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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王诗篇

第二十二章 名王谈判

列王诗篇 公爵博雅 5110 2019-11-26 08:45:51

  路德维希跨上一匹纯玄色的瓦兰廷战马,在一众殿军的护送下离开了大皇家竞技场。

  他一路上都在想象着未来赛场上伊纹跪下求饶的模样,他希望的是堂堂正正地击败他,同时……

  这也是为了能在父亲的面前证明自己,是绝对有实力成为及格的皇位继续者的人。

  凭据帝国的执法,只有票数最多的选帝侯才气成为罗斯里克及其隶属王国的天子。

  他虽然是皇族选帝侯,占有最大的优势,但是谁又知道最终的赢家会是谁呢?

  靠赫赫武功名扬天下的圣巴利安“征服王”,德高望重的瓦兰廷“骑士王”,深居北境的乌塔尼亚“雪皇”,作为父亲兄长的布隆萨斯公爵,另有某位看起来懦弱,但也许城府极深的克德兰“黑森王”……

  一个个都不像是善茬。

  凭据以往曾发生过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通过武力或者权力来夺取皇位继续权呢?

  而现在,路德维希即是想要亲自会一会那些今日臣属于他父亲,而未来成为他对手的国王们。

  格雷夫勋爵说,列王的大使团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陆陆续续抵达了皇都,他们的亲随和参赛团现在就驻扎在克列昂城外的帝王谷四周。

  路德维希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他的客人们,也许,他们也能带来出人意料的愉悦呢?

  他骑着战马飞驰过克列昂的城门,在殿军的护送下,抵达了城郊的帝王谷。

  远远望去,一座制作于河畔的“悬空碉堡”牢牢地依附于悬崖峭壁。

  它就像一道屹立的通天山门,大巨细小的门洞遍布山崖,被阶梯一样的城墙连接,如同是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城堡与帝川巨港之间的肥沃平原。

  老城堡的桥梁前扎满了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帐篷。

  路德维希翻身下马,走进帐篷的中间,他看到了圣巴利安暗紫色的“神座鹰”旗,瓦兰廷蔚蓝色的“狮鹫”旗,另有克德兰青色的“圣林”旗……

  奇怪,路德维希视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布隆萨斯和乌塔尼亚的旗帜,是因为他们的国王还没有到吗?

  路德维希仔仔细细地视察着各国的士兵,虽然几个国家的军营都扎在一起,但是路德维希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国与国之间的军人相互带着敌意,即便同处一个营地。

  瓦兰廷的骑士和克德兰的游侠们聚在一起,背地里说着“征服王”的坏话。

  而这边圣巴利安的军人也克制着恼怒不去和他们争吵。

  营地间的小路两侧,各方的士兵都在冷战。

  路德维希听到一名戴着兜帽的游侠说:“前段时间,我老是听说铁山来的难民奔走着高呼‘复国’,要推翻圣巴利安的统治。”

  “是啊,兄弟,你才知道吗?咱们一向仁慈的‘骑士王’阿尔弗雷德陛下收留了不知道几多铁山的异教蛮子。”另一名着装妆扮花里胡哨的瓦兰廷骑士也说道。

  “啊,怪不得你们的参赛团里有铁山的武士,对,就是他,一脸阴郁,看起来很欠好惹啊。”

  骑士竖起了一根手指,像畏惧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嘘,他叫龙金,你们千万别惹他。人们都说他是屠过龙的人。”

  “龙?!那不是吟游诗人的故事里才有的愚蠢玩意?”

  “不仅如此啊,上周有人讥笑他是蛮子,结果到现在都还躺在教会医院里。”

  路德维希好奇地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看去,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缄默沉静寡言的男人不停地打磨着手中尖锐的焰型斩剑。

  ——那是一把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古剑,上面镌刻着古老的铭文。

  透明的剑身映出了那个男人凶狠的目光。

  他留着短络腮,身穿一件并不怎么漂亮的鳞片铠甲,虽然并不像是那种强壮的大块头,但是却显得十分精悍。

  他似乎背负血海深仇,每当有圣巴利安人经过他的身旁,他就会突然狠狠将剑磨出猛烈的火花。

  虽然他的脸部肌肉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路德维希能察觉到他眼睛里那股肃杀的寒意。

  “照旧有那么一些有趣的人。”路德维希兴奋地舔舐着双唇,他不禁思考,要是让他和伊纹对决,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通往悬崖城堡的石桥上有两匹高高扬起前蹄的跃马雕塑。

  桥上的卫戍军们则目光呆滞,只是看到路德维希驾临时才像突然触了电一样齐刷刷随着屈膝行礼,高呼“殿下万岁”。

  “殿下,我已经期待多时了。”

  站在桥头的老骑士是城堡的主人格雷夫勋爵。

  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耳根下那骇人的伤疤,即即是一头整齐的灰白长卷发都无法将其完全遮盖。

  曾经在萨尔斯的战场上,一名尘暴铁骑射穿了他的下颌,差点废了他的嘴,但他却把这伤疤作为无上的荣耀。

  即便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依然在战时作为元帅指挥着帝国的千军万马。

  路德维希虽然不喜欢格雷夫勋爵的性格——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张口缄口把帝国荣誉和骑士准则挂在嘴边,和白袍会唠叨的教父们没什么区别。

  ——但,这位困难卓绝的历战大师自路德维希记事起,便已伫立在了帝国的军阵前挥舞厮杀,可谓孝敬了自己的半小我私家生,他的忠心无人置疑。

  “辛苦你了,格雷夫大人。”路德维希报以微笑,“带我进去吧。”

  “是。”

  “所有国王都到齐了吗?”

  “没有。”格雷夫勋爵不无遗憾地说道,他话锋一转,“但是,真正的主角们可都全员就位了。殿下,我想,您必须快一点了。”

  #

  与此同时,悬空碉堡的接待厅里。

  摇曳的烛火映出暗黄的光斑,无论高廷内是如何的辉煌,帝都四周的这座城堡内部却总是犹如窟窿一般昏暗。

  作为帝国君主的瓦茨拉夫二世正坐于餐桌对门的主席位上,他看起来对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似睡非睡地眯着眼睛视察着每一位国王。

  在错综庞大的贵族世界,尤其是帝王家,许多事情各人嘴上不说,却深谙此道,比方这看似简朴的餐桌席位。

  坐在天子右手边最靠近主席位的男人用拳头撑着下巴,眼睛就像饿狼一样盯着餐桌劈面的君主。

  男人有着异常魁梧的身材,影子笼罩着半个餐桌,他如同挑衅一般高扬着骄傲的脸,似乎对帝国竞技势在必得。

  他的举止之间极尽狂放,每每敬酒,他总是率先举杯,一饮而尽后又从容“晾杯”,随处透露着一股“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霸气,可他谈吐间却丝绝不失礼数,又蕴含着君王的修养。

  “你简直是非同凡响的,”瓦茨拉夫心中想道,“‘征服王’格雷克里特。”

  看来,必须要让圣巴利安……站在罗斯里克这边才行。

  无论征服王也好,圣巴利安也好,都必须听从于帝国的领导!

  空气里透露出一股怪异的气息。帝王们的心情随着话题适时的变化而熟练地变换着。

  征服王劈面的君主则一直保持着缄默沉静,像是在试探着其他人一般。但瓦茨拉夫很清楚,这绝对不只是谦卑这么简朴。

  “骑士王”阿尔弗雷德……你究竟在思考着什么呢?

  他五指交织,正襟危坐,骑士王丝毫没有畏惧征服王的挑衅,他似乎在期待一个时机,蛰伏隐忍,他的髯毛就像睡狮的鬃毛,越是保持低调,他便越是如同狩猎时伺机行动的鹰隼一般……

  这种人恰恰是最可怕的,他是所有人当中最年长的君主之一,不卑不亢,处变不惊,极具一名统治者应有的素质。

  阿尔弗雷德啊,阿尔弗雷德,也许,你比人们都在赞颂的所谓“征服王”还越发危险也说不定呢?

  “怎么没有看到‘雪皇’和胡安公爵?”坐在左边第二位的一个贵妇人的话突然间打断了天子的思考,“另有路德维希殿下也不见了。”

  胡安公爵?他还没有来吗……

  “恶劣的天气,大雪阻塞了隘口,乌塔尼亚人可能无法加入了。而胡安大人重病,并没有派人来加入帝国竞技。”大厅外传来了格雷夫勋爵的声音,“歉仄,让列位久等了。”

  啪……啪……啪。而就在格雷夫的身后,路德维希皇子笑吟吟地拍着手,“我必须向诸位道个歉。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我来迟了。”

  他珊珊来迟,引起了所有君王的注意。

  只见路德维希提着尚未叫侍女们收起的阔剑来到桌前,将阔剑看成手杖往地上一撑,如同看着一群有趣的生物一般,他小声低语:“诸王不外如此,我还以为……”

  不外路德维希话音刚起,天子眯着的双眼就立马瞋圆了起来,那目光硬生生把路德维希的后半句话给压了回去。

  “来者有些面生呢。”征服王似乎看出了什么,斟满杯中的红酒,“想必你就是路德维希选帝侯吧?没想到啊……当年的小毛孩子已经长成傲视群雄的男子汉了。”

  说着,他把金杯举到路德维希的面前,高高抬起,杯中的红酒不小心溢到了路德维希的衣服上。

  “欠美意思了,年轻的选帝侯。我先干为敬。”他冷笑着一饮而尽。

  这个家伙……胆敢瞧不起我。也许别人听不出来,但路德维希心里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他一瞬间面如寒霜,他不希望将自己的情绪轻易展现给众人,只好保持着笑意,说:“想必你就是台甫鼎鼎的‘征服王’吧……你猜得不错,我就是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自斟自饮,血的腥味自喉间上涌。

  他悄悄立誓,早晚有一天,要让征服王为他的蔑视支付价钱!

  “很好。虽然有些小缺憾,但概略是到齐了。”瓦茨拉夫说道,事实上,他最为关注的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个君主,却是仅仅拥有“公爵”名号的唐·胡安·霍亨索伦大人。

  因为,他不光单是布隆萨斯的统治者这么简朴,照旧当今天子的兄长。

  就在十几年前,胡安不知何等原因自愿放弃了选帝侯的身份,前去继续了布隆萨斯公国的领地。

  即便他允许终生不涉足皇室的内务,但多年来,瓦茨拉夫二世一直都对胡安公爵保持着警惕。

  此时,只有路德维希对桌的贵妇人始终没有参和到列王的“冷战”之中,直到她起身为天子倒酒,天子才开始注意到她。

  “玛格丽特王妃……为什么今天来的人是你呢?”瓦茨拉夫在内心里问道,不知不觉自己也有了醉意,“难道……是‘黑森王’心里有鬼吗?”

  瓦茨拉夫看着女人无可挑剔的脸庞,她外貌上如每一位温软娇柔的外交花一般,优雅地为君王们添酒。

  她低头的时候,微卷的栗色短发如轻纱拂过瓦茨拉夫的脸庞,淡淡的香味让人意乱情迷,长长如凤尾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睛眸光潋滟,亦使她更为妩媚感人。

  她简直是令人心动的女子,即便放在美女如云的乌塔尼亚也依然出类拔萃。

  但瓦茨拉夫可不敢忘记,这位玛格丽特王妃……正是“骑士王”阿尔弗雷德的长女呢。

  狡猾的女人,你究竟在隐藏着什么呢?

  恒久以来,对于权力的渴望,以及对未知潜在的“篡位者”的恐惧,两种矛盾的情绪让瓦茨拉夫二世愈发敏感而神经质。

  他比凡人越发畏惧国王和大臣们,总会对阴谋和叛乱的“味道”格外在意。

  直觉使这位天子相信,阿尔弗雷德肯定有问题。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越发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希望什么时候见一见我的妹妹,陛下。”这是阿尔弗雷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与此同时,玛格丽特王妃也一同看向了天子的偏向。

  瓦茨拉夫感受胸腔里有什么工具要恼怒得窜出来。

  这个活该的道貌岸然的家伙一开口就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原本就痛恨自己疯婆娘似的皇后,现在看来还要连同她愚蠢的哥哥一起怨恨了!

  有一种可怕的怒火正在悄悄点燃,全身都在灼烧,天子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先皇欺压他迎娶那疯女人时的痛楚。

  先皇看中帝国与瓦兰廷的关系,而我,却万万不会犯这个错误。

  瓦茨拉夫眼前的国王发生了重影,他握住酒杯的手也开始变得无力。

  绝不能养虎为患!

  瓦茨拉夫竭力维持着清醒。

  如果须要,哪怕亲手摧毁瓦兰廷,我也在所不惜!

  “啊,我听说我们的皇后病了,骑士王,你照旧让她放心养病比力好。”征服王瞧出了眉目。

  “是嘛。”阿尔弗雷德却不冷不热地回敬,“那我希望你也要放心养一养铁山的病才好。”

  “阿尔弗雷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不会再有那么多铁山的可怜人跑到我的领土上来,仅此而已。”骑士王平静地说。

  蓦然间,征服王金毛倒起,瞳孔剧烈收缩,右手险些要将杯子生生拧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征服王即将要对骑士王举事的时候,他咬紧的双唇竟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硬生生将怒火收回,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哈哈大笑。

  “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你的剑一样内敛却尖锐,阿尔弗雷德。”

  没想到简朴一笑化解了所有矛盾。

  征服王啊征服王,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的气度……

  瓦茨拉夫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看似狂傲不羁的君主。

  他这时候才想起格雷克里特那个响亮的名号——圣巴利安的“征服王”,站在无数枯骨之上,征服了包罗铁山在内的无数异族国家的男人。

  他笃信“鲜血铸就王座”的古老箴言,险些一生都在战争中渡过。谁知道该有多大的胃口,才气配得上他过人的气度呢?

  谁知道,他所要征服的是异族,是列国,照旧整个……

  越想,瓦茨拉夫便越是感应无名且强烈的危机感,彻骨的冰凉直窜上后脊,常年以来折磨他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骤然发作了出来!

  他控制不住地哆嗦,面对列王,堂堂帝国之君竟然如同被群狼困绕的伶仃无援的受伤雄狮,他竟不知道何人才可信任!

  “陛下,您怎么了?”玛格丽特注意到天子的额头冷汗直流,似乎莫名间重病发作,他脸色倏然间苍白,不停喘息着。

  “列位到来,余甚是兴奋……”瓦茨拉夫只是艰难地说道,“但今天,就到这里吧……”

  酒精也快要磨走他最后一点理智,他现在只想要好好静静,思考一下对策。

  然而瓦茨拉夫却没有注意到现在,他身前酒杯中深红色液体反照出的诡异微笑。

  格雷夫勋爵举杯站了起来,“陛下龙体有恙,不能再陪列位了。”

  他正气凛然地目视着在座的所有人,“也许是今日我格雷夫招待不周,因此两位君王似乎并不尽兴。不外……一醉解千‘愁’。这杯中的,可都是陛下御赐的美酒,两位君王常在军帐,这样的酒,可是指挥桌前所没有的,得好好享用啊!”

  格雷夫说罢,将酒一饮而尽,并敬重地将喝干的酒杯稍稍亮予两位君王。

  “是杯解忧的好酒。”某小我私家望着天子蹒跚的背影,心中冷冷道,“因此,你才忘记自己是谁了吧……文策尔公爵。”

公爵博雅

PS:这一章可足足写了我三天啊,包罗的信息量很是之多,还希望读者能仔细看看,尤其是从餐桌座位,国王们的言行举止,基本都是话中有话的(千万不要从字面意思理解列王们的话!),包罗结尾的客套话,基本都黑暗有所指向。   【唐】“唐”在现实世界中是西班牙贵族的头衔,例如《唐·吉诃德》中,骑士名字的开头往往带有一个“唐”字,由于列王世界是现实的平行世界,因此以西班牙文化为原型的布隆萨斯亦沿用此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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