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寄生阴云（十五）

　　晚上十点，无明市第一医院。

　　穿着白色制服的李陌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掏脱手机，点开自拍软件，伸脱手举在脸前，计划发一张朋友圈。文案她都想好了，“今晚值班，希望一切顺利。”。

　　她找了几个角度，连拍十张，然后打开修图软件。

　　不外，正在她给自己加美白特效的时候，大门被推开，脚步声响起，从门口猛地冲进来几小我私家。

　　她抬头一看，心情不由得极重起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左臂从肘部断裂，看上去似乎已经经过了简朴包扎，但从伤口照旧能隐约看到血迹在往外渗透。

　　后面还随着两个女生，身上都能看到血迹，不知道是她们自己的照旧沾染上的，但凭据其走路姿势能看出，她们应该没有受伤或受伤不重。

　　两个女生后面，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男生背着一个半身赤裸的女人飞快地冲进来，一双雪白的腿就露在外面，女人披散的头发垂在男生肩膀上。

　　更为离奇的是，女人的头上还罩着一口玄色的大铁锅。

　　李陌颜扔下手机冲已往，拉住男人的另一条胳膊，严肃的说：“你的情况很严重，需要立刻处置惩罚！”。

　　不意，男人却像没有反映一般，反手拉住她的袖子，神情伤心，眼神里满是焦急。“护士小姐，我没事，求求你，救救我妻子，她快撑不住了！”

　　“你妻子？她怎么了？”她愣住了，这时那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已经冲到她面前。

　　“你好，事情很是紧急，她的大脑被一种奇怪的生物寄生，需要立刻进行开颅手术，否则结果不堪设想。”学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是高中生，但一开口却给人一种很是稳重可靠的感受。他的神情也很是稳定，纵然是现在，眼神也没有什么颠簸。

　　“开颅手术……好，我马上联系医生。”她急遽忙忙找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

　　“是不是落在台子上了。”学生提醒道。

　　“哦，对！”她飞快地跑回去，拿起手机，就开始拨李昀寒医生的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了。

　　“喂，哥，你快回来，有病人急需开颅手术！”她大叫道。

　　劈面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你确定是开颅手术吗？”

　　“这……他是这么说的？”

　　“他？你不会自己做出判断吗？”劈面的男人冷冷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她长出一口气，再向大厅看去，发现已经有其他护士跑已往，资助为断臂的男人包扎，那位头上顶着铁锅的女子也被放下来，平躺在地上，而那口锅居然还被罩在女人头上。

　　她心里马上一急，小跑着冲已往，“你们怎么能这么看待病人？把她放在病床上呀！”

　　这时，学生模样的人再次说话了，“是我请她们不要这么做的。”

　　说话人正是江火，他在挣脱了追击而来的张老师之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幸运的是，值班的护士很是卖力，并没有延长任何时间，现在只需要等有能力完成开颅手术的医生到来就行了。

　　“为什么？”李陌颜疑惑地问，“地上太凉了！而且为什么要罩口锅？”

　　“你是李陌颜护士吧，你好，我叫江火，这位是何方，地上的是他的妻子。”江火扫了一眼她胸前挂着的牌子，指了指身边的几人。

　　“我之前说，她被一种未知生物寄生，寄生后人体会发生变异，导致其发生极大的攻击性，而且变得极具危险性。”江火说，“铁锅就是为了预防她突然暴起伤人，捆住手脚也是同样的原因。”

　　“寄生？”李陌颜用怀疑的眼神扫视地下的女人，除了衣服上有血迹以外，她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

　　“你知道一中发生的那起袭击案吧。”他问。

　　“虽然知道。”她追念起几个小时前接待的那个受伤的男高中生，他一路惨叫着，那声音婉转悠长，似乎现在还在她耳朵里回荡。

　　“袭击者就是被寄生的人类。”江火严肃地说。

　　“什么？”李陌颜张大了嘴，一脸愕然。不外，她知道那个伤口是被利刃斩断的，但那个断掉胳膊的男生，甚至连袭击者的人都没看清，只觉得银光一闪，胳膊就剧痛。

　　这样的案例，她从未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

　　就在几人待在大厅里的时候，一个胖胖的男医生走过来，皱着眉头，扫视着江火几人和穿着制服的李陌颜。

　　“你们在干什么？李陌颜，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岗位上去？”胖男人开口问。

　　“他们是急需要照顾的病人，我已经通知了我哥，来准备开颅手术。”她回覆。

　　“开颅手术？”胖男人衣服上挂着的牌子，显示他叫吴欣凡。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这种手术，是能随便做的吗？万一出了事，谁来卖力？你不懂事，你哥难道也不懂？”

　　“可是……”

　　“没有可是……”胖男人冷笑一声，“你们先去急诊，按流程排队挂号，确定了病情之后，再统一部署治疗。”

　　“可是她的情况真的很特殊。很是危险。”江火皱眉说。

　　“你一个高中生，懂什么。”吴欣凡哼了一声，“什么特殊，什么危险，告诉你，我在这里事情了快二十年，什么危险都见过。特殊情况不多，因为手术失误被患者眷属抨击的倒是见得多了。今天给她做了开颅手术，结果病人死了。第二天，眷属就说我们是庸医误诊，要我们偿命。”

　　“可她是被寄生，情况真的很特殊，您知道下午发生在一中的那次袭击吗？袭击者就是被寄生的人……”李陌颜争辩道。

　　“被寄生？我看你是被高中生骗了吧。”胖男人讥笑道，“虽然下午的病人确实很奇怪，连凶手的面貌都记不清，但我看那是他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到，大脑发生了短暂失忆现象。至于寄生，你是说有怪物占据了人类的脑子，然后利用人类杀人？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江火皱着眉头，不言不语。

　　李陌颜在一旁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何小圆听闻之后想要冲上来理论，但被李双灵拉住了。

　　“人类从猩猩中脱离出来，到步入现代社会，也不外就是一万年的时间，而地球的历史呢，有几十亿年，就连蝙蝠，都生存了八千多万年。你以自己有限的见识，凭什么觉得不行能存在这种寄生生物呢？就算是当前，也存在许多会严重我们生命宁静的病毒，一不留心就会引起大面积熏染。”一个酷寒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像是万年的寒冰一般，让众人心里一凉。

　　江火转头看去，一个高峻的男人正站在李陌颜旁边，他穿着一身玄色皮衣，深蓝色工装裤，玄色皮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心情冷峻，说话间似乎就有一股凉意从嘴里流出来。但与凉意相反，他的话让江火几人心里暖暖的。

　　“哥……你来了。”李陌颜开口道。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叫亲戚的地方。原来今天我休息，不外病人更重要，就马上开车过来了。”男人扫视一圈，付托道：“你们先把病人移得手术床上，我会亲自检查，如果情况紧急，马上手术。”

　　“李昀寒！就算你被院长看重，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吴欣凡脸上的肥肉发抖着，神情激动，“出了问题你要负全责！”

　　“我知道，多谢吴主任提醒。”李昀严寒漠地回应，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妹妹，蹲下身来。

　　他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用手捏住了她头上的铁锅。

　　“小心！”江火作声提醒。

　　李昀寒看了江火一眼，不为所动，伸手移开锅盖。

　　露出女人苍白的脸。

　　“病人头部受到过重击。”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皱着眉头说道。

　　江火暗自心惊，这个年轻的医生果真特殊。

　　李昀寒从兜里掏出一双白手套，戴在手上，离开女人的眼皮。

　　里面充满血丝，一双淡黄色的瞳孔转来转去。

　　“淡黄色……”冷漠的医生只看了一眼，就站起身来，“把她牢固在床上，移动到我的手术室里去，我去换手术服，马上手术。”

　　“你！”吴欣凡的声音低了下来，“真的很严重吗？”

　　“她的身体器官已经病变，如果真的有某种寄生物进入了她的大脑，那么现在预计已经没救了。”李昀严寒冷地说，“不外，照旧有抢救的价值和须要，主任，这个病例很是稀有，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唉，好吧。”胖男人抹了把汗，“今天我就陪你们这些年轻人疯一把。”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陌颜，“还傻站着干什么，去准备啊！”

　　“哦，哦，好的。”李陌颜一路小跑，急急遽地前往手术室。

　　突然体现出正义感的吴主任叫来了几名护士，七手八脚地把何小圆的母亲抬上手术床，而且用皮扣牢固住她的手脚。推着手术床，就往手术室赶。

　　临走前，他转头看了一眼想要跟上来的江火几人，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手术室禁止现任入内，你们在外面等吧。”

　　“吴主任，一定要小心。”江火肃然道，“她的状况不明，很可能很是危险，您要小心她的嘴巴。”

　　“嘴巴？”他愣了一下，“我知道了。”

　　*

　　晚上十点，医院里的患者并不多，医院里险些没什么病人，铺着洁白大理石的地面一尘不染，雪白色的灯光照亮雪白色的墙壁，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偶尔能看到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走已往，但只是偶尔。

　　何方被送到急诊室，他需要更仔细更专业的包扎。

　　而江火与李双灵、何小圆一起，待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

　　“妈妈她……不会有事吧……”何小圆哆嗦着问。

　　“放心吧，阿姨会没事的。”李双灵拍拍她的肩膀，轻声慰藉道。

　　江火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女孩，转过头去，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为什么我们总能碰上张老师？难道他是属狗的？我们是开车，而他是步行，按原理来说，他连我们的影子都追不到。可为什么我们总是碰上他？”

　　“也就是说，他可能具备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侦查手段，可以确定我们大致的位置。”李双灵思考了几秒钟说道。

　　“是的，很有可能。”江火用手指轻轻敲击长凳，“我们必须考虑到，他有可能会追到医院来。”

　　事实上，在送何小圆母亲来医院的全程中，江火的注意力重心一直放在李双灵身上。他没有忘记，究竟谁是自己的队友。

　　做任何事情，都要在心中有数。在当前这个世界中，他认为第一重要的，是先掩护自己和李双灵的生命宁静，第二重要才是查明真相，完成系统的任务。

　　他感受在这段时间里，和李双灵配合地越来越默契，许多时候，她只要一个眼神就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且做事效率越来越高。事实上，他之所以能放开手脚，肆意妄为，很洪流平上都依赖着李双灵的资助。

　　“要不，我去医院外面看着？”李双灵低声说。

　　“不行，我们不能随意离开，太危险了。”江火迅速说，“之前在车上，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张老师吐出来的刀撞在口袋里的小刀上，现在我已经死掉了。那家伙很是危险，就算是你，也不行。”

　　“为什么不报警呢？”一旁的何小圆听着他们说话，擦擦眼泪，插嘴说道。

　　“也对。”江火看了她一眼，双马尾正蜷缩着身子，套着厚厚的羽绒服，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危急时刻，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双灵也点颔首，“我也觉得可以试试。”

　　“好。”江火从兜里掏脱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是之前电视机上泛起过的，3745123.

　　“喂，你好，我叫江火，是无明市一中高三五班的学生，我发现了下午一中的袭击嫌疑人，另有关于碎尸案的线索。”江火说，“对，在第一医院，我们这里有人受伤，对。请你们立刻派探员过来。……好，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

　　“前辈，你为什么把真实身份说出来了啊？”李双灵有些疑惑，另有些不安。

　　“如果不说，劈面怎么知道我究竟是在开玩笑照旧认真的？”江火微笑了一下，“而且，我热爱学习，乐于助人，是一个勤学生，没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你以后会很危险吧……”一旁的何小圆担忧地说，“那些怪物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样的话……”

　　“我在这个世界，除了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江火笑笑，“只要你们宁静，我就放心了。”

　　“可是，你家里……”何小圆喃喃道。

　　“我家里？”江火心情平静的说，“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他简朴讲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况。

　　“前辈，你……”李双灵担忧地看着他。

　　“对，对不起……”何小圆致歉道。

　　“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从来就无法保证自己能免于不幸。每小我私家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一定有某种目的。我的怙恃被寄生生物杀死，这并不是意外，也不值得伤心，它是命运。”江火冷静地说，“我能在世逃出来，遇上你们，也是命运。如今我们成了朋友，就要对相互卖力，不是吗？”

　　他继续说道：“既然我活了下来，就自行担负起查明真相的责任，从我看到他们死亡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做任何事，绝对不能激动，但也不能麻木不仁。我要活到真相明白的那一天。”

　　“前辈……”李双灵眼中浮现一层水雾，她轻轻伸出胳膊，搂住江火的肩膀，将他拥在怀里。“如果要查，我一定会陪你一起。”

　　何小圆呆呆地看着他们。

　　走廊里的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气氛似乎凝滞。

　　*

　　就在江火倾诉内心之后，从劈面的手术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

　　三人猛地一惊，江火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将李双灵挡在身后。

　　砰！

　　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接着一个女护士心情惊恐地冲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就往外跑。

　　江火上前拦住她，“发生了什么？”

　　“怪物……怪物！”女护士疯狂地向外跑去。

　　接着，又有几个护士冲了出来，心情惊恐，慌张皇张地向外跑，另有一个胳膊似乎受了伤，正在流血。

　　“怎么回事？”江火皱着眉头，“怪物发作了？”

　　“我妈妈她……”何小圆呆滞地看着再次合上大门的手术室，那里“正在手术”的指示牌还亮着。

　　“怎么了，雪莲还好吗？有消息了吗？”刚走出急诊室的何方慌张皇张跑了过来，看着手术室大门口，紧张地问。

　　雪莲是他妻子的名字。

　　“医生还没有出来，情况还不清楚。”江火说，“我建议再等等。”

　　两分钟之后，身材宽大的吴主任从手术室大门挤了出来，摘下口罩，指着江火，“你，进来。”

　　“为什么是我？”江火指了指一旁的何方，“他才是病人眷属。”

　　“对啊对啊，我是她丈夫，医生，让我进去看看吧。”何方搂住一旁的何小圆，紧张地说。

　　“不不不，不是你们，就是他。”吴主任皱着眉头说，“有些情况李医生想要和他聊聊，你们继续等着吧。”

　　“那我妻子情况怎么样？”何方高声问道，险些要扑到胖子身上去。

　　“情况不容乐观，别抱太大希望。”吴主任叹了口气，“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何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火拍拍李双灵的肩膀，“有问题就喊我，我先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