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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鬓影鸳歌辞

第七十一章:歌茹沪上求学

民国鬓影鸳歌辞 纳兰君晨 2023 2020-03-02 20:36:00

  歌茹的命运再次改变,她被母亲送到了上海的投止学校。她不会说上海话,听人家的“强苏白”满身起鸡皮疙瘩,再也老不起脸来学着说。国语发音欠好,也欠美意思撇着“话剧腔”。上海学生向来是,非国语非吴语一概称为江北话。人力车夫都是江北人。所以她在学校总是形影孑立,来来去去总是一小我私家。

  与她相对照的是于小慧,上海当地人的小慧的人缘很是好,入校第三周就当选级长。那年她们十一岁。在西方戏剧课上,小慧演中世纪的贵族,扑白粉的假发,有一场躲在门背后,走出来向女人高唱歌剧曲子。看了戏回家,心潮澎湃,晚上棕玄色玻璃窗的上角遥遥映出一个希腊石像似的面影,恍如公开场合中涌现。男高音的歌声盈耳,第一次尝到这震荡人心魄的滋味。

  宿舍是四小我私家一间房,熄灯前上床后最热闹。各人喜畛刳蚊帐里枕上举起双臂,两只胳膊扭绞个不停,柔若无骨,模仿中东歌舞。女孩子们笑得满床打滚。窗外黑黑暗蛙声阁阁,没装纱窗,一阵阵进来江南绿野的气息。

  各人有各人最喜欢的明星,一提起这名字马上一声锐叫,躺在床上砰砰砰蹦跳半天。睡在最门口的蒟蒻比她们大两岁,父亲是宁波商人,吸鸦片,后母年轻貌美,弟妹许多,但是只住着一个楼面。

  有时侯有人来访,校规是别房间的人不能进来,只好站在门口,嗓子好的例必有人点唱,不是流行歌就是“一百零一支最佳歌曲”,站在门槛上连唱几支。

  ?学校是女校,到用饭时间,食堂里满满当当坐五百多人,正中一张小板桌上一只木桶装着“饭是粥”,锅巴煮的稀粥。饭后去舀半碗粥,都成了冒险的旅程,但是从来没碰见她。出来进去挤得水泄不通,倒有时候在人丛中看见她。校园那头的小礼堂,钟塔的剪影映在天上。出了穹门,头上的天色淡蓝,已经有几颗金星一闪一闪。夹道的矮树上,大朵白花天得正香,椭圆形的花瓣,也许就是白玉兰,绽放着淡淡的香气,像是在空气中浮动着什么。

  近期学校里流行“拖朋友”,发现谁对谁好的不得了,就会强行把两人拖到一起,强迫她们挽臂同行。晚饭后或是周末,常听见一声呐喊,啸聚四五小我私家,分头飞跑追捕猎物。捉到了,有时候在宿舍走廊上转两个圈子就可以交卷了。如果在校园里,就在那黄昏的曼陀罗花径上散步。歌茹和蒟蒻总是半边身子酥麻麻木,虚飘飘的毫无感受。“拖”过频频,从来不记得说过什么话。她虽然险些不开口。小慧自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同班生,纤瘦平静缄默沉静,有雀斑,往往正在挽臂同行,给硬拆散了。

  上海当地的学生是可以周末回到自己家里去,周日晚上7点前回到宿舍就可以了。可是直到周一下午小慧都没有回到学校,老师驱使结果较好的歌茹和蒟蒻去她家看看,两人拿了地址坐了人力车就出门了。

  沥青汽车路冬青矮墙夹道,一辆人力车转了弯,拖到高峻的灰色砖砌门廊下,墙上盖满了碧绿的爬山虎。按了新式的门铃,纷歧会就有女佣出来开门将她们迎了进去。歌茹审察着客厅,虽然是老洋房旧家具,照旧拼花地板。女佣泡了茶来之后,更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小慧告诉她说要随着父亲去进南洋念书,说会写信给她们。她们也只略坐了一会就走了。

  歌茹第一个好朋友就这样远行,几个月后的课间来了信。歌茹认识信封上的字迹又惊又喜,忙拆开来。虽然字大,但信笺既窄又较小——一清如水的素笺,连布纹都没有,但是细白精致,相当厚——竟有两张之多。宿舍的女孩子们都急着看信,究竟对于她们南洋照旧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蒟蒻一日突然愁容满面,在歌茹的逼问下,才知道她姐姐被逼结婚,她姐姐死硬不愿,逃婚后十分狼狈,应该在几个亲戚家里躲来躲去,也不敢多住,怕叫人家为难。蒟蒻担忧自己的命运怕也是如此,于是茶饭不思。结婚对于歌茹这个十岁大的孩子来说还过于遥远,她理解不了蒟蒻的愁思,却也能体谅她的心情。在其他方面多帮衬着一些。??一晃又到冬日,圣诞前夕,蒟蒻拖她去听教堂鸣钟。不信教的歌茹基础不知道什么是圣诞节。虽说她们上的是教会女校,但是歌茹依旧懵懵懂懂。

  旁人看她们急遽忙忙笑道:“好容易圣诞节不用做礼拜了,还又要去?”

  “不是,他们午夜弥撒,我们不用进去。你没听见过那钟,实在好听。”

  ?到了教堂,只见彩色玻璃长窗内灯烛辉煌,做弥撒的人徐徐来得多了。她们两个只在挽着手在草坪上走走。午夜几处钟楼上钟声齐鸣,音调参差有致,一唱一和,此起彼落,成为壮丽的大合唱。

  蒟蒻的母亲私下里会多给她一些零花钱,为以后日子做准备。日子久了被她父亲知道了,大闹了一场,继绝了她的接济。蒟蒻和她母亲都知道,她爸的品德就是把女儿都当成赚彩礼的工具,给她上学也莫不外是增加筹码。

  ?蒟蒻拿到钱也并不存着,她去买悦目的衣裙,裙腰开在圆心上,圆周就是下摆,既伏贴又盘旋有致。白绸衬衫是芭蕾舞袖,陪衬出稚弱的身材。?高年级的女生都有舞蹈课了,上了课的女生们走路都像一只只自豪的白昼鹅,矜持着,美丽着……

  歌茹也盼望着能上她们的课程,而不是一日复一日的穿着玄色的衣裙,硬挺的面料刮得生疼,不似家里穿的丝绸般柔软。她经常给如鸳写信,如鸳依旧随着宋先生在家里学,她讲学校的一些事情详细写在信里。如鸳回的不如歌茹那么勤快,也是她那种性格经常被其他工具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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