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穿过一片树林，车厢里一圈人围坐在一起，挡板外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夹杂着汽油燃烧后的焦糊味。
柳秀偷偷看了角落里的那人一眼，他正合着身子，跌坐在旁边，与围坐着的一群人显得格格不入，但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那是江火，将他们救出来的统领级能力者。
她看向身旁的刘青天，后者正闷闷不乐地摆弄一只玄色手机，现在正抬起头，与她对视在一起，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没信号，没有网络连接。”刘青天说。
“你想打给谁？”柳秀问。
“我妹妹。”
“她今年多大？”
“比我小两个月。”刘青天叹了口气，眼帘垂下来，“上课前我还给她发过信息，但她没回，谁知道……”
“她一定没事的，城里有巡夜人总部，另有大巨细小的巡防基地数十个，上千名训练有素的能力者，另有值夜人的总部，城外另有守夜人队伍，德城应该是最宁静的地方。”柳秀慰藉道。
“银月学院难道不是德城最宁静的地方吗？这里有统领级强者，上千名学生也都是能力者，可是……我们连反映的时机都没有……而且信号也没有，你又怎么知道城里的情况不会更糟糕？”
“这……”柳秀一时语塞。
“我和她同时觉醒灵感，但我的资质稍微好一些，而我们家又没有足够的钱供我们两个一起上灵能学校，所以她就去了普通的大学，学会计专业，之后我们之间说的话就更少了……”刘青天看了下角落里的江火，“之前我们还一起去看过江火年老的家族大会，厥后晤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以前也有一个妹妹，她也很可爱，但之后因为一些原因离开，再也没有见过。”柳秀右边的莫城，靠着车厢壁，左臂处的血迹已经干了，低声说。
“学长，你是怎么来到学院的？”柳秀问。
“我啊，机缘巧合吧。”莫城用右手拨弄了一下垂在额头便的金发，朝驾驶室的偏向偏偏头，“其时正巧遇到了你的叶紫柔学姐，她介绍我来到学院的。”
“金发……学长应该不是银月郡的人吧。”刘青天看向莫城。
“嗯，不是。”莫城点颔首，“我是来自很远的地方，阳华郡，那里的人都是和我一样的金发。从阳华郡到这里，要穿过几条大江，翻过十几座大山，花费接近半年的时间，路上好频频差点死掉。”
“为什么要走这么远呢？”
“流浪。”莫城说，“我的家乡，被一种恐怖的怪物给扑灭了，许多人都死在了灾难里，剩下的人被迫流浪，走了很远很远，经历了重重危机，才走到这里，安置下来。”他目光虽然停留在刘青天身上，但又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它们是突然泛起的，像黑夜，又像梦魇，会吞噬遇到的一切，最终将我们生存的土地完全笼罩，什么也没剩下，人力基础无法反抗，电磁波、激光、磁场、炸弹……没有任何作用。”他摇摇头，“和教学楼中的那种怪物，很像。”
“你是说，它们和扑灭你家乡的是同一种？”车厢内的气氛猛然紧张起来，刘青天和柳秀都睁大了眼。
“很像，但不完全相同。”莫城说，“我猜，它们或许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差异的情况中会有差异的体现，就像是能自我进化一般……似乎基础没有弱点……”
“有弱点。”
众人齐齐转头，坐在角落里的江火不知什么时候坐直了身子，“那种黑泥状的怪物，会吞噬一切有生命力的生物，甚至连灵力也包罗在内，但如果是无生命的物体，它就完全不理会。”他继续说，“目前我想到的解决要领是，建设无生命的隔离区，将隔离区内的所有生命和灵力痕迹全部清除，就可以将黑泥限制在一个牢固区域。”
“完全无生命的区域。”莫城重复了一遍。
“一只蚂蚁都不行。”江火说，“不外，这些都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当前我们的目标是，前往德城的巡夜人基地，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考虑；但如果城里的情况也欠好，你们最好能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颔首允许，柳秀开始还睁着眼睛，盯着车厢顶一直看，但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
卡车上很是颠簸，但出乎柳秀的意料，她睡着了，只是在梦中，她一合眼，总是看到满脸鲜血的莫城，脸色狰狞地朝她伸出……那里什么也没有，他似乎在埋怨她，为什么反面他一起。
时而她又醒来，迷糊中睁开一丝漏洞，看到车厢顶部的墨绿色铁板，酷寒的铁锈味和汽油味钻进鼻子，车还在继续开，但外面平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车厢内也没有人说话，像是一个空荡荡的晃动的铁盒子。
直到她被身边的莫城轻轻推醒，那种孤寂的感受还萦绕在心间，纵然身边全是同伴，她仍然保留着那种寥寂的感受，似乎永不用散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