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天齐匹俦走后,云扬并没有继续感应体内的真气,他简朴地清洗身体后,就直接躺在床上。
说实话,他心里很难受。
这几天,他虽然讨厌练武,却也咬牙坚持了下来,就是不想让爹娘失望。
云扬看得出来,爹娘都希望他能练成绝世武功,为此甚至不惜东奔西走,支付极大价钱。
练这破书时,他也期待着练成之后,可以给爹娘一个惊喜,这也是他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
他年龄还小,不太明白怙恃最后说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但他隐隐感受到,爹娘对自己偷练武功有些不兴奋。
这些天的努力可能白费了,云扬鼻头发酸,他摸了摸眼角,发现有些湿润,连忙用力擦拭,将泪痕抹去。
爹爹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我要当个真正的男子汉!
就这样妙想天开着,云扬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上午,云扬练武的时候,云天齐匹俦并没有泛起,陪着他的依然是黄衣少女陈月。
难道爹娘不喜欢我了吗?
这一上午的训练,云扬一直心不在焉,连基础的行动都错了不少。
中午吃完药膳后,在他坐在床上发呆时,小屋的门已经被推开。
“见过秦......啊,爹爹,怎么是你?”
让云扬没想到的是,推开门的不是秦石,而是爹爹云天齐,云扬尖叫一声,冲已往抱住云天齐,声音里满是惊讶和兴奋。
云天齐像往常一样,揉了揉云扬的短短的头发,笑着解释道
“秦先生家里出了些事,这些天,我来教你。”
“太好了!”
听到云天齐的话,云扬兴奋地小脸涨红,他虽然很喜欢平和的秦石老先生,但在心里,一直认为爹爹才是最厉害的。
“小扬啊,爹娘昨晚看过了,这本功法很厉害,你一定要认真修炼。”
云天齐将破书还给了云扬,云扬兴奋地跳起来,他将书举过头顶,浑然没有注意到云天齐的声音里的苦涩与无奈。
凭据风云国习俗,孩童出生日收到的贺礼,怙恃只是代为保管,等其稍大后便交还,由孩童自行处置。
因此他们伉俪二人,此前并未注意过这本破书的内容。
昨夜云天齐匹俦回到书房后,仔细研究了《玄冰诀》,在确定它是仙家功法后,他们大喜过望,开始实验修炼。
两人都是先天妙手,按书中所说运行周天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运转后却并没有云扬体内的玄冰真气。
云天齐不甘之下,又实验频频,却都均以失败告终。
匹俦二人这才不得不认可,自己并没有修仙的天分。
虽然心里沮丧,但二人都是一代好汉,很快便平复心情,开始商量如何帮儿子修仙。
首先,这等大事必须要保密。
虽然他们伉俪的实力在风玉国称得上一流,但在传说中的仙术的诱惑下,一旦不慎走漏消息,恐怕整个云家都市有灭顶之灾。
云天齐回忆起了当年喜宴上的邋遢道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将如此珍贵的仙术赠于自己儿子,但明显并非恶意,应该不会将消息透漏出去。
这么算来,唯一知道这个消息的了,就只有老先生秦石了。
这点,自然要处置惩罚妥当。
至于如何资助云扬修行,倒令他们有些愁云满面。
二人在书房里凭据那卷破书,讨论推测着修行仙术的一些诀窍,一直讨论到第二天上午,才终于确定由云天齐给云扬解说理论知识,陈霜卖力教他修行。
云天齐虽然无法修炼《玄冰诀》,但他多年习武,对身体各大经脉的了解水平却是极高。
整个下午,他并没有教云扬习字,反而是将身体各处经脉穴位都仔细给云扬讲了一遍。
据破书纪录,经脉不只是习武之基,也同样是修仙的基础。
天地间灵气驳乱不纯,无法储存在丹田。只有先引导灵气入体,再通过经脉的萃取提纯为真气,方能存于丹田之中。
能修行的主要经脉被称为‘奇经八脉’,划分为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
而《玄冰诀》利用的即是八脉中的任脉和督脉,来到达提纯灵气的目的。
不外人体内最大的经脉却不是奇经八脉,而是十二正经,十二正经主要卖力体内气血的流通,无法用于修行。
云扬听的懵懵懂懂,他究竟年龄还小,许多地方都理解不了。云天齐倒也没有强求,只是要求他将经脉穴位的位置和作用背下。
幸亏云扬的影象力不错,折腾了一下午,总算勉勉强强记了个或许。
云天齐点了颔首,他本就没指望一天就能让云扬全部记着。能做到这种水平,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但在外貌上,云天齐依旧不动声色,他望着徐徐落山的夕阳,平静道
“先去吃晚饭吧,晚上你娘来教你修炼。”
“嗯!”
夜色降临,就在云扬开始药浴时,陈霜果真也定时到达。
云扬刚要扑到她身上玩闹一会儿,不意陈霜却一反以前的跳脱,颇为严肃地瞪了他一眼。
“不许厮闹,修炼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扬不敢作声,只是悄悄吐了吐舌头。
“扬儿,将心思放空,什么也不要想。”
待到云扬坐在盛满药液的盆中时,陈霜将双手放在云扬背上,一缕内力顺着她的玉手流入云扬体内。
云扬正在端坐着,突然一缕淡绿色的气流泛起在体内,虽然远不如自己的玄冰真气精粹,却散发着淡淡的生命气息,让人十分舒服。
他心里颇为好奇,便将体内的玄冰真气驱使来,想要与这气流碰撞一下。
“别忙乱,凭据我指点给你的路线运行周天。”
陈霜平静的声音传入云扬耳中。紧接着,云扬受惊地发现,那缕气流突然开始在经脉中游走,似乎正是沿着《玄冰诀》中所纪录的周天。
云扬名顿开,原来这是娘的指点,他连忙利用着真气,紧随着那缕淡绿色的气流。
之前他多次失败,都是因为对周天的不够熟悉,往往到了紧要处时,自己还在追念着下一步的去向,虽然时间只延误一瞬,却依然会导致功亏一篑。
可随着这缕真气,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云扬只需要保证真气紧随着气流,其他不需要他费心,自然轻松许多。
约莫一刻钟,云扬便运行完一个周天,比他自己乐成的那次要快上一小半。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玄冰真气明显粗了些许,但相较于发丝般粗细,另有很长一段距离。
“怎么样?”
陈霜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利用内气在别人经脉内游走极为困难,不仅利用者要全身贯注,而且要求内气温和,才不会伤了对方经脉。
她所修武功名叫《碧波春水》,此武功内气连绵不停,犹如湖中碧波激荡,正是极温和的一门武功。
“乐成了!”
云扬漂亮的大眼睛闪动着,眼里满是兴奋。
陈霜这才松了口气,她歇息片刻,便再度催动内气,继续为云扬引导体内周天的运转。
一连三次,在陈霜高明的控制技巧下,三次《玄冰诀》的竟然都运行乐成。
尽管陈霜功力极高,但长时间的集中精神,她也感应阵阵困倦,眼皮徐徐开始打架。
“娘,你怎么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云扬摇晃着她的胳膊,担忧地看着状态有些不太好的陈霜。
“娘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你自己多练习练习,争取尽早掌握。”
陈霜勉强打起精神,轻轻捏了下云扬紧张的笑脸,有些虚弱地笑着。
云扬点颔首,他握紧拳头,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让爹娘失望!
......
白京城,秦府
一鹤发老妪躺在后院的摇椅上,眯着眼晒着太阳,旁边一八九岁的小男孩在摇椅旁跑来跑去,追着一只飞翔的蝴蝶。
老妪乃是这秦府的夫人,她已年近九旬,双眼污浊,皮肤干枯,另有时不时地一声咳嗽,都足见她的苍老之态。
“梦然,小心别摔着。”
听着老夫人颤巍巍地声音,小男孩搪塞般的应和了声,便继续跑着追蝴蝶去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她看着不远处的小男孩,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她与秦石只有一子,可惜在一次火灾中与妻子双双被烧死,仅留下了刚出生的秦梦然,老夫人伤心之余,对这唯一的孙子自然倍加喜爱。
“砰!”
就在此时,后院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瘦高青年满面焦急地跑进来。
“混账工具!谁允许你擅闯后院的?”
老夫人勃然震怒,她抓起身旁的手杖,用力朝青年打去。
青年不敢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他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惊骇
“禀老夫人,掷剑山庄来信,老太爷他从山庄归来时,途中被伏莽所劫,不幸惨遭杀害。”
“你说什么?”
老夫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冲上前去抓住青年的衣领,适才的恼怒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惶急。
“老太爷,老太爷他被杀了啊!”
青年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将适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手中手杖啪地一声落在地上,与手杖同时落地的,另有她木然的身体。
“老夫人!老夫人!”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秦梦然的哭声响彻整个后院,只可惜他的奶奶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