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离赵承启的目的很容易想明白,不外就是以防他突然发飙领兵杀进城。
因此吴文采封城的其中一个目的即是要封锁消息,在事成之前绝不能走漏任何消息给赵承启。
另一个目的是干掉花家和言家,用的借口是第二艘贡船被劫,而且是在扬州城内的码头上,为了搜捕凶徒而不得已为之。
第二艘贡船是两天之内淮南各个巨贾翻箱倒柜才勉强筹齐的,一旦再次被劫,那就是捅了天的大事,吴文采封城的理由简直不能再正当。
巡防营五千人将扬州城围成铁桶一块,所有须要条件终于凑齐,阴谋正式发动!
那么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人胆敢在扬州城里,青天大老爷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虽然只能是青天帮了!而且这一次有人目击到言家二少爷泛起在现场!
什么?言赤心竟然加入了此等大案?
贡船被顺利劫走后,一个逃走不及的匪徒不慎被抓,继而供出言赤心就是幕后主谋,是他收买了青天帮帮主何天霸!
而且不止二次劫船,还派人血洗了竞争对手花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就连家门口的乞丐都没放过……
此等丧心病狂的凶徒肯定引起民愤,尤其是各豪巨贾的怒火,纷纷上书要求惩治凶徒以平息天怒人怨!
由此可见,花家满门被灭死得值啊!
可是,当民众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一个普通商人怎么有能力干出此等谋逆大事?
对!幕后肯定有更大的黑手!
对了!这个叫言赤心的商人三年前不是据传过他是三皇子陈平昇的人吗?难道……殿下又要对淮南巨贾脱手了吗?
费家是第一个冤大头,接着是花家,下一家会轮到谁?
另有没有王法了!
可是,就算他是皇亲国戚,又怎敢劫贡船啊?
虽然是替天子老子做事啊!
年前从京城就传来不少消息,说天子再次有意恢复商税,而且是五取其一!
晋地、关中、福建以及长江两岸等商业富贵之地一时间百孔千疮,纷纷哭着喊着天子不应与民争利,继续执迷不悟只会适得其反最终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啊!
看着内阁几个老家伙领着群臣跪在冰天雪地里哭诉,天子肯定能明白,浙党晋党以及他们手底下的商贾怎么可能轻易就范?
这次肯定是要乘隙敲打敲打啊!
自己劫自己,够狠!
上一次费家失事,内阁那两个浙党的老家伙就吃了个大瘪,这次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对方都撕破脸皮脱手了,他们肯定要将言赤心这个出头鸟给弄死,以到达杀鸡儆猴的目的!
这时,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当这些老家伙得知靖南伯窝藏匪首言赤心眷属在府内,拒不交人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
难道说靖南伯要选边站了吗?天子与靖南伯真的早已冰释前嫌了吗?要否则他们袒护一个罪犯的眷属干嘛?吃饱了撑?
另有,三年前淮胜军就曾经应三皇子的要求,资助抄费家……
如果之前还能用靖南伯对大汉尽忠职守搪塞已往,现在的靖南伯恐怕是洗不清嫌疑了!
但这还不是重点,问题的要害是,以淮胜军的实力,想要强行征税基础不是什么难事……细思极恐!
不行!
这可是浙党和晋党的命根子!
决不能让靖南伯为天子所用!
内阁大佬们合计之下,除了将谋反大罪攀咬到靖南伯身上,然后乘隙将自己的心腹推到淮胜军内部去统军,还能有更好的措施吗?既攻击了天子的奸计,又能掌控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
试问,此等一石二鸟之计谁能不动心?
赵承启啊赵承启,没想到你一世英名,最后却栽在一个商人手里。
吴王只需静心期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可获得最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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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即是末将推测吴王阴谋的全貌,其中许多部门虽然无真凭实据,但步步诛心,北边那群老家伙就算有所怀疑,也会为了稳妥起见先下手为强这一点毫无疑问,这也正是吴王阴谋的狠毒之处!”
赵麟秀拱手:“列位若有疑问,尽可提出”
“老夫不明白”在座将领中首先提出疑问的是辈分最高的李晟,“吴文采就算再荒唐,他怎肯冒砍头的风险协助吴王谋反?”
“据传前两月,陈思思曾亲自登门造访吴文采,停留了不止两个时辰”
李晟听到这,露出名顿开的神色。
扬州知府吴文采对于权力的欲望不大,但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这也是浙党人放心他管控扬州府数十年的原因。
只是,区区一点财物还不足以让他冒巨大风险,真正能驱动得了这号人物的只有色,天下绝色!
吴王笼络吴文采最大的资本就是陈思思,正因如此言赤心才宁愿冒死也要将她劫去。
“所以董宣才会发了疯似得要闯进来拿人?”李晟继续发问。
“没错,没了陈思思,吴文采归顺的可能性就彻底不存在了,陈骏不惜袒露身份也要赶来也是同样缘由”
李晟左手捻着一缕雪白髯毛,右手用力握紧手中的精致红木拄杖,双眼射出骇人的精光,在脑袋里将赵麟秀的话细细梳理一遍,以此寻找淮胜军脱身的可能性。
“屠杀花家有何须要?”另一名中年参将杜世均发问。
三名参将之中只有他是真正属于赵飞燕的心腹,另两名是赵承启部署给她资助熟悉军务的老人,主要以教学辅助为主。
“移祸给三皇子,以引起淮南巨贾的同仇敌该,进而施加压力给内阁,欺压万岁爷不得差池咱们伯爵府动手”
“这个原理属下明白,问题的要害是,难道吴王就没想过,对自己人动手会寒了此外盟友的心?譬如那漕帮段天宏和吴文采,为何不找另一个巨贾屠之?”杜世均追问。
“花家乃淮南商会之首,选择它效果自然是最好的。而且花家自认为是吴王的盟友,自然不会对他过于设防,陈骏带人去花家只要理由恰当,就不会引起花家太过疑虑,这样屠杀起来便能方便许多。至于鸟尽弓藏的问题,我想应该是吴王三人相同事后的配合选择吧?拉花家入伙的时候恐怕就是作为一枚可以被牺牲的棋子,既然是计划之中的事,他们想必不会有兔死狐悲之心。”
赵麟秀解释道。
杜成舟听完连连颔首,确实能解释得通。
“造反要有钱,要有兵,要有人心。
钱,这么多年吴王应该捞了不少,就算不够另有这些富得流油的商贾,挤一挤就够用了
人心,贤王之名他有,未来朝廷那边一旦犯蠢,他乘隙抛出个清君侧的由头,也就有了人心。
军队才是他最缺乏的,他无名无分,基础无法控制任何地方军队,这也是他千方百计都要整倒靖南伯府的原因,所以此番煞费苦心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咱们伯爵府以及淮胜军,少伯爷的推论很是正确。
只是老朽想不通,吴王如何能将这块肥肉从内阁三条老狐狸口里抢过来?”
另一名老资格参将程知了接着发问,他也是三名参将中最为老成稳重的一位。
赵麟秀朝他拱手:“程老将军的问题直击焦点,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处麟秀想不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