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警告

　　和莉塔也道完别之后，卡斯回到了自己的隔间。

　　今早认识的这几个“危险病人”，各有各的怪异之处，先抛开无法交流的杰克船长和傻大个岂论，体现热情的克莉丝汀身上有最多的疑点。

　　她绝不掩饰自己对神秘事件的兴趣，号称是另一个时空种族的来客，鄙夷人类身体的未便。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卡斯感受在她身上可以挖掘更多的工具。

　　而莉塔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有妄想症的女孩，但以发生在卡斯自己身上的情况来看，恐怕莉塔说的也并非完全虚构。

　　但同样的一场怪雨，在莉塔身上和在自己身上引发的事件为什么又有如此大的差异？

　　照旧说这场怪雨只会导致妄想症？我之前所遇到的一切真的是我大脑中的理想？

　　卡斯又摇摇头，据他所知，虽然“慰藉剂”效应已经证明了精神对肉体的一定的作用力量，但是他那奇异的自愈能力是无法解释的。

　　卡斯一边翻来覆去的想着，一边检查着自己的隔间，他要确认自己住的地方是宁静的。

　　床下，桌下，都没有什么工具，房间里的陈设很是简朴，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卡斯仰躺在床上，长出一口气。

　　“不知道出去之后我是不是已经被公司开除了。”

　　“我好不容易从边陲小镇考进克里学院，又在学院里刻苦努力学习，就为了进入一家有前途的公司，在自己过得好之余，也能贴补一下福利院的开销。现在我被送进精神病院，老修伦特先生的庄园收入也一直变得越来越少，不知道福利院还能支持多久。”

　　卡斯闭上眼睛，想着修伦特福利院的事情。

　　福利院正位于劳伦国与哈坦国的界限，而劳伦国和西边的哈坦国关系一直不算融洽，倒不如说很是紧张。

　　在两个世纪前，劳伦国还只是哈坦国统治下的一个行省，由劳伦家族世代独霸。但196年前，哈坦新王克里斯三世即位，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君主，上位不久，他就掀起了对冬国的全面战争，这场仗一打就是二十一年，双方割地又收复，议和又开战，拉锯不休，两个国家的国力都受到了巨大损伤。

　　冬国究竟处于严寒之地，国力更经不起消耗，修养生息了三个世纪积攒下来的人力物力险些全部打光，不得已向哈坦国请求真正的议和。

　　但克里斯三世志远不止于此。

　　“哈坦国的先王横扫各国，让我们在这片大陆的敌人只剩下冬国，而我，将统一整个西大陆。”这是克里斯三世其时的雄壮之语。

　　但是在常年的战争中，受到聚敛最严重的却肯定是商人宁静民。劳伦行省由于有着长长的海岸线与优良的天然口岸，商人们一向实力强劲。早期他们在冬国和哈坦国之间倒卖，认为战争大有利可图，因此属于坚定的主战派。

　　但在“雄鹰城攻坚战”之后，克里斯三世军费不足，平民又已经被吸干资产。克里斯三世别无他法，只得行险，镰刀直接砍向了商人，除了增税之外，更是要求他们无偿给军队提供货物。

　　差异于旧时代的商人只能任人鱼肉，劳伦行省的商人们在交战两国的军火贸易中除了巨量利润外，也获得了大批熟练的工匠与忠诚的私人武装卫队。

　　他们联合起全国各地的行会力量，在整个哈坦国掀起了“大议政”事件，平民受战争之苦已久，又有人煽动，哈坦国国界一下随处起火。

　　克里斯三世筹措军费的努力遇到了挫折，而领土的士兵没有军费抚慰之后也逐渐怨声四起，眼见局势可能越发恶化，克里斯三世甚至已经联系岛屿上的自由城邦寻求以领土抵押的借款。

　　首相塔夫兰当机立断，决定强逼克里斯三世进行议和，几个大公爵封臣联名向克里斯三世发出警告：“若再不休战，则将撤回之前派往领土的贵族军队，若形势倒霉时，将脱离哈坦国。”

　　眼见整个哈坦国行将分崩离析，克里斯三世无奈放弃了自己统一大陆的伟大愿望，与冬国在战场上签订了休战协议，双方允许永不再起战端，而为保宁静，冬国需要每年付给哈坦国三百二十万枚冬国金币——正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中，哈坦国死去的士兵人数。

　　停战协议签署，克里斯三世将重心转回国内，处置惩罚各地骚乱，他确实是个雄才简陋的君主，堪堪花了六年，就平息了各地庞杂。

　　但劳伦行省除外。

　　经过此事，商人们铁心要建设一个自己的国家，不再受贵族掣肘，他们将劳伦家族送上了断头台，破除了贵族优待法案。投入技术力量在工厂中开发出了尚不稳定，但杀伤力巨大且简朴易用的新式火枪，新式炸弹，蒸汽车，投入与克里斯三世平叛军的战争。

　　克里斯三世的雄师在种种新式武器装备下的商人雇佣军面前难以寸进，而哈坦国内的公爵们也大多都阻挡再来一次持久战争，他们张望到战争陷入僵局，拒绝派出自己的贵族军队参战。

　　克里斯三世只能无奈的撤军，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让无数哈伦国人扼腕叹息的话。

　　“若是和冬国战争之时有这些武器，我又如何不能统一西大陆?”

　　商人们终于完成自己立国的愿望，或许为了不外于刺激哈坦国，又或许是为了讥笑哈坦国，他们仍以原来的行省之名命名，即是劳伦国，哈坦国也算是默认了劳伦国的存在。

　　但最近克里斯七世陈兵领土，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老修伦特先生庄园内许多工人都已经举家逃往国境内远离哈坦国的地方，卡斯现在每月薪资的三分之一都市寄给老修伦特，期望着能让他们支撑下去。

　　“不知道福利院里面的人该怎么办。”卡斯另有许多相熟的人在福利院或者福利院周边的地方过活，他也难免为他们担忧。

　　他想起自己童年在福利院的一些生活经历，还记得之前睡觉的时候床脚突然断掉，在梦中以为是地震，喊叫着让各人都出去遁迹，闹腾了一整晚。

　　他脸上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床脚！

　　卡斯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检查过床脚和桌脚，他翻身下床，蹲下去仔细检察着。

　　在靠最里的床脚一边，露出一个白色的边角。

　　卡斯钻进床底，洁白的病服上沾上了一些灰尘，他靠近里面一看，原来是一张纸条，正贴在床脚上。

　　纸条不长，上面以血色的潦草字体写着一句简短的话。

　　“我发现了它在这里！别吃任何工具！”

　　“可是我已经吃了啊。。。。”卡斯看着这张纸条，愣住了，“你贴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我发现之前怎么可能还没吃过工具。”

　　“算了，上一任屋主可能写纸条那时候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没法想这么多。”

　　经历了种种神秘事件后，卡斯对这种没头没尾的警告，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他走到马桶前，用手指按压自己的舌根，频频实验后，他吐了出来。

　　眼前恶心的半消化物中，赫然泛起了几条蠕动着的玄色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