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 下山
收拾妥当之后,李朝露运转师父给的隐匿口诀,口诀倒还好一旦运行可以自己运转,无需分心。只是另有一大堆行礼是个问题,下山前用三枚培元丹好不容易从一位师弟手里换了一个储物葫芦,零碎物品都放进了葫芦之中,这才得以轻装上阵。
……
一个破烂的青布“栈”字旗在路边飘舞着。
店小二看着栉风沐雨的青年,招呼道:“客官是打尖照旧住店啊?”
“住店,不外先给我来两个你们这的招牌菜,再来一大碗好酒。”
栉风沐雨的青年正是李朝露,一路上风餐露宿,运足真气狂奔了三天,才从连绵大山中走了出来,遇上第一家客栈。
“啪”旁边一个壮汉把宽背大刀往桌子上一拍,“小二上酒!”
“哟,客官来啦,我们这里有陈年的女儿红和杏花酒,不知客官要哪一种?”
“来一坛女儿红。”
隔邻桌两个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的大汉,小声议论着:“你看他像不像周通。”
“我觉得挺像,应该就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
“并肩子上。”
两人走到壮汉面前,其中一名络腮胡子拍着桌子,问道:“黑男人,把你的姓名籍贯报上。”
壮汉摸上大刀:“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周通爷爷!”话音还未落下,宽背大刀银光一闪向两人砍去。
“叮叮当当”三人砍成一团,其中一名黑衣大汉捂着胳膊骂道:“好贼人,就会下手偷袭。”
另一名黑衣大汉明显身手更强,一柄利剑舞出数个剑花,晃得周通眼花缭乱,心惊不已。不得已把大刀往后一收,一把石灰抛出,接着一个懒驴打滚,往远方跑去。
李朝露看着周通远去的身影,并未脱手,朝廷如此糜烂无能,他通缉的人未必就是坏人。
两名黑衣大汉这才抹干了脸上的石灰,双眼通红,面目狰狞。
两人气急松弛的喊道:“看什么看,锦衣卫办案,小心把你们也抓起来。”
周围人显然已是司空见惯这副景象,很快就像往常一样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状态。小二摇着头,向一旁的掌柜汇报:“两人打碎了不少桌椅,而且肯定还要吃白食。”
掌柜叹了一口气,“那又怎么办?谁敢叫他们赔钱。”
很快,李朝露的烧鸡和酱牛肉送了上来,另有一碗污浊的酒。尝了尝牛肉,嗯,很好,最起码不是人肉冒充的,李朝露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用用饭了,一粒辟谷丹足以顶一月口粮。不外谁叫他没有几多门派孝敬,这次出门也就换了十余粒辟谷丹,照旧能省则省。
很快吃完了烧鸡和半斤酱牛肉,李朝露掏出一锭碎银,“小二,给我来一间上房。”
小二眉开眼笑的收下银子:“好勒,客官,您跟我来。”领着李朝露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衡宇中。
“客官,您请,这是我们最好的雅间,每天50个铜板”,小二掏出一杆小秤称了下银子,“您这银子重四两二钱,扣去用饭的三钱,另有三两九钱。”
“退房时,您到楼下跟我说一声即可,我会把余钱给您退下。”
“您另有什么其他付托吗?”
李朝露摇了摇头,小二谄笑着退出了房间。
看了看衡宇四周,部署得倒也还用心,墙上一副仕女图,木床前还摆着一展虎啸山林的屏风,虽说不怎么搭,不外也算是掌柜的用心部署了吧。
《御风剑法》的后三式,铸就元基后就可以修炼了。李朝露决定就在这里好好研究一下剑法,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妖魔鬼魅,运气很好会碰到他手上。
……
入夜,郭家镇最大的府宅中,灯火通明,高高的红灯笼悬挂在庭院上、屋檐上的各个角落。为首的胖男子带着瓜皮小帽,穿着绫罗锦衣,正面带笑意的迎接着过往来客:“里面请,今夜十年的女儿红管够。”
“张员外,很久不见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李捕头,很久不见了,快请里面坐。”
……
来的人里面除了少少数带着客套虚伪的笑意外,其他人的脸色都十分奇怪,是一种很冷淡的心情。
大堂之中,胖乡绅仔细的品着茶,看着眼前的两副棺材,思绪飘向了过往:十几年前,小妾给他生了个儿子,那是他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一个。今后,母凭子贵,小妾成了现在的正妻,儿子也在他的呵护体贴下生长。
也许某一天还能成为中流砥柱了,最不济也能延续香火,将郭祖传承下去,如果他不死的话。
可惜,三周前,他的爱子居然死在了勾栏里,被人捅了十几刀,就这么在他怀里吐着血死了。那是血流成河的一天,勾栏的人都给儿子陪葬了,但是依然不够,胖乡绅依旧感应了恼怒和不甘。
于是,在一个游方羽士的指点下,强抢了一个良家女子为儿子作陪。
就在众人攀谈之际,棺材之内发生了某些很是“奇妙”的变化。
青玄色的煞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肉体凡胎的众人只感应打了个寒颤。棺中的女尸却似乎受到了很是大的滋补,紫玄色的指甲一圈圈的生长,绕成了数个螺旋,黑发一直蔓延到腰际。
水银铅汞封住的五窍流出青玄色的污血,原本平静祥和的心情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正在吹唢呐的青衣小厮惊恐的看见棺材在发抖,连忙停了下来喊道:“你们看,那个棺材在抖啊!?”
众人都惊骇万分,几个胆大的就要上前检察情况,却听“砰”的一声,都被击飞,棺材四分五裂——一个身披嫁衣、七窍流血的女人站起身来,乌黑油亮的长发狂狂蔓延。
“啊,不要啊”,数人被黑发贯串鼻眼等口窍处,过了数息,就被吸成了干尸,黑发猛然一甩,干尸扔到了来宾宴席处.
“啊啊啊”,尖叫发出,来宾恨不得少长了两个腿。
其中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站了出来,拔出一柄符剑,高喊道:“各人不要慌,我是龙虎山的羽士,区区小鬼,待我马上收了它,列位稍安勿躁。”
原本四处逃散的众人居然还真有人停了下来,其中有人高喊道:“我认识他,上个月我们家还请他做过法事呢,是个青城山的羽士。”
便服男子微微一笑:“今天便装赴宴,法器没带全,不外也无大碍。”
说着,拿着符剑冲了上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
符剑上散发洁白的光线,从羽士手中飞起,携着往外漂浮的道家符号箴言,直往女尸胸口插去。
粗黑的长发绝不艰辛的捆住了符剑,道家箴言与黑发接触发出“嘶嘶”声,冒着白烟,黑发却丝毫无损。
远处的羽士转身就跑,神色张皇的大叫提醒众人:“辟邪法体?!这个小鬼被浇筑了铅汞水银,不惧道法,各人赶忙跑吧!”
话音刚落,一缕缕头发缠进了羽士口鼻,似乎布帛撕裂的声音,“咝咝”羽士被发丝拽成了数段,死状凄惨。
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气喘吁吁的从围墙上跳下来,一边奋进余力的往前跑,还一边转头张望,幸好后面一片平静。
小厮跑到了另一家袁员外的门前,疯狂的敲着门:“快开门啊,有急事!”
“有没有人啊,快开门!”
远处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烦死了,泰半夜的吵什么?有什么急事明天再说。”
“真的很紧急,有……”
门内的仆人等了半饷,“怎么回事,人呢,是谁在消遣我啊!?”
打开小门上的窗栏一看,昏黄的灯笼下面一小我私家都没有。
“又是哪个臭小子过来消遣我,知道了非扒他一层皮!”
远处,阴影中的小厮想努力的拽着耳鼻口中的发丝,想竭尽全力的爬已往,却依然被拽了回去,只留下了两行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