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凯文的礼拜日

　　四月初，伦敦平静的一天。

　　早上七点，浓雾笼罩着整个伦敦城，天空也阴沉沉的，只有街上的路灯朦朦胧胧地闪烁着暗黄色的光线。伦敦虽然被称作“雾都”，但这名字并不像字面意义上的那么浪漫，当地人将这种颜色偏黄的雾称作“伦敦雾”，它是由燃煤发生的废气和水汽混淆形成的。人如果恒久性吸入这种雾，会对肺部造成永久性损伤，甚至患上尘肺病。

　　一般在前一天，伦敦市气象局都市宣布预警，申饬市民尽量不要外出。不外警告归警告，人们照旧要上班的，那些资本家可没这么美意给工人们放假，再说政府也没有哪条规则划定了雾天就得放假的。

　　不外照旧有美意的工厂主会给员工发放特别的补助和防护用具，夏洛克她们家的工厂就是其中之一。在这种糟糕的日子事情，她们家的工人会获得一点五倍的人为，另有统一发放的防尘面罩。尽管伦敦雾让人难受，但为了特别的人为，人们照旧愿意去上班的。

　　神创天地，对无边的黑暗十分不满，就轻轻地一挥手，说到：“要有光。”

　　于是世间便有了光。灼烁褪去，黑暗降临，世间今后有了昼夜交替。神花了六天时间缔造了光、空气、陆地、星斗、动物和人，一切完工后，便决定把第七天作为休息的日子——安息日。在这一天，人们都市去教堂加入礼拜运动，聚在一起赞美和敬拜上帝，厥后又被人们称作“礼拜日”。

　　不外礼拜日不用上班倒是真的，这也不是哪个资本家大发善心或者执法强制划定的，只是在这一天大部门人都市去教堂做礼拜，你逼着人家上班也没用，索性就放一天假。绳子勒太紧了，万一把牛给勒死了或者被牛踹一脚不就亏大发了吗？

　　凯文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呆。其实他很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起床而已。

　　伦敦大学提供的宿舍都是单人间，另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或许就十平米宽。洗澡得去楼下的公共浴室，用饭可以去食堂或者街上，脏衣服都有人定时收去清洗，只需要放在门外的脏衣袋里就行了。

　　凯文的宿舍某种意义上来说照旧蛮整洁的，就是工具有点多。大量的稿纸和书籍叠放在地板上，床下另有许多箱子，这都是他搜集来的零件和工具，也被整齐地码好了。

　　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出被窝，摸到了床下放着的电灯，按下开关后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小小的宿舍，然后他又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将半个头埋进了被窝中。

　　实在是太冷了。

　　昨天晚上凯文回宿舍的时候发现暖气停了，挨着问了几个寝室后才明白，原来是宿舍的供暖管道因为温度问题突然爆了，学校正在组织工人抢修，预计第二天中午恢复。

　　停水什么的都还好，偏偏要停暖气，这下可苦了整栋宿舍里的人了。虽然说这几天气温稍微回暖了一些，但是半夜的温度照旧会降到快要零下十度的。不外这可难不倒机械人学院的众多学子，众人很有默契地回到实验室，一会就捣鼓出来一堆加热用的小玩意，有用电的，有用蒸汽的，另有直接烧煤的，种种奇形怪状的造型层出不穷。在以前，学生们都是用这种小玩意来渡过冬天的，不外在一次有人忘记关暖气而引起的火灾事故后，学校就开始集中供暖了。

　　凯文伸出脑袋瞅了一眼地上放着的小暖气片，那是他以前从街上买的，只需要插一个小蒸汽瓶就可以事情。但是经过一晚上，蒸汽早就用完了，他只好把头缩回了被窝。

　　又过了一周，凯文的项目照旧没有进展，昨晚也是折腾到很晚才回来的，要不是提前准备了暖气片，他还得挨冻。

　　“啊——不想起床了…...”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嘴里小声的念叨着。

　　“要不就再睡一会吧……横竖今天也没啥事干……”

　　说完，困意再次袭来，他的眼皮开始打架，呼吸声也徐徐平稳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喂喂喂！凯文！在不在！？”

　　“嗯……？”

　　他徐徐睁开朦胧的双眼，然后揉了揉眼睛。

　　“喂！凯文！”

　　“谁……谁啊！？”他翻了个身，极不情愿地回复到。

　　“是我！托马斯！”

　　“哦，是你啊。”凯文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有什么事吗？”

　　托马斯是住在他隔邻的人，算是一个和他关系比力好的同学。

　　“楼下有一个女人找你！”

　　“啥？”凯文听后差点被提到一半的裤子给绊倒。

　　“你先开门！”

　　他快快当当地穿着好，刚开门，托马斯就挤进来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这个机械狂人居然也有女人缘！？”

　　“喂喂？什么叫居然？你这句话太过了啊！”

　　托马斯使劲摇晃着凯文的肩膀，用一副痛心疾首地心情盯着他说到：“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同一个战线的战友……”

　　“等等，”凯文用手在两人之间撑开一段距离，略微疑惑地说到，“你又不是不知道，和我关系好一点的女性就只有夏洛特。”

　　“这么一想，似乎确实是……”

　　“所以，”凯文一边用手梳理着头发，一边用略微激动的语气问道，“真的是来找我的？是谁？”

　　托马斯一脸藐视地看着凯文。

　　“见色忘友！”

　　“改天我叫夏洛克和你一起喝下午茶。”

　　“好兄弟！”

　　托马斯脸上的怒色瞬间飞走，握着凯文的手呵呵地笑着。机械人学院中女性的比例或许是百分之三，而夏洛克的性格和容貌又特别讨人喜欢，结果也名列前茅，早就成为了众学生当中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

　　不外夏洛克只和凯文、杰斯两人关系融洽，其余男学生想邀请她加入舞会或者聚会什么，她一律拒绝了。所以凯文的这句话照旧很有诱惑力的。

　　横竖是一张空头支票，怎么说都行。

　　“听我说，楼下那个也是美女！”

　　“哦！？”

　　“我适才在楼下遇见她，超级有气质的！”

　　“是谁啊？”

　　“她没说，她只是说来找你的，还叫我把这张纸条给你。”

　　凯文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词——“吝啬鬼”，娟秀的花体字使人一眼就能认出是出自女性之手。

　　“写的啥？”

　　“你别管。”凯文把纸条捏成一团，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冲下楼。

　　.

　　楼下庭院里，一名身穿酒红色冬季连衣裙的女性站在庭院中间，四处审察着学院内的其他修建。

　　她头戴一顶相同颜色的小药盒帽，肩上披着一张小小的黑灰色披肩；上身穿的是一件短上衣，衣袖是典型的羊腿袖样式；连衣裙的裙摆恰好遮住膝盖，脚上穿着一双巧克力色的翻毛皮长筒皮靴，不外鞋跟比一般的女士皮靴要矮许多。

　　“佐伊小姐，是你吧？”身后传来突然凯文的声音。

　　她听后眼睛先是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然后黑着脸转过身说到：“你还希望是谁？难不成你还去勾通了此外女生？”

　　凯文被她这么一问，思维瞬中断线，下意识的就想去解释。

　　“我，我才没有勾通此外女生！我只是确认一下……”

　　看着他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佐伊被逗得花枝乱颤，毫无一点女性的矜持。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干嘛要向我解释。”

　　这时凯文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她耍了。

　　“佐伊小姐，”凯咳了两下，郑重地说到，“我觉得你照旧需要有一点身为女性的自觉。”

　　“你指的是什么？”

　　“好比笑不露齿。”

　　“是这样吗？”

　　她立马用手遮掩住嘴嫣然一笑，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喜悦。凯文突然间觉得心脏漏掉了几拍，他实在是没意料到一个看起来这么大大咧咧的女孩还能露出这种心情。

　　“怎么样啊？凯文先生？”

　　“咳咳！”凯文微微转过头冒充咳嗽，把心中那股躁动压了下去，“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专程和我开玩笑的吧？”

　　“虽然不是啦！”她把双手抱在胸前，自得洋洋地看着凯文，“我说了要还你钱的！我们美国人从来不食言。”

　　“是配给额度。”凯文美意纠正道。

　　“差不多啦！”

　　说着，她便打开手提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张新的配给卡，然后在凯文眼前晃了两圈。

　　“那就还给我吧，佐伊小姐。”

　　“先别急嘛。”佐伊莞尔一笑，收回卡片继续说到，“我这张卡片可是五磅的额度，你没法找零吧？”

　　凯文想了想，点颔首体现赞同，那天两人花的额度加起来最多两磅。

　　“那不如这样，你允许我一件事，我就把这张卡片给你，剩下的就当是你的酬金，怎样？”

　　“什么事？”

　　佐伊没有立刻回覆，而是伸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裙摆和披肩随着她身体的旋转而轻轻飞翔，像一只跳跃的红色精灵。

　　她轻快地转了两圈，做了一个芭蕾舞谢幕时的行动，然后直起身子，微笑着问到：“请问凯文先生你愿不愿意和我在这里共舞一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