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讨厌哭却想流泪。
他的眼神很暗很深，却闪着奇异的光。他离自己很近，张墨不自觉地退却了两步：“郝子坤，你又来了是吧？”她虽然感受有些不妥，但想到郝子坤原来就是这样爱开玩笑没个正形，便使劲儿反拍了他的肩膀：“我都欠债累累了，你不畏惧？”
“怕什么？我求之不得呢。”郝子坤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看着张墨弯弯唇笑了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你，我照旧别祸殃你这堂堂大律师了，留着你给你那些女客户吧，谁让你是妇女之友了。”张墨听到郝子坤这样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在贺子坤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种情绪，他正在直视自己，让她无法忽视：“张墨，只要你需要我，我这里永远为你敞开大门。钱的话你别着急，我这里另有一些”
郝子坤说着低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张墨：“这是我的一点儿存款，可能不够，但是希望能解你的燃眉之急。遇到事情不要只想着自己扛。记得来找我。”
张墨心里很暖很感动，她看着眼前这个一向给人不稳重的男人，他们认识多年了，她从来没为他做过任何事，但是他却一直不求回报地帮自己。
她到底何德何能？张墨突然想到那天他送自己去代工厂说的那句“我养你”，不由得打了个机敏，难道子坤他……不行能不行能，张墨啊张墨，你在瞎想什么？她使劲儿摇摇头将那些荒唐的想法排除，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谢谢你，子坤。这钱我不能要。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我怎么能再要你娶老婆的彩礼钱呢？这可不行。我会有负罪感的。”张墨连忙推回去，见贺子坤还要跟自己说什么，便放大了笑容：“我得走了，回去赶企划书，等哥们儿我渡过这个难关，一定请你和纹月那个没良心的好好搓一顿。”
张墨说着向郝子坤摆摆手，就向门外走。
郝子坤站在那里，看着张墨风一般地走到门口，瘦的跟竹竿一样的细胳膊细腿，玄色铅笔裤，大款白色衬衫，风一吹都能给她吹跑。
偏偏照旧这么倔强，纵然到今天她也是要一小我私家撑着，不愿接受自己的资助。
他的嗓子眼儿堵着，心口也堵着，低头看着手里的卡，又看看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白色身影，无奈地笑笑。
张墨敏捷打车回到公司做方案，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公司里空荡荡的，在那些员工走的时候，所有的工具、质料扔得随处都是，杂乱不堪，几个员工要收拾被自己制止了，自己已经做了接受最坏结果的计划，过了明天，也许自己将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照旧不要让这几个善良的员工白白挨累了。
张墨苦笑一下，扶起一把倒掉的椅子，穿过空荡荡的办公区推开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墙上挂的抽象画，书架上摆放的一本本书，旁边是各色小摆件，另有亲手栽下的水仙花，龟背竹……这些都是自己一点点用心装点起来的。
许多工具都见证了自己逐渐生长的历程。如今这一切的心血真的就要消失了嘛？张墨狠狠咬着下唇，眼睛里徐徐浮起一层雾水。
不，不能就这么完了。张墨，曾经的你，已经摸爬滚打一路了，还差这一回吗？
她伸脱手擦了擦眼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看了一眼窗外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无比温馨。
可惜，那些温暖什么的，与自己何关……
张墨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百叶窗，清晨的万道霞光透过玻璃打到她的脸上，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起身去洗手间简朴洗漱了一下，拢了拢头发，感受镜子里的人实在面目可怖，脸色蜡黄，双眼无神，更不用说那清晰可见的黑眼圈儿，果真人是不能熬夜的。
她使劲儿用凉水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看了看表，七点钟，回去换身衣服还来得及。
拿起桌上做好的文件，推门刚要出去，却差点儿和要进来的王语撞上：“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我不是说过今天上午全都在家歇着等我消息吗？”
张墨眼睛扫过王语身后的周全，何丽，另有其他几个年轻人都来了。
“张总我们在家也呆不住，还不如来公司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何丽声音小小的，却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是啊，张总，我们也是这间公司的一员，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哪能呆得住啊？”冯云雷的嗓门儿大一些，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张总，别说我们了，先把饭吃了，一会儿大伙儿跟你一起去创投大会。”王语将早餐塞到她的手里：“包子豆乳，照旧您喜欢吃的那个口味。”
“你们这些人真是……”张墨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几小我私家，眼睛又开始模糊起来。
她其实是一个不喜欢哭，又很讨厌哭的人，可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她的泪腺似乎被刺激到了，总是想流泪，尤其是人家对她好的时候。
可能是从小缺爱的原因吧，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她好，哪怕是一点儿。
“张总，快点儿，大伙儿等你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敦促她，张墨手里捧着热乎乎的食物，感受那温度从手心瞬间传到心底。
“好，我吃。”张墨没有在犹豫，她一口一口使劲儿咬着手里的包子，奇怪，以前为什么没觉得这家这么好吃。因为王语买了自己最讨厌的萝卜馅儿，王语还曾经被说了两次。
可是吃到一半儿她突然明白过来，低头一看，这基础就是萝卜馅儿的好欠好。
“王语，这包子你不会是又买错了吧？”张墨抬头看王语，却见她的这个助理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恭喜张总，你连最讨厌的萝卜馅儿都能吃下去，没有什么事儿是能难倒你的，我说的对吧张总？”
张墨看着王语兴奋的样子突然想笑，这丫头也真是让人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