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常大包小包的把工具从山下拿上来。珞雪谢过，便自己去收拾房间了。院里离锋看了看玉常，对自己的老友道：“你这大孙子根骨并不比那老二差，你怎么没送来让我教两天。”
玉常一听就乐了，他可是早就盼着这位前辈能指点他一下。
“玉常是长孙，以前想着国公府还要靠他，送你这来万一随了你，一心研究武艺，到时我上哪哭去。”
“嘿！”
“听我说完。”老国公见挚友要生气，赶忙解释“而且他脑子不灵光，送来你也看不上。他肯定搞不清你说的那些玄妙。我以为老二是个头脑灵活的，结果还不是被你赶走了。所以就没有送他来。”
玉常：感受自己被嫌弃了！
“什么玄妙，你不外是慰藉我。人人都道我疯了，哎～！你们不懂。而已而已。不说这个。刚刚我见他倒是知道护着你跟那丫头，知道他也是个好的。这样吧，也别等一个月你在来了，你们通知山下，让他们先去东郊大营等几天。我这屋子也够住，我直到你这大孙子三日，你们爷孙在这住三日。这三日我也看看那丫头。若是无缘，你们三个便一起走吧。”
“你刚刚不是要留丫头一个月？这么快就变卦了。”
“三日若是不行，一个月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照旧三日吧。”
“好吧。”老国公允许后又付托孙子，“下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在东郊大营等三日，并给府里传个信儿。咱们爷孙三人都留在这住三日。”
“又要跑一趟啊！祖父您能一次付托完么？”
“臭小子，哪来那么多空话。赶忙的。”
“是，这就去。”
珞雪收拾完屋子，知道祖父和年老也要留下，便又帮祖父和年老收拾了一个房间。
晚上到了做饭时间，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离锋先说到：“我天天吃自己做的饭早就腻了，你们来了，换你们做饭。”
“我不会做饭。”老国公直接耍赖。
“我都是吃御膳房做的。”珞雪也开始耍赖。
“我...！”玉常原来要说他也不会，但是对上三双寄义差异的眼睛，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
看着自己年老可怜兮兮的眼神，珞雪无奈。
“我们吃烤肉吧。今天难得能见到前辈，当饮一大壶，下午的茶实在是不配那歌，晚上我们喝酒吃肉，算是补上这缺憾。”
“这个好。丫头说的妙，妙载！”
玉常看见珞雪望过来的眼神，觉得自己照旧逃不了苦力的差事。“小妹，你就直说都让我干什么，一口气说完，不要跟祖父一样折腾人。”
“臭小子！”老国公又要给一巴掌。
玉常立刻散开。“别打，还要干活呢。”
“年老，你去打只山鸡，拣点干柴。我记得似乎有给前辈带的肉，我去处置惩罚肉。你快去快回。”
“好嘞，这个简朴。走了。”
两个老头就坐在石桌旁看珞雪忙活。
珞雪用这山上现有的调料和酒把肉腌好。又找到一罐蜂蜜，尝了一口，那叫一个香。果真野蜂蜜比现代人工养殖的好吃，而且古代没什么污染，同样是野蜂蜜，也比现代的更香甜。又跑到外面的草丛里找了点工具，拿回来洗净，调了个料汁备用。
玉常果真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山上野鸡多的很，我抓了两只回来。柴后院有劈好的，我又捡了点就回来了。”
“嗯，那再辛苦年老把鸡杀了，在收拾好给我。”
“好嘞。没想到妹妹你还会做这些。宫里不是什么都不用你做么？”
“乐趣！懂不懂？有些事，照旧要自己做才有乐趣。”
“不懂，我收拾鸡去了。”
珞雪又把玉常收拾好的鸡腌上。起了火堆，先把腌好的肉用湿的树枝串好烤上，还刷了自己调的料汁。没一会儿，香味就传出来。
“香！丫头，看不出来啊，你这金枝玉叶的，还会这些。”
“多不学点工具总是好的。会做饭，至少饿不死。”
离锋对老国公正：“孔老头，你这孙女还真跟她那个父亲一样啊，都是有想法的。”
“是啊，否则也不会带她来你这了。”
又把山鸡刷上料汁串上树枝放在火上。珞雪照顾到：“来吧，我们边烤边吃，烤熟一层用刀子片一层下来吃。免得等里面熟了，外面却老了。”
“这服法新鲜，都不用等了。来来，孔老头，咱们听丫头的。”
“好，我去拿酒。给你带了好酒来呢。”
几人围坐篝火旁，边吃肉边喝酒。自己动手，吃最新鲜的烤肉，滋味自然好得很。
“霜儿，你不能喝酒。快放下。”老国公见珞雪要喝酒，赶忙阻止。
“没事，就一点，只喝这一碗。”
“喝吧。你别管。你家这丫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离锋帮腔珞雪。“喝完你得再给我唱一次白昼的歌。”
“唱就唱。来，喝酒！”
肉考得滋滋作响，酒也是醇厚甘烈。喝了一会，珞雪就觉得有点上头。这个世界里的酒一点不逊于自己以前的现在。果真差异的世界，历史终究差异。
喝得兴起，珞雪直接唱了起来。这次，玉常也随着唱。离锋和定国公笑眯眯的听着。不大一会也随着一起唱起来。
这首沧海一声笑，越是上了年纪，越容易被熏染。四人没有了尊卑长幼，如同挚友般喝着酒，吃着肉，唱着歌。
最先喝倒下的是年老玉常，然后是老国公。离锋把两人送回房，珞雪收拾工具。等珞雪收拾好出来时，便看见离锋在一块巨石上打坐，还摆出许多奇怪的姿势和手势。之前刚进院子时，珞雪便注意到这巨石了。原来是这个用途。
看了一会，只觉得离锋行动变化的频率隐隐与周围的空气像是在呼应。切离锋的呼吸也配合着他的行动。应是在修炼某种武功。
一直看着离锋的行动，直到他收功下了巨石。“您这是在吸收月华？”
离锋惊异，“你为何说我是在吸收月华。”
“难道不是？我见您呼吸时配合着手势行动和周围空气的流动。若不是想吸收月华，为何要这样做？”
“你知道！”
“知道什么？”
“月华之能。”
“额！猜的。”她能说她听羽琪说过么？羽琪其时是嫌弃上一个世界里除了灵气，连月华之能也没有。珞雪这次向她探询了月华的事。
“这如何能猜得？别人都不知道，你不行能是听说的。”
“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横竖就是猜的。”
有些失望，离锋叹气。“丫头，你知为何他们都说我是疯子么？”
“听说了一些。”珞雪站累了，直接为离锋和自己到了茶，坐在石桌旁。
“人人都觉得我自废内力重新修炼，是疯子之举。却不知道，这世上修炼的内功都是错的。武艺是人的工具，发出去的招术不应消耗人自身的精气啊！”离锋说的有些痛心疾首。
“前辈，我没修炼过任何内功，不是很懂你说的话。”
离锋想了想才又对珞雪说：“现今武林，所有人的修炼都好比制作眼前这样的茶壶。锻炼身体就是打造这个茶壶，锻炼的越好，壶便越大越结实。那壶造好了，丫头，下一步你认为该做什么？”
“自然是装水啊。”
“对，但是没有水。所以各人做好了壶，需要往外到工具时，只能打碎了壶，把做壶的土倒出来。然后把壶修好，下一次再把壶打破。周而复始。你说这是不是错。”
珞雪惊讶，她从来没练过什么内功，也没有与人对战过，自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人们是如何使用内功的。离锋作为曾经的武林第一，自然比谁都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功修炼。
“所以，我说，都是错的。我研究了种种武功，想要找出另一条门路。没有前人留下的武功，我可以自己缔造。我实验了许多种要领，试图在壶中装入水。”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珞雪一下子明白了离锋要找的是什么。灵气，月华、紫气等等诸多的能量种类，都在其他的世界里泛起过。羽琪说过，尹静也说过。珞雪自己也接触过雪菱花，自然感受过它的奇异。虽然自己不会吸收，但是羽琪吸收的时候，她是有感受的。可这个世界，珞雪从来没在任何工具上感受过那种奇异的感受。所以她一下子明白了离锋痛苦。
明明知道应该有，但是这个世界就是没有。离锋不能如自己一样离开这个世界。他甚至不知道有其他的世界。他在自我肯定与自我怀疑中来回彷徨着。没人能肯定他，他自己都拿不出让自己相信的证据。
离锋看着珞雪的眼神如同看到知己。终于有小我私家懂他，知道他在说什么。连老友听他说这些时，都只是摇头，眼里全是迷茫。可面前这个丫头，她那一句“没有”用简直实肯定，似乎她知道应该有一种工具可以做壶里的水，但是这世上没有。
“你...你为何一下子便知道没有？几多比我还老的江湖老怪都不能理解我说的没有，他们说我是痴傻。连你祖父都并不能理解我说的工具。你为何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世间没有的工具是何？”
珞雪看离锋的眼神有些伤心，她尽力克制自己不露出恻隐的眼神。没有回覆离锋的问题，而是低头道：“如果我们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那么旁边是不是也有一个盒子，盒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您说这世上没有，那我就想，其他的盒子里会不会有呢？您说的可能都是对的，但是我们这个盒子里，没有您要找的工具。”
离锋听了珞雪的话还在思考。脸上一会兴奋一会失望，最后是颓然。“没有啊！”接着是一声长叹。
过了很久，久到珞雪以为要陪着离锋在这坐一晚上。离锋才开口，“小友，你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么？”
珞雪心里“咯噔”一声，坏了，自己嘴巴又没忍住。见离锋可怜，便想让他肯定自己，不要在迷茫彷徨中否认自己。那样对这样痴迷武学的老人太残忍。但是自己的多话，不晓得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结果。
叹了口气，“您说吧。”
“你，是不是知道外面的世界。”
珞雪看着离锋不语。
“我知道你对里面那老家伙没有恶意，而且还在掩护他们一家。我自然不会多话，你就当可怜我这个老头子，你说句实话。”
“我也给您打个比方吧。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的书不知道自己被摆在架子上，也不知道自己的下面另有其他的书，不知道其实自己的上面也有书。因为书架太大了。同一个时间，上下两层的书，发生的事情可能相同，可能差异。”
“你是说我们就是那些书？”
“不，我们都只是书里面的字而已。”
离锋惊住。“我们只是里面的字？”
“对，我们很渺小。每小我私家都很渺小。所以你问我，是否知道外面的世界。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只是一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