和地问。
“听说过。”
“若朕替你做主,为你做媒,向雪吟公主求婚如何?”
般岳大惊,脱口而出:“那浅笑怎么办?”
浦玄皇收敛笑容:“浅笑怎可与雪吟公主相比?你俩尚未结婚,不算数。”
这才是浦玄皇传唤般岳与浅笑进宫的真正目的,自己想让他俩离开,然后让般岳迎娶雪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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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得从前一日说起。
北雪国使臣吴戏送来国书,表达雪吟公主联姻之诚意。
浦玄皇立即觉得大有文章可做。
北雪国比周边任何一个国家都野心勃勃。
目前,它向南,正在与南风国交战。
与西北的虎国也一直摩擦不停。
它突然向浦国抛出橄榄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它希望浦国对于它的扩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做它的援手。
浦玄皇虽然不愿意它一支独大,决定将计就计,与它联姻。
等它和南风国与虎国斗得精疲力竭,自己再去收拾它,不仅能挫掉它的锐气,还能让虎国与南风国诚服于自己。
吴戏不知道浦玄皇貌似糊涂,其实精明,很高调地转达了雪吟公主对于良人的要求:
身份一定要是浦国的皇亲国戚或者世族,或者三品以上的将军。
而且该男子必须未婚,不能纳妾,只能专情于雪吟公主一人。
浦玄皇听了,其时就觉得这个雪吟公主心性颇高,却不切实际。
因为三妻四妾就是浦国的规则,她即是要打破这规则,
自己也明白,雪吟公主的加入,将改变浦国势力的平衡,太子之争将愈演愈烈。
所以浦玄皇认为雪吟公主既不能嫁给属于齐王的人,也不能嫁给属于太子的人。
这么一思虑,他想到了般岳。
如果般岳娶了雪吟公主,一是可以让般岳一跃酿成皇亲,荣升为贵族;二是因为他不依附于任何势力,从而不会改变浦国各方势力的平衡。
第三点,也是最要害,以自己对般岳个性的了解,认为他不会被美女所控制。
相反,他会很好地控制住雪吟公主,防止她在浦国兴风作浪。
他请浅笑与般岳一起来,是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退浅笑,让她主动让位,给雪吟公主腾地方。
自己本以为浅笑会要死要活,很难打发。
没想到,她竟然是那样一位可爱女人,很有个性,也很不愿意受束缚。
倒是般岳比力顽强,执着于浅笑不愿放手,所以自己只能先做般岳的思想事情。
般岳听浦玄皇要自己娶雪吟公主,首先想到的是浅笑今后的处境。
凭据习俗,若女子曾与人文定,却被退婚,那是奇耻大辱,与被休了无异,往往终生会被人瞧不起。
这倒是其次,让她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太子怎会放过她?谁来保证她的宁静?
她说话算数在公堂之上救了自己,自己怎可说将她退了就退了?
“臣尽管尚未与浅笑结婚,可是心中,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故而不能向公主求婚。”般岳向浦玄皇解释。
这即是在忤逆圣意,但就算这样,自己也要坚持。
“那你说的知恩图报只是挂在嘴上?”浦玄皇面露愠色,“更况且这是天大的好事,人家还求之不得,你却敢违抗?”
般岳露出为难的神色,心想自己简直言行纷歧,立即说道:“陛下一定要臣做的事,臣万死不辞。只是,臣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
“浅笑孤苦伶仃,如果流落街头,恐怕被人欺负。”他不敢说太子会欺负她,“所以臣恳请陛下能妥善安置浅笑,莫让她再受任何人欺负。”
浦玄皇微笑:“朕听说了浅笑的故事,她简直可怜,颠沛流离,好不容易与你团聚,却要被你退婚,日后简直惆怅。这样,朕就将她赐婚,替她选个皇亲贵胄嫁了,保她富贵平安......”
浅笑正巧转悠到了四周,耳朵尖,听见了浦玄皇与般岳最后这一段对话,立即跑过来,故意懵里懵懂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皇上,小女适才跟八哥聊了一阵子天,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
“你想明白了什么?”浦玄皇问。
“小女对八哥说,我是般岳将军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鸟。如果有一天将军要上前线打仗了,不能养我了,准备把我送人,那我一定求将军,求他别把我送给别人,把我放出笼子,让我自由地飞翔好欠好?”
“不行!”般岳断然拒绝,心想,浅笑,别天真了!
你以为你想自由就能真的自由吗?外面尽是危险!
浅笑瞪着他,犷悍君,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
你都要跟我退婚了,准备攀公主的高枝,还想管我的闲事?
般岳也不让步,俩人目光较着劲儿。
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这里似乎没浦玄皇的什么事儿似的,他瞅着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年轻人,咳嗽了一声,打破僵局。
般岳与浅笑这才相互拔开自己的目光,一个朝向东,一个朝向西。
“浅笑,你渴望自由的心朕理解。可是,女人家,得趁年少赶忙找个好人家,否则就嫁不出去了。”浦玄说道。
“皇上,小女不是淑女,也不想嫁人,所以可以不受此约束。我只要自由。”浅笑哪会佩服,他俩背后把自己卖了,自己凭什么听他们的?
“这么说你连般将军也不想嫁了?”浦玄皇乘隙问。自己正愁不知该如何跟她提起退婚一事呢。
浅笑觉得他够虚伪,明明已经商量好了的事,还这么问,那自己不如姿态高一点,傲然说道:“虽然。”
这伤了般岳的自尊心,冷冷地说:“我就算不娶你,也不允许你一小我私家这么胡来!”
“你不娶我不嫁,你有何资格管我?”浅笑反问。
“你以为你真可以自由吗?你吃的苦头还少?!”
“你指的不就是太子吗?”没想到浅笑脱口而出。
般岳猛瞪她——当着皇上的面,没凭没据的,你怎可这么说?!
还要不要给皇上面子?
诬告皇子那可是杀头之罪!
浦玄皇眼里飘过一片乌云,脸色简直难看,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