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在意这些俗人,百年之后,均化为尘烟,下一轮回,又不知去往何方。他是谁,你是谁,再见亦难相识。”朱尔多看永绥惆怅,慰藉道。
“怎么能这样说呢?手足之情,怙恃之爱,比山高,比海深,怎么能不在意呢?你是冷血动物吗?这世上没有人比怙恃弟弟更爱我,我生病时,他们彻夜不眠;我惆怅时,他们随着偷偷掉泪。他们以我为荣,护我周全,遇到难事时,他们总会冲出来第一个挡在我前面。天下无不是的怙恃,都说人生难报是亲恩……”
永绥叽哩呱啦说了一堆,朱尔多只是默默听着。
闰水突然道:“你的怙恃很好,不外,天下无不是的怙恃?果真如此吗?”
“虽然,没有哪个孩子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给你生命……”永绥又要准备自己那一套啰里巴嗦的讲话,闰水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喂,闰水,你到哪儿去呀?”
“随他去吧!他玩心很重。有样工具给你看。”朱尔多在空中一划,面前便泛起了一副迷人的景致。
仙乐萦回,云雾缭绕,一个青年男子坐在山巅,手中拿着横笛在吹奏着。此时,一个身着紫色裙装的女子走了过来,将他的横笛夺下,扔到地上质问:
“南行,我妹妹珞玉呢?”
永绥仔细看了看画中的男子,又看了看朱尔多,“这不就是你吗?”
朱尔多收了画面,答道:“是的,那时我是西王母座下仙官。而你,是玉帝身上对玉中的一枚。这位紫衣女人,是对玉中的另一枚。”
“我?快别搞笑了,我是仙女转世,为何上学时还丑成那个样子,同学们都叫我‘土豆’!”
“这紫衣女人璧玉,即是那转世的苗五娘,因她私自下界,恋上凡人,玉帝本计划让她投胎官宦人家作一名小姐,犬仙又参奏一本,致她家道中落,被卖入青楼。”
看永绥听得入神,朱尔多又道:“你责怪我总喊你珞玉,事实是,你前身即是珞玉,虽然你占了璧玉投胎后的身子,可是你的灵魂,依然有珞玉的香气,我一闻便知。”
“那你干嘛现在不在天上做神仙,来这凡间做什么?狼妖害的你还不够惨?”永绥不解的问道。
凡人想修仙历经磨难都百折不悔,你倒好,轻轻松松就把神仙的身份和土地给扔了。
朱尔多深深的看了永绥一眼,眼光异样。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孟婆真待你不薄!”
永绥突然想起适才那画面,问道:“璧玉为何把你的笛子给摔了?她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那时你因为小事和我吵了一架,璧玉寻你不着,便拿我是问。”
“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别等我一遍一遍问?你不知道我一向好奇心很重的吗?因为什么事儿打骂啊?”永绥看朱尔多总是讲了前半段后半段便不说了,开始揪着衣领发问。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永绥搬了一块大石头,坐在那儿两手托腮准备听故事,突然闰水蹦哒蹦哒的跑过来了。
“姥姥,去我家玩玩吧?刚刚我回去了,师父不在家!”
“你这来回速度够快的呀?能不能等我听完故事先?要不你也一块儿来听听?”永绥把石头让出一块儿地方,招呼闰水过来坐。
“咳,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算了,没什么好讲的!”朱尔多摆摆手。
“你说你这人不是吊胃口吗?”永绥有点郁闷。
“好,朱年老不讲了,姥姥我们去玩喽!”闰水又蹦起来。
“你叫他朱年老,叫我姥姥,哈哈哈……”永绥占了辈份的自制,立刻开怀大笑起来。
闰水盯着永绥看了三秒钟,“好吧,姐姐!”
来到闰水的家里,永绥意外的发现出奇的整洁。
八仙桌上被擦得油光发亮,土炕上的被褥叠得有棱有角,用一块绸布盖得方方正正……就连那针线包,都码得齐齐整整,一粒粒的钮扣也按顺序由大到小摆放着。
“这是你收拾的屋子吗?”
“是啊!”
“这真不像两个男人住的屋子!”永绥由衷叹道。
“原来也不是两个男人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二人世界?”
“嗯,就我和师父两小我私家。”闰水为永绥斟了茶水。茶香从杯子中袅娜升起,永绥吸了一下鼻子,怪不得昔人赞“芳茶冠六情,溢味播九区”,还以为是夸张,原来果真如此。
“这只不外是普通的胜雪荈,次一点的红茶、岩茶、绿茶……更好一点的龙井、猴魁、红袍……这儿应有尽有,最好的即是我今日拿予你的五色草茶。”
“那你为何不把那最好的给我喝?”永绥想想那五色草的味道,真是沁人心脾的清爽甘甜。
“五色草,一日内只可服一次,否则效力太强,会矫枉过正。”闰水怕她不信,出了屋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大把,让她瞧。
“是吧,这么多,你想吃几多就吃几多,我师父每日一棵……呀,我师父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名女子款款而来。
“小崽子,又去哪儿疯了,还领回个小娘们来?”说话的是一位容颜秀丽,目光锐利的二八女子,但外在端庄的气质里一旦掺杂着不羁、狂妄与刻薄,总让人感受不太舒服。
“师父,这是姥姥……”闰水指着永绥道。
“什么?”那女子大吼一声,吓得永绥满身一哆嗦。
“从哪儿捡的姥姥?她看起来不外十六七岁,还想爬我头上作福?”这位师父牙尖嘴利,看起来闰水的日子并欠好过。
“你不是说师父近日心情好吗?”永绥戳戳闰水的腰,闰水“嘿嘿”笑了两声。
“这几日我确实心情不错,那老工具终于要下世了!哈哈哈”这师父极不淑女的仰天长笑了两声,笑得永绥一身鸡皮疙瘩。
永绥从没想到,闰水口中的师父竟然这么年轻,不外,这样的外表与这火爆的性格也差异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