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的风酷寒、砭骨,被囚禁的这些年里每一个清晨醒来的瞬间,脸上都是寒风的温度,这风也是奇怪,无论你如何遮挡,它总会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钻进来,溜进你的脚底,拂过你的脸庞,让你满身酷寒。
今天却是奇怪,没有了往日习以为常的酷寒,鼻尖还飘过淡淡的香味,苏戬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从前的大无量山没有,四圣天门的天池也没有,那是一种似乎树枝的清香,苏戬猛的醒来,瞬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一间简陋的竹屋,门窗皆以纱帘替代,微风划过,轻舞飞扬,苏戬刚刚闻到的香味即是桌子上刚刚泡好的茶叶香,她慢慢起身,发现身上的血迹虽没了,但衣服仍旧是她自己的,她运动运动手脚伤口竟然都好了。
这是什么地方?
“醒了就过来。”正当苏戬满头雾水之际,屋外响起了一个男子厚重轻漫的声音。
苏戬紧张的在怀里四处寻摸一番,还好,簪子还在,她将簪子紧紧握在手里,慢慢走出房间,一个很是清静的雅室泛起在她面前,但是一道隔帘隔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里头的人,只隐约见到一小我私家影坐在那里。
“叫什么名字?”那人轻轻问道。
苏戬想了想,回道:“阿沁。”
“家住那边?”
“桃源山。”
“家中另有何人?”
“怙恃和兄长。”
苏戬说完这些仍呆呆站在原地未动,只是仔细想要瞧清楚里面的人,却听帘后传来一声惋惜声,“可惜了。”
苏戬不明,“什么可惜了?”
“莫华和灭祭最看中你的地方,却被他们亲手捏碎了。”说完这句话里头的人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苏戬下意识的惊叫,“陆道真人?”
“你认得我?”
苏戬木纳的点颔首,“神尊罚我在宝光殿前跪了十二个时辰,我看着你的神像许久,所以认得。”
“莫华与灭祭此事做的欠妥,你受委屈了。”陆道真人的声音润厚有力,像一双温柔的手抚平苏戬心中的伤。
而现在的苏戬仍旧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身着灰色道袍,双眼凌锋,眼角含厉,但一双眼睛似乎看尽人间四海茫茫,通体仙风道骨之气,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敬畏,阿娘口中说的神仙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这才是神,世人口中的神,反观莫华……灭祭……
委屈的眼泪像飞跃的洪水顷刻间将苏戬淹没其中,起初只是隐声哭泣,到厥后控制不住的情绪让她放声大哭起来,直到她哭的累了,这才发现陆道真人一直站在旁边望着她,见她不哭了这才递上一块白帕,那帕子上也有茶叶的香味。
“真人,我为什么在这?是你救的我?”
陆道真人慢慢走出屋外,苏戬紧跟其后,“丫头,你可知,我为何把你带离四圣天门。”
苏戬点颔首,“因为破玄天雷棍?”
“不错,你是神兵化身本应替天行道,掌人间大义,可惜,你娘护你太过,你如今尚无法分辨是非黑白,不了解四界运作,不知族群之间的生存之道,如此你无法真正的使用这样的神兵利器替替四界带来宁静。”
“您说的是战神吗?”
陆道真人凝视着苏戬,“战神是无字天书上纪录天地间的首位封神,越居九宵云上,掌四海战事,平八荒之乱,以你现在之力可能做到?”
苏戬无力摇摇头,“我基础就不想封神,我只想回大无量山,今后隐姓埋名,再不出来。”
陆道真人淡淡一笑,“这即是为何天……偏偏选中了你。”
“不能是别人吗?”
“若是有一天你体内的破玄天雷棍被他人驾驭,你便今后会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永无转世可能,你希望这一天到来吗?”
……
……
苏戬低下头看不清心情,这样的话阿娘也说过,突然她抬起头像是做了个郑重的决定,她居然颔首了,这样的回应陆道真人也未曾料及,“你竟愿意消失,也不愿意做战神?”
“我纵然封了神又怎么样?阿娘能回来吗?大无量山的七百多条人命能回来吗?”在苏戬心里什么神兵利器,什么登天封神对她而言都不及阿娘的一首歌,都不及村民的一碗冰豆子,那她封神另有什么意义?
可是……
陆道的回覆却更在她的意料之外,“可你能乐成封神,你阿娘便回的来。”
“认真?”
“我是圣祖,不会骗人。”
苏戬起初欣喜,可突然又收回了笑容警惕的看着陆道真人,“我以前也以为神不会骗人的,可是神尊骗了我,我以前也以为妖是会吃人的,可是怀素救了我,真人,对不起,我没措施相信你说的话。”
陆道真人对苏戬的对话不惊不怒,“看这样子这四年来四圣天门把你教的欠好。”
“他们只是让我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工具,撕碎了一些我天真的想法而已。”说起在四圣天门苏戬脸上满是忧伤。
“苏戬,你从人间来,怜过妖,恨过神,带着自己的看法,没有偏见,真心实意,你是最好的人远,只有你才气结束这永无止境的神妖之斗,才气还四界真正的太平,你如今看到的不外都是假像,真正的杀戮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苏戬仍旧不未所动,“真人,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牵扯到你们的世界来,请真人送我回大无量山吧,那里才是我的家。”
“我刚刚所说句句属实,你登天封神之后,你阿娘和忘仙村的人都可转世为人。”
苏戬苦笑,含泪望着陆道真人,“真人为何苦苦逼我,这世间难道就无人能最后封神吗,神尊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找他。”
“因为他们都有偏见,而人心的偏见是一座大山,它重重的压在那里,无论你如何努力,也搬不动它一丝一毫,可是你差异……你没有,你的心里没有种族,只分善恶。”
“阿娘和村长他们真的能再世为人吗?”
“我以圣祖身份向你担保,你封神的那一天一定可以见到他们。”
苏戬长叹一口气,许久才慢慢说道,“真人,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明日再回复你吧。”
小小的身躯承载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重担,望着她离去落寞的背影,陆道真人何尝不是心生不忍,可天意难违,纵使她不愿意最终也照旧要走向那个位子的。
更况且如今屠戮洞结界损坏严重,魔族虎视耽耽,但凭四圣天门恐不能与之相抗,而灭祭……亦正亦邪,很难把控,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人可以反抗魔族。
苏戬,你必须快速生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