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响起，新的一天到来了。
乔恩终于跑到了墓园，累得气喘吁吁。
拿着草叉很洪流平上拖慢了他的速度，否则他应该能在鸡鸣结束前抵达。
他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庞然大物站在墓园门口，与一个佝偻的老头坚持着。那个怪物，那个狼人，那个杀人凶手。
另有，科泊尔。原来科泊尔还在世。
乔恩心中的罪恶感减轻了几分。科泊尔没有因为他的懦弱丢掉性命，那真是比什么都好。
也许是眼睛还没有习惯初升的向阳，乔恩感受到有些晃眼。他半遮着眼朝着科泊尔的偏向跑已往。他没有发声——狼人是背对着他的，他可以悄悄地从背后刺死狼人。
科泊尔注意到了他，轻轻摇了摇头，他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乔恩听不到。
狼人只是看着科泊尔，慢慢地靠近。
乔恩知道，这是狼人在预计对方的实力，一旦它发现对方不是它的对手，它就会发动猛烈的进攻。就像是狼一样，怪物。
他向科泊尔点了颔首，然后举起草叉，慢慢靠近狼人。他走得很慢，他甚至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响。这时，他感受自己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正在靠近浑然不知的猎物。
近了，更近了。再靠近一点，乔恩就能发出致命的一击。
“别过来！”科泊尔惊慌地大叫。也许他并不相信乔恩。乡村里的人多数不相信乔恩能做到什么。
但是乔恩已经足够近了！
与此同时，狼人身形一滞，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
已经太晚了。乔恩一个踏步，狠狠地刺出了手中的草叉，就连他自己也没法阻止这一次攻击了。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乔恩看见了狼人的脸，看清了狼人的身体，和他想象中的模样有很大差异，狼人并不是一匹站起来的巨狼。
它满身上下只有稀松的毛发，脸上的毛发要多一点，但都是些新生的玄色细毛。它的脸完全扭曲，嘴比人类要长得多，但是没有狼那么修长。它的眸子是诡异的绿色，像是两团燃烧的磷火，似乎幻觉般，狼人的眸子又酿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这是狼崽酿成的吗？乔恩思考着。他的草叉狠狠地穿过了狼人，但是什么也没叉中。狼人比他更为灵活，轻松地侧身闪过了乔恩的全力一刺。
“忘八，我叫你别过……”科泊尔恼怒地瞄准乔恩骂道。不外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闪开了草叉的狼人衔住了脖子，后半句话被卡在了喉头。
“咔——”
科泊尔的心情呆滞，再不能说出什么来了。
“不要！”乔恩大叫道，不外有些太晚了。他朝着狼人甩了一下草叉，再次被狼人轻松地躲开。
狼人叼着科泊尔，看向乔恩，它的双眸不知何时又恢复了绿色。它的眼神就像是那天夜里狼崽看乔恩的眼神一样。
乔恩两腿不停地哆嗦着，他用草叉再次瞄准了狼人。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计划刺出去了，他两手伸得远远的，草叉也尽可能地远离自己。他只是不想狼人朝自己扑过来，然后咬断自己的脖子。
“你，你不要过来！”乔恩的呼吸有些紊乱，有些急促，似乎忘记了正确的呼吸要领一样。
狼人放下了科泊尔，朝着乔恩一阵低吼，吓得乔恩退却了好几步。接着它就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了。
乔恩的脸色发青，拿着草叉的手也哆嗦不止，连着草叉也随着晃了起来。狼人见状再次看向乔恩，发出恐怖的低吼。
“不，不。”乔恩退却着，不敢再靠近。他这时才想起了他是谁，他是没用的乔恩，一个无所事事的懒汉，一个乔克村公认的废物。他连资助杀鸡都做不到，又怎么杀掉狼人，成为英雄呢？
恐惧将不知名的勇气丢进了黑乎乎的麻袋中，然后丢得远远的。
他不停退却，不停退却，看着狼人将这顿早餐塞进腹中。直到他再也看不清科泊尔的样貌，也看不到可怖狼人沾满鲜血的脸，他丢下了草叉，拔腿就跑。
好可怕，好可怕……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
这是乔恩仅有的念头。
……
维斯睡得很欠好，感受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不是维斯没睡好的主要因素，梦中一切看似未知的工具都毫无意义，吓不到维斯。让维斯没睡好的元凶是伯利克的床，说是床可能不太合适，那就是张木板。它比起维斯在巫师那里的床也好不了几多，这让接连几天都住在老约翰家的维斯有些不习惯。
凭据伯利克的说法，睡木板也是修行的一环，成为骑士必须要能够忍受苦难。
但如果凭据加顿的说法，睡觉的床和进肚皮的食物一样，能用好的就不要用差的。那些叫人睡醒骨头酸痛的床，那些木头渣子一样的食物，人困极了，饿极了都是能够忍受的，但是舒适的床和美食就像是不耐用的磨铁石，用一次就少一次，但不用的话，你的剑只会越来越钝。
有过一段佣兵生活的维斯更赞同加顿的说法。
医生死了，他也闲了不少。在早餐之后，他帮海伦阿姨做了一点家务之后，就一小我私家坐在伯利克的房间里无所事事了。这时，他也就想起了自己的巫术训练。
这两天的忙碌差点让他忘记了这件事。现在，又经过了一个夜晚，维斯推测自己身上的咒痕应该已经完全消散了。所以，他准备好第二次到达极限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维斯很快就进入了那个奇妙的状态，自然而然地操弄着巫师之手，帮自己把书本放在远处，又拿过来。显然，巫师之手比之前强大了太多，不外书本的重量也接近它的极限了。两本书就能让维斯的巫师之手无法转动。
这一次的极限来得更快，也许是因为巫师之手越发熟练，使得咒痕积累得更多了。巫术再次酿成了维斯脑海里空想的五颜六色的图案，巫师之手消失无踪。
也许是坐在了床上的原因，维斯感受疲惫像是浪潮一样，一阵阵袭来。尽管这床睡着不是很舒服，但维斯习惯得很快。
巫术消耗了他太多精神，他一头栽倒在木板上，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他来到了一片蓝色的海洋，抬头是万里青空，缀上优雅的白云。
梦？我现在应该是鸟吗？
维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思维流通无阻，完全不像是梦境中那样杂乱，缺乏逻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而不是在梦中饰演着一个面目不定的角色。
他照旧维斯，他飘浮在海洋之上。
这里是哪儿？维斯在影象里翻找答案，很快，他在《巫术思想》中找到了答案：源头，天国，未知之海，在差异的学派中，这个地方有着差异的称谓，也有着差异的解释。
偶尔会有巫师被拉入这个地方，大多都是些不能熟练使用巫术的学徒。除了咒痕学派没有对此作出什么解释，冠以“未知之海”的名字，其他两个学派都不约而同地将之视为巫术力量的源头，认为这片海洋就是一切巫术的来源。
这片海洋似乎无穷无尽，一个巫师曾在青年和晚年时划分进入过这里，发现这片海洋未曾淘汰一分。这让其他两个学派的巫师很兴奋，认为巫术时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也就是说，维斯现在看到的这片海洋，和已往所有巫师看见的一模一样。
这又是什么？
他注意到，他的身边飘浮着几段形似巫术咒文的文字。但是只是形似，维斯很难认出它们写的是什么，更不要说读出来了。
这就是未知之海馈赠的咒文？
《巫术思想》上只简短地提到了这个工具：海洋馈赠的咒文至今没有巫师能够解读。
看了两眼，维斯就不再看着咒文了，《巫术思想》的附录上应该就有这些咒文的图片，经过那么多巫师的修正，咒文的准确性是不需要怀疑的。
该怎么醒来呢？
正这么想着，维斯感受到天旋地转——明明景物没有转动，但他不禁感应头晕——似乎另有人在叫他。不是在叫他的名字，而是一个比力陌生的称谓，但确实是在叫他：
“学徒，学徒，快醒醒！”
是佣兵亚什，他站在木板床旁边摇晃着维斯，语气中有些焦急。
维斯迅速从休息中恢复，问道：“发生什么了？”
“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维斯闻言，冷冷笑了声，道：“我喜煌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或许有证据证明，杀死医生的是狼人了。”
惊人的速度。维斯叹息。也许佣兵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不堪。
不，不要急着下结论，“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得离开这里了，现在。守墓人死了，有人怀疑你是狼人，现在村民们正拿着锄头，草叉之类的工具过来了。”
“也许你该先说这个。”维斯噌的一声从床上爬起，开始穿衣。
“那你就该先听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