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陆一奇,这是他的第二次人生。
他出生在华夏南方内陆的一个小乡镇,从小就因为影象力好和逻辑性强而被老师认为是一个念书的好苗子,这也使得怙恃对他寄予厚望,期待着他能够成为家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然后能够光耀门楣。
八十年代末期,南方省份掀起了一股出国淘金热,怙恃认为这可能成为他用智慧改变人生的转折点,于是,带着他搭上了这班快车,前往太平洋彼岸的北美大陆寻找生活的出路,闯荡出一片新天地。
但居住在纽约法拉盛的生活,却不是街坊邻居口口相传人人艳羡的“美国梦”,而是蜷缩在厨房后厨的洗碗工和潜藏在干洗房后面的洗衣工人,就连学校生活也不外是别人口中那个“数学很好的亚洲小子”。
为了融入当地生活,为了考上名牌大学,也为了争取奖学金,在学校执导老师的建议之下,他主动报名加入了学校运动队,然后就懵懵懂懂地加入了橄榄球队——而其时,他甚至不知道橄榄球是什么,应该用手照旧用脚,又应该如何得分……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就如同婴儿学步般重新开始。
出人意料地,他喜欢上了这项智慧与力量结合的运动,甚至开始为之着迷。
对于大部门门外汉来说,橄榄球就是一项撞击与冲跑的运动,充斥着暴力与血腥,在现代橄榄球规则革新之前,甚至曾经多次泛起球员死亡的案例,纵然是现在,橄榄球的伤病问题也依旧很是严峻。
但事实上,橄榄球的战术博弈却堪比围棋般精妙深奥,职业联盟的战术手册拥有凌驾两万种排列组合,每一位职业橄榄球球员进入联盟加盟球队之前都必须接受智商测试,身体反抗与战术博弈缺一不行,仅仅具备其中一项能力,是无法从中脱颖而出的,橄榄球绝对不是只有撞击与冲跑那么简朴。
凭借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和精彩的角逐阅读能力,再加上平均水准以上的体格,他乐成地在球队之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主要司职近端锋和进攻锋线。
更重要的是,橄榄球是一项完完全全的团体运动——也许在其他团体项目之中,一名球员单枪匹马地横空出世,主宰角逐,成为整支球队的盖世英雄,这是可能发生的壮举:篮球可能,足球也可能,但橄榄球却不行能。
赢取角逐胜利的唯一措施就是,每个位置每个环节的所有球员都必须团结一心,相互配合相互掩护相互支持,任何一个环节的疏忽和遗漏,都可能成为葬送全场角逐的转折点,真实诠释了“团体项目”的终极奥义。
正是得益于此,他成为球队一员之后,快速融入球队和校园,结交了诸多同伴,在异国他乡的陌生与忙乱之中,乐成站稳了脚步;而且慢慢地、慢慢地开始适应移民二代的全新生活,开启一段计划之外的冒险。
从高中升入大学,那是生活的又一个转折点。
凭借着优异的结果、精彩的文书和亮眼的课外运动,他收到了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密歇根州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事实上,这三所都是全美顶级大学,世界规模耳熟能详的哈佛和耶鲁自然无需赘言,而密歇根州立大学也是全美排名前二十的顶级研究性大学,被誉为是“公立常青藤”,它不仅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研究性大学之一,而且照旧全美最优秀的大学之一,七个专业都在全美排名第一,教育学和新闻学是它的名片。
另外,密歇根州立大学照旧全美少数拥有多项橄榄球全国冠军的十六所大学之一,同时是全美第一间开辟橄榄球、冰球、棒球和篮球四大项目的学校,在竞技体育里,与同城死敌密歇根大学不分轩轾。
三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区别就在于,密歇根州立大学提供了全额奖学金,而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则是半奖。
大学选择的决定,成为了他与怙恃之间最严重也最猛烈的一次看法分歧,同时也成为了他人生第一次违背怙恃意愿做出决定——他们希望他能够前往哈佛大学或者耶鲁大学,纵然需要支付昂贵的学费也没有关系;而他则选择前往密歇根州立大学:全奖是一部门原因,另有另外一部门则是他的私心,橄榄球。
密歇根州立大学斯巴达人的橄榄球近端锋教练帕特-舒尔穆尔(Pat-Shurmur)在球队之中为他提供了一个替补位置。
他知道,那只是替补位置而已,肯定无法和那些依靠橄榄球赢得奖学金的球员们竞争——他的奖学金是依靠自己的学业争取而来的;他也知道,进入大学照旧应该以学习为主,橄榄球应该只是学业之外的附加生活……
但是他的热忱与激/情都在为橄榄球而燃烧,他无法也不想拒绝内心的召唤,青春期的激动与热血,就让他如同飞蛾扑火般的选择了密歇根州立大学。
大学四年生活,痛苦与幸福并存、折磨与快乐齐飞。
一方面,他越来越喜欢橄榄球,所有的青春与热血都倾注在了这项运动之中,纵然是作为替补也依旧能够享受角逐,享受站在球场之上的每分每秒,与斯巴达人体育场配合呼吸,他甚至萌生了实验成为职业球员的念头。
另一方面,来自怙恃的压力始终都未曾消失,怀柔、强硬、争吵、冷战、哭诉,各式各样的手段都经历过,他们强烈阻挡他花费无数时间在橄榄球之上的行为,只是期待着他能够顺利结业,找到一份牢固的事情,然后结婚生子。
更糟糕的是——又或者说,更现实的是,他在球场之上徐徐跟不上队友们的脚步:他的身体天赋照旧无法与那些堪称怪兽的球员相比力,纵然是作为替补,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在陪同着时间的推进而逐渐拉大;而伤病更是没有帮上忙,虽然没有长时间缺席训练的严重伤病,但大巨细小的伤病也始终不停。
他必须正视一个残酷现实:也许他的职业球员梦想简直无法实现。
但他没有轻易放弃。
他不是那种遇到挫折和困难就随随便便缴械投降的类型,骨子里,他有着一股执拗,就似乎当初在学校主动加入体育运动一般地迎接所有困难的挑战,确定目标之后,就一心一意地竭尽全力奔跑。
如果全力以赴之后依旧无法乐成,如果放手一搏之后依旧无功而返,那么他也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自己:他不忏悔。在没有实验过之前,一切都不作数,这才是竞技体育最焦点的精神。
他实验了,但他失败了。
大四那年,他实验加入选秀,他实验加入试训,但依旧没有能够打破局面,没有任何一支球队愿意留下他。
原本,他还希望前往加拿大和欧洲的职业联盟试训,但来自怙恃的强大压力让他终究照旧没有继续实验下去,遗憾但理智地亲手关闭了橄榄球梦想的大门,然后把这个梦想悄悄地放进抽屉里锁起来。
离别橄榄球的他,顺从怙恃的意愿,在纽约找到了一份事情,顺利成为了一名记者,走上了“通例”的社会生活。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能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走完下半辈子,橄榄球就只是业余喜好而已,梦想在生活的残酷现实面前不得不退居二线,那些热忱、那些激/情、那些激动,全部都酿成了影象里的遮盖。
一直到某天,坐在曼哈顿苏活区办公室里加班到半夜,整小我私家昏昏沉沉得很是不舒服,强撑着身体不适完成稿件之后,迷迷糊糊地就趴在办公桌前睡了已往;等一觉醒来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趴图书馆书桌之上,为了完成陈诉而通宵。
他,回到了自己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