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追因溯果

　　幽暗的天色下，浓密的树林伸展着叶子，遮挡尽最后一缕光。

　　“不，怎么会？”

　　快逃，活该，它跟在后面。

　　男人拼命地奔跑，险些要把风甩在身后，然而，不，它靠近了。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而已，怎么会这样？

　　身后传来怪物的吼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听到了，那个怪物......越来越近。

　　体力似乎到达了极限，但是他不能停下来，否则会被杀掉的，绝对会死的！

　　张皇地逃窜，形象狼狈不堪，脚被石头绊了一下，赶忙调整平衡，继续磕磕绊绊地向前跑着，在树林中穿梭，一道黑影闪烁。

　　两种脚步声，一种急促无比，另一种沉闷厚重。

　　“呼——”粗重的鼻息，是那个怪物。

　　已经发出求救了，再等一等，就会有高阶修复者过来，到时就能解围。

　　快、快，它追上来了。

　　啪得一声，他感受自己踩碎了什么工具，但光很暗，看不清楚。

　　蓦然间，眼前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速度很快，猛地跳到树上，是错觉吗？

　　飞快地奔跑着，突然脚下一疼，他似乎又踢到了什么，那工具咕噜噜地转动了几下，又停在一边。

　　下意识地，他朝那边看去，白色的，有点圆，这是......

　　“啊——”

　　黑影闪过。

　　一抹鲜血飞溅。

　　幽暗的树林，再次回归寂静，似乎从未有活人泛起。

　　......

　　巨大的轰鸣声中，爆炸的火灼烁起，一群卡巴内被火焰吞噬。

　　生驹在其中穿梭。

　　刚刚的训练，足足重复了五遍，直到他能够灵活地运用自己的力量。

　　如何将灵力附着于喷流弹，如何用灵力强化自身属性，如何用灵力构建防御壁障，种种使用方式，已经陪同着那巨大的痛苦，完全刻入身体中，化为本能。

　　识海里，一缕血魂飘荡，如同风中的轻烟一般，却透露着令人心悸的杀机。

　　每当一只卡巴内死亡，这缕血魂都市扩大一点，就如同水汇入源头，每一个生命的剥夺，都意味着一份力量的融入。

　　喷射出的蒸汽混着血色，灵力附着后，其威力远远不止将心脏薄膜贯串那么简朴，哪怕只是被擦到，里面蕴含的杀意，也足以扰乱卡巴内的性能，使其心脏骤停。

　　其实力与之前相比，已经可以称之为脱胎换骨。

　　 无论是怎样尖锐的爪牙，亦或是疯狂的撕咬，所有攻击都无法靠近生驹半分，灵力化作外罡，如同磁体的斥力一般，任何靠近的工具，全部被迫偏移。

　　 犹如死神用镰刀收割人间，枪声中，鲜血昭示着对卡巴内的裁决。

　　 纷飞的红，味道是淡淡的咸。

　　 苏墨面无心情地看着生驹，同时以君临的态度俯视着那群卡巴内。

　　 能做到这种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出，冥冥中的因果已经建设，只要生驹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他就能凭借这缕因果，在世界的外壳上撬开一丝漏洞。

　　 到时候，苏墨完全可以做到，将自己的力量渗透到那个世界，然后放肆地操作一波，究竟除了世界意志，那里险些没什么值得忌惮的存在。

　　 天色渐晚，晚霞在残阳的渲染下，泛起出暗红的辉煌，与地面上凝固的鲜血十全十美，折射的光如夜幕下的霓虹，绚丽且凄冷。

　　 高强度的战斗，足足连续了半个时辰，直到生驹筋疲力尽后，苏墨才把他捞上来。

　　“结...束了？”生驹累得要命，被苏墨从卡巴内集群中拽出来后，意识都有些模糊。

　　“否则你还想怎么样？”苏墨翻了个白眼，“刚从地狱中爬出来，是不是还想往深渊走走？”

　　“不，当我什么都没说。”

　　一个下午，数小时的时间，简直如同梦幻，生驹真真正正地明白，什么叫做质的飞跃。

　　明明前几天，他照旧一个普通人，面对卡巴内这种恐怖的怪物，只能空有恼怒之心，却无一搏之力，然而现在，哪怕精疲力竭，他也仍旧能将其轻而易举地打败。

　　不死的怪物？似乎已经酿成了一个笑话。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因为恒久从事蒸汽工匠的事情而充满老茧，但仍旧有些瘦弱，很难想象，其中蕴含着那种强大的力量。

　　他掐了自己一下，有些疼，不是在做梦。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苏墨没有选择御风航行，而是和生驹一起慢慢地走，一路上双方都很缄默沉静，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

　　 人在蜕变之后，难免会陷入回忆，生驹也不禁会想，如果自己更早地拥有这份力量，那么......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无论是亲人照旧朋友，是否就能获获救赎？

　　右手掌心里的翡翠，是他妹妹的遗物，死人不能开口，答案也只能任凭生人料想。

　　逝者往矣，徒留追忆。

　　有些结果，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得知。

　　“怎么了？”苏墨瞥了生驹一眼，“从刚刚开始就不说话。”

　　 “没什么......”生驹犹豫地回道，晚风有些凉，吹着他墨绿色的短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我说，你觉得...死亡是结束吗？”

　　苏墨缄默沉静了一下，问题有些棘手。

　　究竟双方实力与境界的差距，直接导致了思维方式的差异，如同一道天堑，在二人之间划出鸿沟。

　　或许在生驹的眼中，死亡即是尽头，然而对于自己来说，凭借仙帝的逆天造化，扭转生死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在乎的，是轮回之海中，那缕缘份的存续。

　　可纵然这么讲，对方也未必能明白。

　　“谁知道呢。”

　　这样的回覆，很像是搪塞，但也在暗指“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可能，可惜这层意思，以生驹那点微末的修为，预计也听不出来。

　　“这样啊，我只是觉得......不！等等，那是什么？”生驹的语气马上一变。

　　苏墨朝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淡淡的腥味从那个偏向传来。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很奇特，双眼、口腔全部被刺穿，似乎被某种尖锐的工具插入大脑。

　　二人赶已往。

　　苏墨仔细看了看这些人的穿着。

　　统一的黄色队服，上面印着苍云，似乎是救援队的成员。

　　“肌肉还没有僵硬，死亡不凌驾一小时。”大致预计了一下，苏墨判断道。

　　生驹皱着眉头，“是修复者干的？”

　　他见过这群人的实力，实力绝对不弱，至少也是第二位阶，只是面对卡巴内，不行能会泛起如此惨状，而且这种死法，多年来他照旧第一次见到。

　　苏墨扩散神识，仔细视察了一下，脚印、伤口、残留的力量......以及，病毒！

　　“不是，”他坚决地回应道，“某种与卡巴内类似的工具，但不太一样，应该是变异了。”

　　“怎么办？”

　　苏墨眯起眼。

　　现在队伍对于卡巴内的讨伐，已经近乎尾声，凭据原计划，不出两天这个里世界就会结束。

　　本以为最后这两天，会在偷懒中渡过，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变化。

　　从里世界的开启到现在，终于泛起了一件让他意料之外的事。

　　“虽然是去看看，”他回覆道，同时双手掐诀.....

　　 似乎从彼岸传来的飘渺仙音。

　　“追因。”

　　“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