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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无不行对人言

朗华大厦(九)

事无不行对人言 洱深 3105 2019-11-20 19:00:00

  一大锅热腾腾的酸菜炖猪棒骨,龚蓓蕾嫌弃一次性手套不趁手,直接用两只爪子捧着啃,嘬的满脸是油,犹不满足,拔下可乐瓶上的塑料吸管,插在棒骨中间“滋溜滋溜”的吸骨髓。

  汤锅坐在半旧的电磁炉上,开到“暖锅模式”,汤锅内每隔半分钟便会沸腾一次,泛着油花儿的奶黄色酸菜丝不住的上下翻腾着。

  不大的阁楼内,也极其有纪律的弥漫着海浪似的浓香。

  秦欢喜醒了,这次又是因为饿。

  为了省电,他只在集卧室、厨房、餐厅为一体的四方形房间中央,安了一盏低瓦数吊灯,现在更使他随便一抬眼,就聚焦到了折叠小餐桌旁,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龚蓓蕾那张吃“嗨”了的小脸儿。

  秦欢喜只觉得一阵心累。

  他自己挣扎着坐起来,身下铁架床就发出一阵难听逆耳的“咯吱”声,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龚蓓蕾总算另有点良心,捧着一根棒骨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仰头瞪着一双贴了两层假睫毛的大眼睛问:“老秦,你醒了?有没有想吐的感受?”

  秦欢喜揉着太阳穴,嘴里有点犯苦,“我又发生幻觉了?关山鹤没出院对吧?”

  龚蓓蕾略微流露出一丝担忧,“是啊,你在洗手间晕倒了,被人发现了,把你送去医院,结果你那床位已经住进去病人了,我和大保健赶已往,没法子,只好又把你送回家来,不外你放心,医生说了,你脑子肯定没坏,就是上次轻微脑震荡还没完全恢复好,那个,肖局还打电话来表彰你敬业了呢。”

  秦欢喜此时就穿着一身通红的秋衣秋裤,这照旧二十四岁本命年那年应景买的,几多年压箱底儿了,偏巧最近连轴熬夜,脏衣服没空洗,这才从衣柜最底下刨出来穿上。

  他略微不自在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心想幸亏是有点儿缺心眼的花骨朵儿,从基础上生不出半丝儿旖旎心思来,否则换作另外任何一个女同事,也太毁自己英姿飒爽的形象了。

  这紧身造型不太雅观,秦欢喜从床尾拽过裤子和羊绒衫,几下套上,摇摇晃晃的挪到餐桌前,用龚蓓蕾的筷子捞起一撮酸菜就大嚼起来。

  两人埋头一顿猛吃,秦欢喜混了个半饱,速度才慢下来,又去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边喝边问:“我晕倒之后,老孟又问出什么了没有?”

  龚蓓蕾摇摇头,“没有,颜老师什么都没说。”她顿了一下,嘴角扭曲了一下,“老秦,你说孟队这人,平时看着挺那什么的,可这服务也有点儿不隧道啊。”

  “怎么了?”秦欢喜看她一眼,“你不是一向只问颜值,不问品行嘛。”

  “你少来,”龚蓓蕾瞪他一眼,“我就是觉得他有点鸡贼,查关山鹤生活轨迹监控的想法,明明是你想到的,可他仗着自己人手多,顺藤摸瓜的往前追到两周前的监控,我感受有点胜之不武。”

  “管那么多,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秦欢喜一笑,“他说和我赌钱,不外就是和我赌口气,想以后把我们要已往之后,在气势上名正言顺的压我们一头,此外呢,也没那么多幺蛾子,他这是冲我来的,你和大保健不用随着瞎掺合,配合他们刑侦抓到施害人就完了。”

  龚蓓蕾努着嘴,另有点不平气的样子。

  秦欢喜看着可笑,屈着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鼻尖,抚慰道:“行了,别气了,大保健探询出关山鹤有家暴史,你又凭据目击证人的描述,证实了他前妻曾经在第二次袭击的时候,泛起在医院停车场四周,没有这两项,他孟大队长也不会把视线锁定在程露这条线上,所以说到底,照旧咱们科占了上风的。对了,程露带回来了吗?是什么样的人?”

  “带回来了,”龚蓓蕾回忆了一下,“就是个......普通人。”

  不怪龚蓓蕾的词汇量匮乏,程露还真就是个挺普通的人,就是那种撒在人堆儿里,一眨眼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

  其实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普通人,除了在怙恃与爱人眼中熠熠生辉,也不外就是泯然于众生的普通人。

  程露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脸上另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惶惑,但很快就被深重的缄默沉静取代了,这种缄默沉静而坚定的力量,连孟金良都觉得十分棘手。

  对着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女人,孟队语气都不禁缓和了一些,“当年因为你前夫频繁的家暴,你一定是忍无可忍了,才离婚的吧?离婚是你提出来的,照旧他提出来的?”

  程露望着桌角虚无的一点,低声回覆:“是我提出来的。”

  “他没有纠缠吗?”孟金良语气冷峻平缓。

  “有,”程露毫无语调起伏,像在叙述着别人的事情,“他不在民众场所闹,只是会在没人的地方纠缠,半夜到我的出租房敲门,或者到我怙恃家堵门,诸如此类,他都干过。”

  “所以你恨透了他?”孟金良盯着她的眼睛。

  程露点颔首,“可我没有袭击他,你们要抓的人不是我。”

  孟金良没急着说话,就听程露低声解释道:“他在医院被打那天,民警一开始确定他身份的时候,联系过我,所以我知道。”

  孟金良心情也有些庞大,从情感上,他自己也有母亲,也有姐妹,所以也很痛恨关山鹤这种对身边人动手的人渣,可理智与情感往往存在矛盾的割裂,事情中,他大多数时候只能尽量小心的将小我私家情感暂时打包封存起来。

  “程露,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想提醒你一下,以暴制暴不解决基础问题,任何人都市为自己的违法行为支付价钱,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所以千万不要以身试法。我接下来要问你几个时间点上的运动轨迹,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覆,因为你说的每一条内容,我们都市去核示,所以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明白吗?”

  秦欢喜蹙着眉,“有问题吗?”

  龚蓓蕾摇摇头,“没问题,她回覆的每句话,事后都证明没问题!”

  “包罗她为什么在案发两周前见颜司承?”秦欢喜几近咬牙切齿了。

  “对!”龚蓓蕾咬着嘴唇,“包罗她为什么会在第二次案发时泛起在医院停车场,理由经过核实,也没有问题,就似乎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而已。”

  “我不信!”秦欢喜焦躁的站起身,在狭窄的房间内快速的转了好几圈,“这他妈是撞见鬼了啊,查来查去,全是无用功!每次似乎有个线头埋在土里,你以为能拽出一件毛衣,捡起来一扯才发现,嘿,还真就是个线头本头!什么玩意儿!”

  这话说的太扫兴了,活生生就是他们提前取证科几年来的真实写照啊,要是顺着线头扯出一只袖子来,就会被刑侦那边笑着接手,要是毛都没有,就会有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秦欢喜顾不上龚蓓蕾在那儿散发着超级负能量,还一门心思的陶醉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段时间以来看似千丝万缕的纷繁线索,在他脑中潮涌一样的左右腾挪着,又快速的以种种方式顺序排列组合,如果程露说的一切都是事先筹谋好的完美借口呢?如果程露真的是无辜的呢?如果关山鹤身上另有什么不为所感人知的隐情呢?如果......可这一切,又都和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颜司承有什么关系?

  他记得自己还巴巴的去找过刘茗臻,让对方撒着欢儿的发散思维的时候,别忘了通知自己,可自己这思维怎么就发散不起来了呢?难道一个轻微脑震荡就这么......

  一簇光,吉光片羽的在脑中一闪而过。

  秦欢喜一愣,几步走到龚蓓蕾身旁,弯下腰,居高临下的一把捧住龚蓓蕾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他俩隔着不外一拳的距离,险些呼吸可闻。

  龚蓓蕾不大的脸全被攥在秦欢喜手掌中,脸颊上几条生动的肉不甘寥寂的从对方指缝中挤出来,白里透粉。

  秦欢喜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

  事发太突然,龚蓓蕾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对方那双凝笃的眸子慑住了心魂......秦欢喜这张脸凭良心讲,正经起来的样子照旧很耐看的......她老脸几不行查的一红,嘴角上还挂着一条酸菜,大脑一短路,居然阴差阳错的说了句:“老秦,你、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影戏?”

  秦欢喜猛的直起身,撒开手拍了拍,对着龚蓓蕾哄孩子似的说:“乖,祖国的花骨朵儿,找大保健陪你玩啊,哥要去拯救银河系了,还这么多肉呢,别浪费了,你接着吃。”

  龚蓓蕾脸上挂着十个通红的手指印儿,怔忡的问:“你要去哪儿啊?”

  秦欢喜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突然有了点儿新想法,趁着还不太晚,去找趟刘法医。”说完就急不行耐的出门了。

  直到他从楼道里走出来,才突然听到顶层阁楼上传出一声气壮山河的召唤。

  “秦欢喜!你姥姥个爪!”

  秦欢喜莫名其妙的抖了抖,不知道龚蓓蕾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疯,小跑着拦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猫着腰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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