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嘉定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凤凰坠江,青龙出世。
……
十二月的梁国天空中飞翔着大片片的雪花,很冷、很冷。
车骑将军府中热雾袅袅,临近年关府中亲意浓浓。有忙碌的身影也有欢笑的声音,一片热闹。
就在这热闹的情况下一位十六岁的少年被锁在柴房之中。他穿着单薄的衣裳,蜷缩在一堆麦柴中瑟瑟发抖,脊背和胳膊上有数十条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触目惊心。
“小少爷,小少爷。”柴房外有人叫了两声
“小伍。”少年虚弱的小声允许了一声,声音虽小幸亏平静,门外的男子照旧听见了。
他有些着急的问柴房中的少年:“小少爷您怎么样了?”
“小伍,我……冷、冷。”少年吃力的说道,发青的嘴皮不停的抖着。
他蓬头垢面,像个奴隶。
“小少爷,您再坚持一下,下午厨房去石城采购,我和他们说好了,到时候把您装在污水桶里送您出去。”
听到外边的小伍要送他出去,少年马上睁大了眼睛,语气决绝的说道:“不,我不走,我是被冤枉的,父亲早晚会知道真相的。”
“哎!”
叫小伍的男子叹了一口气,他这一声叹息让少年黯然神伤。
“小少爷,将军被陛下叫入宫了”
少年大惊,连问:“陛下知道了?”
“小少爷,不仅陛下知道了,整个朝廷都知道了,您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要否则奴才也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送您离开呀!”
少年呆住了,两行眼泪划过脸颊,他痛心也绝望。抬手一抹眼睛,看着柴房门问道:“小伍,高洛有没有来过?”
“小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在想着高小姐?”小伍反问少年。
少年哑然,门外小伍又道:“高丞相来过,高小姐没有来。”
“高丞相没说什么吗?”少年问道
“小少爷,不是我说你,命都快没了你还想着高小姐,出了这样的事虽然高丞相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再者说,就算这次陛下不怪罪你高小姐自己也要避嫌,所以小少爷你和高小姐是不行能了,高丞相不说退婚是在等将军说。”
少年再次缄默沉静,小伍的这番话将他心底的一丁点希望打入了无底深渊。不外少年很惊奇,小伍是他家的家奴,打小在将军府中,大字不识一个分析问题确是有理有据。
刚想出口问小伍却被他抢了先:“小少爷,您再坚持一阵奴才下午送您出去。”
看小伍要走,少年连紧叫住他。
“小伍,等等!”
“怎么了,小少爷?”
“小伍,我冷的厉害,能不能给我一碗热水喝?”少年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不意小伍很为难的说道:“小少爷,您也知道您现在的身份,奴才现在过来已经很艰辛了,这要让二少爷和将军知道了非打死我不行,您照旧忍忍吧!”
少年还想说什么?那哆嗦的嘴唇动了动又蜷缩起来。
午后起了风,雪愈大了,也越发冷了。
锁在柴房中的那个少年小声哭泣着,忽地说了一句:“娘亲,孩儿该怎么办?”
酉时四刻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有钥匙开锁的声音。
少年闻声抬头,因为天黑少年并没有看到来人的容貌,只看到两个巨大的人影站在自己跟前。
“小少爷。”两小我私家同时叫了少年一声,其中一个声音是小伍。
“小伍。”
少年用微弱的声音回了小伍一声,小伍上前一步蹲在少年身边说道:“小少爷,奴才来接您了。”
“小伍,谢谢你了。”
“小少爷,看您说的,从小到大就您对奴才好,小伍一直记在心里,今天就是搭上奴才这条命也要送您出去。”
少年点了颔首,看向另一小我私家,小伍连紧给少年介绍:“小少爷,他是厨房总管……”
小伍话未说完,少年打断他:“您是小马的父亲吧!”
见少年问他,那人立刻跪下,说道:“回少爷,小人正是马林的阿爹。”
少年一看二人,深吸一口气道:“平安谢两位活命之恩。”说罢,将头低下,算是给两人行礼了。
“少爷您言重了,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您待阿林不薄,就算死小人也要送您出去。”
厨房总管说话的时候小伍一个劲的颔首。
说完,小伍连道:“小少爷,事不宜迟,我们赶忙走吧!万一被发现就完了。”
“对啊!少爷,趁老爷还没回来赶忙出府。”说着两人搀扶起少年
“父亲还没回来吗?”
小伍回道:“没有,自打早上被陛下叫去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不外小少爷,我听大少爷说陛下龙颜震怒,当着许多大臣的面狠狠呵叱了将军。”
少年轻咬发青的嘴唇,见他如此小伍慰藉道:“小少爷,您不要担忧,将军不会有事的。”
少年点了颔首,随后被两人带出了柴房。
一出柴房寒风砭骨,少年若不是被两人搀扶着恐怕已经栽倒在地了。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搀扶他的两人停下脚步的时候他的面前已经泛起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绑着两个大木桶,少年嗅到了一股污水的味道。
“少爷,委屈您先藏在污水桶里,待出了城小人与您换一身洁净衣裳。”厨房总管说道
少年颔首,这时小伍对厨房总管说道:“老马,让你在污水桶里倒些热水你倒了没有?”
“小伍哥付托小人岂敢不倒?”
“如此甚好!”
现在少年对两人的谢谢无法言喻,放在心中待日后酬金。
“小少爷,委屈您了。”小伍说道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委屈,不委屈。小伍,他日我若回来必酬金你等活命之恩!”
小伍微笑颔首,厨房总管打开了污水桶的盖子,马上一股子热气冒了出来,同时又有一股酸臭味。
突然少年问二人:“我若走了,父亲知道肯定会责罚你们的……”
少年话未说完小伍便道:“小少爷,您大可放心,我们自有对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您的宁静。”
“少爷,要出发了。”小伍说完厨房总管敦促了一句,少年也没多想,在两人的搀扶下坐入污水之中,桶中污水不多,少年坐下恰好到脖子。
坐下的那一刹少年感受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服。
“小少爷保重。”少年没有回覆他,现在他正陶醉在温暖中。
厨房总管盖上了污水桶的盖子,向小伍行了一礼坐到马车上一抖缰绳马拉着车子徐徐走去。
污水桶中,少年冻僵的身子被热水暖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只听得车轮和污水拍打桶壁的声音。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他居然大口大口的喝着污水桶中的污水,喝着喝着流下了眼泪。
马车走了几多时间少年不知道,不外桶中的污水只剩些余温。
马车停了,一直闭着眼睛的少年也睁开了眼睛。突然,污水桶的盖子被打开,是那个厨房总管。
“少爷,到了。”厨房总管带着笑容说道,少年刚要起身,砭骨的寒风迫使他又坐了下去。
“老马这……这是什么地方?”少年哆嗦着问道
“回少爷,这里是南安渡口。”
“出城三十里了。”少年自语一声,感受差池,问厨房总管:“不是去石城吗?到南安渡口做什么?”
厨房总管没有回覆少年,只道:“少爷,先出来吧!一会有人来接您。”
少年忍着砭骨的寒风站了起来,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什么叫钻心的冻。
强忍着下了马车,蹲在地上双腿夹住双手,头埋在胸口。
这时,厨房总管拿过一身衣裳:“少爷,这有洁净衣裳,赶忙穿上别被冻坏了。”
在厨房总管的资助下少年终于穿上了衣裳,又棉又厚。
“少爷,暖和吧!”
“暖和。”
“少爷,已往烤烤火,吃些工具。”
火堆边上有一小我私家,正不停往火堆中丢柴火,看他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看少年过来,这人起身,看着少年一个劲的笑。
“少爷,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见人就笑。”
“可惜了。”
三人一边烤火一边吃馍,现在少年的满身都是暖暖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三弟,吃饱了吗?”
身后的声音让少年呆住了,转头看去少年瞪大了眼睛。十丈处一少年身穿大氅腰配宝剑,面露微笑,正看着他。
“徐博。”对视良久,少年咬牙切齿的叫了对方的名字。
那叫徐博的少年笑意更盛,说道:“三弟,没想到接你的人是我吧?”
这时,少年明白了,侧头怒视厨房总管,见少年目光厨房总管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少爷,您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看厨房总管这个样子少年拳头紧攥,咬着牙齿看向徐博。
“老三,是不是很气愤?我可以准许你杀了他泄愤,一个奴才气让我徐家子弟泄愤是他莫大的荣幸。”
一听徐博这话厨房总管惊恐交加,快速爬向徐博求饶:“二少爷饶命,饶命啊!”
“老马,开玩笑的别认真,你可是我的元勋,我怎么会杀你呢?”
“奴才谢过二少爷,谢过二少爷。”
适才一脸微笑的哑巴现在傻傻的看着。
徐博讥笑的对少年说道:“老三,你所谓的心腹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我略施手段便对我言听计从,否则还真欠好把你弄出来。”
“为何陷害于我?”少年质问徐博
“老三,这个问题问的好。”徐博笑道,突然,脸色狰狞,又道:“因为你活该。”
少年不解,问道:“我从来没有冒犯过你,何来活该一说?”
“两年前你赢我的时候就活该了,我容忍你到今天已经是对你天大的膏泽,你应该好好谢谢我,让你多活了两年。”徐博恶狠狠的说道
现在少年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
“明白了?”
“你喜欢高洛可以直接明说,我求父亲退婚就是了,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呵呵!你说的轻巧,陛下金口玉言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不外,现在好了,只要你一死一切都市顺理成章。”
少年大惊,向退却了几步:“你想杀我?”
徐博反问:“另有比这更好的措施吗?”
“父亲若知道我不见了必会视察,你觉得你能跑的了?”少年指着徐博说道,他的语气已经没有适才强硬了。
“哈哈!老三你还真是天真呀!你畏罪潜逃失足掉入落凤江你猜父亲会怎样?”
少年缄默沉静了,他知道父亲的脾性。定会震怒,从家谱中划除自己。
“徐博,我在柴房中基础没措施跑,父亲视察起来你收买的那人不难被查出,你觉得他们不会把你供出来?”
“老三,你大可放心,父亲回来那鱼小伍就会死在柴房中,而他就是你杀的。”
“哈哈哈~~~”徐博放声大笑,笑完又道:“三弟,为了今天二哥等了两年,怎么样?还满意吧?”
少年绝望了,徐博是不行能放过他的,不外他还心存一丝侥幸:“二哥,非杀我不行吗?”
徐博摇了摇头,说道:“三弟,不要怪二哥,要怪就怪你没有自知之明。”
少年彻底绝望了,这时徐博一招手,他身后一身穿甲胄的男人拔出腰间长剑向少年走来。
男人大步走到少年跟前的时候那哑巴居然挡在了少年身前,一个劲的摇手,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
趁此时机少年拔腿就跑,可惜他跑错了偏向。
男人一把推开哑巴,追向少年而去。徐博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少年跑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跑错了偏向,刚想转头已经来不及了,甲胄男人已经追了过来。
男人向前一步少年便向退却一步,退着退着,脚已踩到了江边的冰上。
数九寒天落凤江边结了厚冰,不外越往前走冰就越薄。
少年自知必死无疑,突然放声怒喊:“徐博,我徐平安做鬼也要把账讨回来。”
说完,直向江中跑去,纵身一跃投江自尽。
徐博看着一跃而下的徐平安冷哼一声,轻道:“你做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做鬼也是个废鬼。”
甲胄男子回到徐博跟前,徐博给他使了个眼色,甲胄男子向哑巴走去。厨房总管抬头刚要向徐博求情却被徐博一个眼神吓的默不作声了。
哑巴被杀后徐博示意将其丢入落凤江,随后策马绝尘而去。
徐平安投江后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居然泛起了月亮,近乎满圆的那种。接着泛起了月食,最后天地又黑暗了。
黎明时分渡口劈面有人高唱:“南安渡、南安渡。引得凤凰落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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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月食千年未见,一早梁武帝刘玄便叫来司天监少监问其休咎。
少监答道:“此乃大吉之兆。昨夜月食泛起之时东方七宿光线大盛,叱咤风云。而陛下寝宫为东耀宫故乃大吉之兆,这是上天降福于我大梁,降福于陛下。”
武帝闻言大喜,又问少监:“上天降福,所指为何?”
少监不知,说了一堆空话。于是武帝诏群臣于宣政殿。将少监之言告诉群臣,群臣皆呼万岁。
御史医生汪洋给武帝说道:“上天降福,大梁之喜、陛下之喜、万民之喜。陛下当命人去云崖寺问一问广生法师,他法力高强必知上天所指为何。”
随后,武帝亲率领百官去了云崖寺。
广生法师告诉武帝:“凤凰落,青龙出。”
武帝又问广生:“凤凰为何?青龙为何?”
广生手指沾了沾茶杯中的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武帝越发疑惑了。问道:“大师,这南安渡又是什么意思?”
广生摇头示意不知,面对这个老僧人武帝也无可奈何,自知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起驾回宫去了。
武帝走后一小僧人收拾茶桌,问广生:“师傅,这凤凰和青龙到底是什么呀?”
广生笑笑,说道:“还记得去年我们在南安渡听到的那句歌谣吗?”
“记得,南安渡、南安渡。引得凤凰落此处。”
广生颔首,看着外边别有深意的对小僧人道:“凤凰已去,青龙当出。这天下要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