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翼被季淼打断了话头,却依然神色自若,她慢慢的斜靠在红木客椅上:
“此事说来话长啊,”
她这样说着,一手抬起,指尖轻点自己的衣袍,霎时紫色光线一震,她的衣袍便又整洁如初了:
“炎月珀攻打我的国家,我自然要还击了。”
季淼:“......”虽然我也觉得你这么说有原理,但你这不相当于没说么?
季淼又看向炎月珀,却见他照旧低着头捧着那杯茶,指尖轻轻摩挲这茶杯边缘,似乎在追念着什么。
季千翼也不去管他,只懒懒的站起来:
“打得骨头都疼了,我先去睡一觉,醒了再讨论吧,两位自便。”
她说完,便真的扔下大闹她宴会的两位刺客,放心的睡大觉去了。
炎月珀在季千翼走出偏殿很久后,才慢慢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这是你的梦境。”
季淼反映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什么意思?”
“我此时其实是进到了你的梦里,原来计划救你出去的,”
炎月珀又开始拢着手轻轻敲着眼前的茶案: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庞大,牵扯到了季千翼的过往,诶,小女人,你到底是哪家的人,季家吗?”
季淼不太清楚炎月珀到底在说什么,但有一点她却注意到了。
适才炎月珀说,她的梦境。
所以那个响在她耳边的声音起码有一点说的是真的。
这里确实是她的梦境,可那个声音又到底是哪位呢?为什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
季淼陶醉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没有回覆。
炎月珀也不急,反而冲着房梁上道:
“上面的那位,既然听够了就好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们现在横竖都出不去,不如各人摊牌,一起想措施出去。”
屋梁上照旧一片漆黑,炎月珀却满意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凉了:
“来人,上一杯新的茶水来,我要上好的大红袍。”
跟在自己家一样自然。
季淼看着果真自便的炎月珀默了片刻。
也伸手招了身侧一位婢女过来:“诶,你们这里有客房不?今晚折腾的太晚了,我有些困。”
便在婢女离奇的目光中,真的进到了一间客房里。
季淼虽然睡不着。
但一来季千翼与炎月珀那边的斗争依她现在的能力也加入不了,更帮不上忙,还可能被误伤。
二来她另有那个突然泛起的声音的事没有弄清楚,横竖现在炎月珀说了他就是为了带自己出去而来。
以他们的实力差距,炎月珀要想对她倒霉,也不需要久有故意骗她。
所以这应该是真的,那她还不如先解决一下自己当下的问题。
客房里侧的床被屏风隔着,外侧是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正好用来谈话。
季淼深吸了一口气:“适才那位说话的大人?你现在还在不?”
桌上的烛火晃了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淼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人,出于她平时总看鬼魅类杂书的优秀想象,她又道:
“不知道大人可否现身让我看一看,这样说话我实在是在胆子上有点困难。”
那声音又多了几分恼羞似的不耐烦:“我这不就在你眼前的吗?”
季淼愣了愣,又仔细去找,就看见烛火旁真的有一点微弱的幽蓝色光线漂浮着。
季淼:“......”嚯!!!
季淼犹豫道:“大人?”
“嗯,你也不需要叫我大人,横竖我现在快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季淼好奇。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啦,更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就一个执念般的任务一直驱动着我存在下去。
找到那个熟悉的血脉,然后用那个血脉打开冰棺,救出冰棺里的人,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也快要消失了。”
季淼缄默沉静思考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冰棺和自己的血:“等会儿,你适才说的那个熟悉的血脉,不会就是我吧。”
光点心虚的抖抖,缄默沉静。
季淼深吸一口气:“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在梦境里又提醒我,你说的话具体又是什么意思?”
光点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只不外是其时感受到如果再不阻止,你就虚弱的要濒死了。”
季淼又道:“所以你是为了救我?”
“不是,血契泛起了一点问题,没有被完全斩断,你若是察觉到自己快死了,就会倒吸炎月珀的生命力,人我就白救了。”
季淼咬牙:“那你现在这么实诚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我是有事相求。”
季淼:“......”哦。季淼转身向床边走去,盘算主意要无视此光自己先睡一会儿了。
见季淼真的转身计划睡觉,光点向前飘了飘:“这件事于你也是有利益的。
要知道,你自己不了解血契的事,出去了之后如果真的只听炎月珀的指示直接斩断自己的血契,那你可就真的死了。
这样,你给他二十年的寿命让他在世,我的任务完成了,自然就可以告诉你留着大部门的寿命在世斩断血契的要领了。”
季淼疑惑:“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护着我在世,我想要了解自己酿成这样的真相,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我不宁愿宁可。”
季淼叹了口气:“我帮不了你。”
“不,你可以。”
季淼无奈:“我能帮你什么?”
“你的体内存有一处灵府,那里的灵力与我的力量正好兼容,你把我放在那里我就能存活。”
季淼十分犹豫。
“你没有时间犹豫了,你现在若不允许,等你出去了,你照旧会死,否则你以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为什么会大费周折的来救你?
还不是为了让你回复意识,顺便取得你的信任,好让你乖乖的斩断血契,送上自己的小命啊?”
季淼抿了珉唇:“我再考虑一下。”
她不知道灵府是什么,但能让光点改变主意留下她,一定不是什么太普通的工具。
如果光点真的入驻了,谁知道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再次有什么此外危险呢?
与其再添一个未知的风险,她不如去炎月珀那里探一探,看能不能自己争取一点时机活下来。
“好,我另有三天独立存活的时间,这三天里,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光点闪了闪,又消失不见了。
季淼坐在凳子上,伸手倒了杯温茶,一口饮下,她吹灭了蜡烛,又在桌前坐了一会儿,才转身上床。
似乎这只是她往凡人生中平静的每一天一样,很快便沉沉的睡着了,也是,今天这么多事,她也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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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季淼算是睡下了,这边炎月珀还在品茗,只不外他的茶友多了一小我私家,季千翼。
炎月珀喝着上好的大红袍,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既然过来了,就已经探查到另一个我已经攻破了王城了吧。”
季千翼松松的披着一件黑红色长袍,一头长发未束,终于显出几分疲惫的样子:“呼~”
炎月珀又道:“任何人发现自己恒久深陷,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为之一生信仰的地方竟是一片虚幻,心里都欠好受,这我理解。”
更况且真相还远不止这些。
昔日里指向自己的矛,现在竟然酿成了护着自己的盾。
炎月珀内心滋味庞大的很,面上却平静的似乎事外人。
季千翼双手成拳:“你知道些什么?”
“这是一出梦境,梦眼就是季淼,只要她的执念散了,我们也就可以出去了,现在她的执念只有两个:第一,夺回城池。”
他笑着转着杯子,“第二,杀城主。”
季千翼双眉蹙起,炎月珀又抚慰道:“虽然,第二个不太可能,究竟现在各人是一伙的了。
所以,我们可以联手演一出戏骗过季淼,她信了,执念解了,我们自然就出去了。”
季千翼饮下茶水,转身走了出去,走动间玄色发梢抚动衣袍,莫名的缱绻温柔。
炎月珀在后面道:“以你的能力,早就察觉到差池劲了吧,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宁静静,却不知为何,又带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慨叹。
季千翼没有回覆他,只转身慢慢走过城主府里来来往往的一队队巡逻士兵们。
又伸手抚摸着腰间那块一直随身坠着的碧色雕龙古玉,抬头望着王城的偏向,也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在犹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