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次突破
翌日晴朗，天空一碧如洗。
李朝露和众盗站在一个个坟包前。
“列位，我们就此划分了，你们回去以后记得恪守誓言，好好做人！”
众盗昨晚挖了一夜的坟，收敛好所有的尸体。此时，仍有人的手在不停哆嗦，黄鸣上前跪下：“恩人，多谢您脱手相救，我们回去以后一定重新做人。”
李朝露上前托起黄鸣，说道：“好了，列位不必相送了，我们要上路。”
众盗目送两人远去，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逐渐消失。
“五哥，现在就是你当家了，我们该做什么啊？”
“对啊，我们除了会些武功，其他一窍不通，还能干什么？总不能再回去干些轿夫、挑夫之类的活吧？”
“五哥，你倒是给句话啊！”
黄鸣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那怎么办？不去卖苦力，难道还要再落草为寇？”
“只要有手有脚，肯定不会饿死的。”
“相信老五我的，就继续跟我走，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不相信的咱们就分道扬镳，日后天涯有缘再见。”众人迟疑了一下，照旧跟黄堂走了。
……
一人一僵缄默沉静的走在路上，准确的说是李朝露贴着神行符在疾奔，苗小玉在飘着。
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苗小玉率先打破了尴尬：“你给他们用的那个符纸是真的吗？能探测到人的假话？”
李朝露笑了笑：“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苗小玉撅了撅嘴，小声道：“哼，我觉得是假的。”
风吹过路边的麦田，掀起一阵绿色的海浪，弥漫在田野间的另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李朝露不禁放慢了法式，苗小玉躲闪不及，直奔他后背撞去。李朝露侧身闪过，又拉着差点飘远了的苗小玉。
“你看，这绿油油的麦田，何等漂亮啊!”
苗小玉被拉着手腕，有些羞赧的点颔首：“是啊，有庄稼的地方就有人，我们应该离村镇不远了。”
“很好，那我们就在这里散散步吧。”
“嗯”
两人继续在田边漫步，却又恢复到了一种难言的缄默沉静中，像一对刚刚认识的男女。李朝露有些模糊，似乎又回到了上个世界，他照旧那个缄默沉静寡言的大学宅男，照旧那个一遇到女生就会变哑巴的小透明。唯一稳定的是曾经跟在他身边几天的女生，酿成了僵尸？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大师你在说什么？”苗小玉疑惑的望着李朝露。
后者老脸一红，那是他第一次给女生的讲明，回忆中不经意就念了出来，其时自然是被凄惨拒绝了。也怪舍友给出的馊主意，非要套用什么歌词去讲明，现在追念起来简直尴尬癌都要犯了。
记得其时女神是说：
“你能不能有点勇气，讲明为什么要用这种含混不清的方式，是畏惧被拒绝吗？照旧压根就没有真正喜欢我？”
“对不起，我需要的是那些真正用于继续，敢肩负责任的男人，我们不合适。”
李朝露手捧着鲜花，脚下的小喇叭还在放着：“如果我是DJ是DJ是DJ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看着女神远走的背影，心碎了一地。
……
影象的画面在电光火石之间切换，李朝露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出家人的妄语。”
“噢。”苗小玉不甚理解，照旧点了颔首。
不外，我现在再也不是当初的宅男了啊，看着广袤的田野，看着碧蓝的天空，看远处的这一抹青山，嗯，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才是我现在真正爱的地方，才是我要守护的所在。
在广袤的天地间，李朝露闭着眼睛，彻底放空了心灵，人与万物共呼吸，神与天地共融会，这一刻他感受了宇宙的脉搏，万物的呻吟，似乎再度回到了母胎之中，心神陷入一片无法形容的温润和舒适。
无垠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李朝露腾空而起，衣衫猎猎作响，灵气险些凝成实体，透过衣衫，往经脉中狂涌而去。
树枝被刮得哗哗作响，田野中的麦苗根根竖起，飞禽走兽追随着灵气汇聚群涌而来，霎那间乌鸦、喜鹊、麻雀等群鸟飞来乌压压的一片，遮蔽了半边天空。土拔鼠、草蛇、野兔围成一圈，呆呆的感受着灵气的洗礼。
片刻之间，灵气如晶体一般凝滞在李朝露的丹田、经脉之中，李朝露也被“胀”醒了过来，从空中落下。群兽也恍然惊醒，狼奔豕突、四散而去。
甫一落地，李朝露就拉着苗小玉狂奔而去，“轰隆隆”剑气轰鸣，石屑纷飞，一座小山瞬间被开出了一个大洞。
“欠美意思，委屈你一下了。”灵绳从葫芦中飞出，将苗小玉捆成了一个粽子。
李朝露愧疚的望着苗小玉：“我要闭关突破了，为了宁静起见只能委屈你了。”苗小玉微笑道：“没关系，大师，我可以忍受的。”
一道道剑气汹涌而出，向四面八方射去，却并没有破坏洞壁，而是如倦鸟投林一般隐了进去，隐隐约约中剑气相互缠绕、交鸣，最终连成一体，形成了九宫八卦的模样，将李朝露罩在其中。
“轰隆”一声，土石被剑气拖了起来，重新封住洞口，洞窟内再次变得漆黑如夜。
此阵名为《紫薇剑气御清大阵》，乃是《洞玄真经》中演化的阵法，三清宫的山门也是用的这个阵法，不外三清宫布的是十二阶大阵，是由上界金仙所布，能阻仙人。
李朝露也是最近才领悟的这个阵法，只能部署一阶阵法，不外抵御金丹期以下的敌人足矣。
黑黑暗，灵气所形成的灵压，潮起潮伏，汹涌不定。李朝露的脸色也随之忽青忽白，幻化不定，体内的灵力已经到了倾覆的边缘，灵力实在过于庞大了，李朝露只得把全部心神用于调动灵力。
强大的精神力驱动下，阻滞的灵力终于在经脉中徐徐而动，转化为大量真液。
灵绳由于缺乏心神控制，也随着真气的涨浮而忽紧忽送，苗小玉的身体时而被勒得咯咯作响，时而又宽松的可以逃脱。
但是苗小玉并没有逃脱，像提线木偶一般呆呆的注视着李朝露，内心也随着他的紧皱眉头而紧张，随着他的舒展吐息而放松。
“他说，“如果我是DJ ，你会爱我吗”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为什么要牵着我的手？”
“我们现在是不是有点像私奔啊？！”
“如果我还在世的话，他会到我家来提亲吗？”
……
灵绳遽然收紧，越来越紧，勒碎了她奇怪的遐想。苗小玉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地，灵绳依然在紧箍，黑袍片片破碎，露出了她雪白泛青的肌肤。
苗小玉咬紧牙关，骨骼咯吱作响，她却一声不吭，不想打扰正在突破的李朝露。
不知道为何，她很想哭，却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心里面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有一瞬间，她很像回去抱着父亲的遗体痛哭，就那么永远的趴在遗体上和父亲在一起，最起码在那个地方她不会再受伤。
但是很无奈，僵尸流不出眼泪。
“澎”的一声，灵绳崩断了，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剑鸣从李朝露口中啸出，洞口的土石被剑鸣震得土崩瓦解。
（啊，痛快酣畅！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突破了，怪不得要我们下山历练呢）
“咦，你怎么回事，衣服怎么破成这个样子？”李朝露还没来得及兴奋，就看见苗小玉衣衫褴褛的趴在洞口，灵绳也断成了数截。
“噢，我想起来了”李朝露痛恨的一拍脑袋，“肯定是我全力突破时没把心神放在上面，输入灵绳的真气太多了！”
李朝露赶忙从储物葫芦中拿出一件换洗衣裳给她披上。
“实在是对不住，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苗小玉接过衣裳小心披好：“你确定吗？你不怕我趁你闭关时再害你？”
李朝露摸了摸脑袋：“是我的差池，经历过之前的事，我似乎有点小心过头了。”之前的野狼袭击，邪教老道和巨妖，都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放松警惕、轻视敌人，就会带来血的教训。
于是，这一次他就警惕十足了。
可惜警惕性却用错了地方，适才闭关中，苗小玉明明有那么多次时机可以脱手，她却都没有脱手，甚至连灵绳被勒断了，都没有作声，就是畏惧打断他突破。
这一幕幕他虽然没有看见，但也能推断出来。
这让李朝露感应特别羞愧，别人以真心待他，他却把别人的真心戳了个窟窿。
苗小玉这时却似乎没有多伤心，从地上蹒跚爬起来，穿着宽大的道袍笑道：“这就是你常穿的衣裳吗？怎么这么大！”
说着还旋转着身体，却像一只断爪的青鸟在跳舞，婉转中又带了些许僵硬。
“我穿着悦目吗？”
李朝露有些心疼，却照旧强笑道：“哈哈，悦目，像是女儿偷穿了爸爸的衣裳。”
苗小玉轻咬着嘴唇：“什么嘛大师，最多也就是妹妹偷穿了哥哥的衣裳。”
李朝露笑着扶住她旋转的身躯：“行了，这可是我的道袍，你穿上去好歹严肃一点行不行？”
苗小玉惊奇道：“大师，原来你是羽士啊，那我应该叫道长吗？”
李朝露笑道：“虽然可以啦，不外你还生我的气吗？”
苗小玉看着身上的道袍，黝黑的瞳孔一转，计上心头：“我还生你的气，不外如果你允许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我要当你的师妹！”
“什么？这不行以的，我可没有代门派收徒的权利，再说了你可是僵尸，怎么样都进不了我们师门的！”
“哎，大师你可真是榆木脑袋，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外行走，我要装成你的师妹。”
“嗯”，李朝露沉思了一会儿，如果被其他正道门派发现了，他和一个僵尸以师兄师妹相称，那就欠好解释了啊，说不定他还要被“除魔卫道”。
刚想拒绝苗小玉，又看着她白中透青的脖子上仍有一道红色的暴起勒痕，眼白瞳孔明白的大眼睛在一闪一闪，似乎天边的星星，就这么赤裸裸的期待的望着他。
“好吧，不外在有些场所不能这么称谓，你必须得听我的！”
“好——的。”苗小玉故意拖长了尾音，笑嘻嘻的过来抱住了李朝露的胳膊。
“喂，你在干什么？！”李朝露惊奇的喊道。
“你那么高声干什么？师兄妹不就应该是这样相处的吗？”苗小玉略带委屈的喊道。
“谁说的？！你从哪看来的，我们可是名门正派”，“清静无为，抱朴守虚才是我们门派的教义。换句话说，我们师兄妹之间也是要保持距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