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卡斯思绪空白,双目无神的喃喃着。
淡黄色的信纸散落在一旁,他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手,手上血液淋漓的伤口两旁伸出细嫩密集的肉芽,肉芽弯曲着延伸,在空气中舞动着纠缠在一起。
——
一切都从那一场雨开始。
平铺在两边尖顶的石质修建之间的,是初秋的街道。泛黄的白蜡树叶在新落成的钨丝电灯下显得越发昏沉,电线粗犷在玄色的天空上交织,平添了几分荒芜的气氛。
但在克里——劳伦国最大的都市之一,密集的人流依然让街面热闹嘈杂。虽然天色已经全黑,而且第二天就是礼拜日,但路边照旧有着各式各样的刚出工厂的黄发蓝眼工人,熙熙攘攘的往东走去。
“居然下雨了。”卡斯看了一眼麻制袖口上的几点湿痕,无奈的叹气。
从劳伦国第一学院结业,卡斯就加入了当地最大的蒸汽机制造商卖力蒸汽机车的设计,师从首席设计工程师,算起来也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他事情中一向顺风顺水,原来不应该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不巧今天卖力蒸汽机试验的同事突然晕倒,整个新型蒸汽机项目的进度都被拖慢,卡斯又被临时拉去和上级汇报情况。
由于事发慌忙,信息掌握不全,他在汇报时很是被动,这不是他一向的气势派头,现在又碰上突然下雨,两件事合到一起,算是他最近最倒霉的一天了。
“活该!昨天明明在看板上看过学院宣布的预报了,今天不应该下雨才对。”
“谁说不是呢,家里的黑煤都已经用光了,天气又这么冷,可怎么过啊!”
雨势突然变大了,人群变得越发的嘈杂,听着耳边传来的攀谈声,卡斯和人群中大部门人一样,用手遮着雨,往几百米外的“地虫“站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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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灰区偏向的列车即将进站!”
破旧的喇叭发出难听逆耳的声音,一辆列车驶来。列车锹剿伸出两根直直的天线,这是最新的科技,不外却让列车看起来更像长长的虫子,灰区的人都把这种列车叫做”地虫“。
卡斯看着,有些入迷,他对科技的兴趣仅次于对神秘事件的兴趣。人类的智慧结晶让他敬佩,但是超出人类知识的那些工具,则让他迷恋。
已经满身湿透的卡斯勉强挤上了地虫,站在门前。拥挤的地虫上,大部门人都湿漉漉的。
在这个半密闭的空间里,空气里有一种湿润的味道,隐约另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人们都昏昏沉沉的,没有攀谈的兴致。
卡斯也觉得有一丝困意,不外照旧强撑着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在门玻璃中映出的身影和外面闪过的暗黄灯牌。
玻璃中反照出来的人影约莫20岁,五官规则,金发黑眼,不做心情时眉目中也带有一丝笑意,称得上英俊潇洒,卡斯对着玻璃笑了笑,玻璃中的倒影也越发迷人。
地虫在地下平静穿行,只偶尔传来别人微弱的攀谈声,卡斯的意识逐渐模糊。
“啊啊啊啊,蛇!”
突然,从身后传来尖锐的女声,然后是人群杂乱嘈杂的喊叫。
卡斯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声音的突然刺激下,搭客们都往地虫门边挤过来,卡斯试图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但是被人群盖住了视线,只能被人群挤得紧靠在门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卡斯询问着挤过来的人。
“有蛇!”回话的是一个女生。
“列车到达灰区!”,车厢的圆形喇叭里传来难听逆耳的声音。
虽然卡斯的好奇心很强,但他并不想为了这件事情晚回家,更况且车里的人也一直往外挤,想再挤进去看看也不太现实。
他随着人流走到站台,不外好奇心使着他驻留了一会。
“真是疯子,居然带毒蛇上车!”
“一定是被恶魔附身!“
“我的老天,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蛇!”
卡斯听了一会,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某个女士的事情包里钻出来一条瓶盖粗细的三角头蛇,吓得她尖叫着惊慌失措,蛇被她从包里甩飞。
虽然没有真正的伤到人,但蛇从空中飞过,落下后又快速的在人群中穿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外有个细节引起了卡斯的注意。
如果是这女士自己养的蛇跑出来,为什么她会发出这么惊恐的尖叫呢,难道是被开玩笑?
卡斯想了一会,笑了笑,摇了摇头。
在学院时加入推理会的后遗症吧,这件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再想这个问题。
——
到地虫站口时,雨已然停了。这场雨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卡斯被海上吹来的风一激,深吸了一口气,整小我私家又提起了精神。
“菲拉和克莱尔该饿了。”想到这里,卡斯加速了脚步。
卡斯在口岸租的房间约莫10平方英尺,原来是一小我私家住。但这个夏天他开门纳凉的时候,一只黑猫跑进了屋。
这只黑猫跑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看来很久没吃过工具,卡斯弄了根小火腿喂给它,没想到它接受完投食之后就赖着不走了。
卡斯觉得有意思,就收养了它,他不擅长取名,在报纸上选了一个新闻主人公的假名,叫它菲拉。
在夏季末的时候,出门巡视回来的菲拉又叼了一只橘色的小猫,看起来才一个多月,走路都摇摇晃晃。
“你可别再带小猫回来了。”卡斯举着菲拉的猫爪,脸凑近后告诉它。
菲拉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睛,“喵”了一声。
“就看成你同意了。”
这只橘猫卡斯也养了下来,并按同样的要领给它取名叫做克莱尔。
卡斯拧动钥匙,进了屋。两只猫都喵喵叫着迎了上来,弄了焚烧腿碎片后,卡斯靠在床上,打开了床头的老式传真机,准备检察订阅的新闻,
“灰区列车惊现毒蛇”
“今日10时,灰区列车发生骚乱!某女士携带毒蛇进入列车,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列车治理者强调不应携带任何危险动物进入卡尔列车公司的工业。”
“在该事件中列车相关人员是否存在失职行为?我们是否还能放心乘坐列车?喀斯利新闻报将连续为您跟踪。”
“这件事倒能算是克里最近的一件怪事。”卡斯自言自语到。
作为一个神秘学喜好者,卡斯一向关注生活中发生的奇异事件,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这些怪事往往最后都有着科学的解释。
“喵~”菲拉发出拉长的叫声,似乎有些疑惑主人到底在说什么。克莱尔原来在喝水,听到声音也学着菲拉喵了一声。
卡斯笑了,从床上站起来,准备去给它们拿一点鱼干。
但他忽觉一阵眩晕。
“亚拉阿贡!亚拉阿贡!亚拉阿贡!”
陪同着这些意义不明的吼叫声,卡斯耳边响起了连续不停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指甲在金属上剐蹭,骨头在血肉中摩擦,血液在心脏里沸腾。
惨叫声如同实质一样灌入他的大脑中,在他的脑仁上切割。他的整个头充满了胀痛感,太阳穴突突的跳,听着骨头摩擦的声音,他险些认为自己的头下一秒就要炸开。
卡斯双手按着头,试图反抗疼痛。
然而疼痛并没有消失,疼痛在他的身体中沿着血管和神经前进,刀片切割的感受重新部扩散到全身。
卡斯强撑着保持清醒,没有倒在地上,而是摇晃着向床的位置走去。
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世界的底色也酿成了红色,卡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应该是眼球爆血的症状。
他终于支撑不住,重重的往前倒了下去,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幸亏照旧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不能晕!不能晕!”他的头脑里再容不下其他想法,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晕了就可能再也醒不外来!
他咬着牙,死命的攥着自己的拳头,用意志反抗这来袭的疼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上青筋暴起,但疼痛感连续到现在也未有一丝一毫的削弱,而是一浪高过一浪,他险些就要放弃了。
突然,卡斯突然感受自己的感官被疏散了。
一部门的他在大脑及全身的胀痛中痛不欲生,而另一部门的他却只感受得手背的些许刺痛。
原来喜欢和人打闹的克莱尔未曾注意他的异状,按平时玩乐的习惯一口咬在了卡斯手上!
疼痛仍然在卡斯身体中乱窜,但他的意识却觉得这痛感越来越微弱,胀痛逐渐变得可以忍受了。
他之前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下来,紧攥的拳头也慢慢的松开。但是适才消耗的精力太多,他已没法继续保持清醒。
耳边传来的惨叫逐渐变弱,他即将进入梦乡。
这些组成身分多元,相互杂糅,不行理解的恐怖声音,在他的大脑内,竟奇异的,隐隐约约组成了一句充满母性的,有意义的话语:
——
“我的孩子们,接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