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并不相信劈面的话。
“南朝人，我们没有恶意，不会害你。”
当白洛发现劈面几人都是上辽人的时候，本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但发现几人除了扶他起来后，并没有此外行动。
“你们…”白洛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太多的疑惑在他心中萦绕。
“你是从哪里跑过来的，你们那边另有人吗？”一名上辽人问道。
面对他们的提问，白洛有点不知所谓。
几名上辽人看着白洛一脸迷茫，又互看了一眼。
“是听不懂吗？我们的语言和你们没有什么差异呀？”
“听得懂。”白洛向外望了一眼，“能告诉我城里发生了什么吗？”
“城里的事你不知道？你睡了几天？”
“我不知道，我刚进的北幽城。”
“啊！”
白洛话音刚落，就看这些上辽人突然满脸激动厦悦，瞬间就团团围住了他。
“你是从哪来的，快告诉我？”
“城门是打开了吗？”
“你们是几多人进来的？”
众人叽叽喳喳地在他旁边，让他也不知道如何回覆。
“都住嘴！”其中一人将其他人推开，“让我来问。”
那人走到白洛面前，“我叫赤哈山，是上辽国的千户，我们在这里已经被困了好长的日子了，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吗？”
“困住你们的，就是外面那些人吗？”白洛又想到适才那一群可怕的人。
“是！”赤哈山点颔首，“他们可能…已经不能用‘人’来称谓了。”
听到赤哈山这么说，白洛就想到进城后遇到的第一个上辽士兵。
“那他们是什么？”
赤哈山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我们只知道他们见人就攻击，而被他们杀死的人，就会成为他们一员。”
白洛若有所思，他似乎明白了北幽城的黎民会同上辽士兵会一齐追逐他。
“能说下详细的事情经过吗？”
赤哈山回过头，同身后同伴交流了一下眼神。
“我跟你说，那你也要告诉我你从哪里进来的。”
“好。”白洛体现认同。
看白洛允许，赤哈山便深吸一口气，似乎接下来他要讲的，是何等的让人痛苦。
“北幽城的将军季云礼派人刺杀了我们的无羡皇后，而且将我们派出去谈判的两千将士的头颅全部割下送了回来。”
“我们休屠天子震怒，召集了我们整个上辽国的士兵，立誓要血洗北幽城，诛杀季云礼。”
“之后就是攻城，但北幽城的防守比此外城防守还要松懈，我们轻松的就拿下了城门。进入了北幽城后，休屠天子下令，要全军在北幽城搜索季云礼的踪迹。”
“其时我领导上百人，准备挨家挨户搜索，来到城区发现都是大门紧闭，于是我便踢开一所院子的大门，带人进去。”
讲到这，赤哈山咬了咬嘴唇，面色发暗，犹豫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当我带人进去后，发现院子里十几人正看着我们，然后直接就向我们扑来。”
“我们拔刀就砍，但是，这些人被刀砍中都没有一点事，我的人纷纷被他们咬了。”
“被咬后没多久，我的手下从地上爬起来，竟然拿刀向我们砍来。”
赤哈山摇摇头，似乎想把脑子里的工具甩掉。
“我们从未见过这种事，十几年的同伴突然就拔刀相向，我许多手下都惊呆了。直接被刀砍中。”
“而被砍中后，他们倒地没多久，就同那些人一样，也爬了起来，对着我们杀来。”
“等一下！”白洛伸手制止，“仅仅被刀砍中，就会酿成他们那样？”
“我们一开始也想不通。”赤哈山说道，“到了后面，我们才明白，这些刀之前砍中那些人，沾了他们身上的血，然后我们的人被那些沾了血的刀砍到，也就会酿成那样。”
解答完白洛的问题，他继续说道：“后面我看情况差池，就带人向外面跑去。出去后，才发现不仅仅是我们，其他的队伍都遇到了我们一样的情况。”
“我们杀不死他们，他们却有用不尽的力量，一时间，整个城区四处惨叫，但惨叫的，都是我们的人。”
听到赤哈山的描述，白洛也面色发白，之前被追赶时看到城里的惨象，以为是上辽士兵肆虐的结果，想不到却是反过来的。
“情况差池，我们决定先出北幽城再行商议，于是原路返回到了北城门后才发现，他们的军队竟然在城里隐藏了众多的投石器，等我们大量的士兵进城后，就用投石器投石砸向北城门，用巨石将城门牢牢封死，就连上城墙的台阶，也是早早地铲平破坏了。”
“我们本想搬运石头，但酿成那样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直在背后追杀我们。这时我们的万户也骑马过来，命令我们从南城突围。”
“从南城门吗？”白洛已经猜到了些。
“是！”赤哈山颔首，“我们一边四处见告，一边往南城撤离。”
“不用说了。”白洛叹了口气，后面的事他已经知道，那一幕幕的尸山在他脑子里泛起，后面是昔日的同伴在追杀，前面在城墙上是严阵以待的林卫军，没有退路，剩下来的，就只有相互的杀戮。
“你去过南城门了？”赤哈山看到白洛这样，也猜到了几分。
“是。”白洛说道，“我就是从南城外登墙进来的，已经都看到了。”
“是吗？”赤哈山刚还脸色发暗，现在又转成了期待的心情，“还可以从那出去吗？”
“我留着一根绳索，可以攀上去。”
听到白洛说，众人马上喜呼起来。
“终于可以出去了！”
“太好了！”赤哈山一边走一边搓手，看上去极其兴奋。
“对了。”赤哈山又想到了什么，“你来北幽城做什么？”
“我的同伴还困在北幽城，我来带他们出去。”
“嗯，我或许也猜到了。”赤哈山转头看向同伴，“各人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等一等！”白洛喊道，“现在你们就走吗？”
“是。”赤哈山拍了下白洛肩膀，“你放心，绳索我们替你留着，我们现在都是落难之人，不会害你。”
“不是。”白洛有些焦急，“为何不晚上行动？这样还能避开那些人。”
“没有用的。”赤哈山抓紧他的肩膀，“那些工具，听力和视力极好，而且夜晚也影响不到他们。在晚上行动，受影响的只有我们自己。”
说罢，众人就开始收拾起来。
“对了，给你些忠告，你留在这里，碰到他们，逃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实在避不开，唯一杀死他们的措施就是破坏他们的头。如果要是跑不动，那就躲在屋子里，拿工具顶住大门，他们似乎并不会撞门。”
“你也看到了，那些工具应该还保留着之前的一些意识，会用刀会射箭，还能咬人。如果你运气好，被箭射中，而箭没沾过他们的血，兴许你还能活。但你要是不幸被咬到、被砍中…“说到这里，赤哈山摆摆头：“希望不要如此。”
说完，他丢下一把大刀和一副弓箭，“我的朋友，这些送给你，祝你好运。”
白洛拾起大刀和弓箭，看见赤哈山众人已经移开门板打开大门，他们走到回廊上，然后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屋顶。
“朋友，从屋顶走，是最好的要领。”赤哈山轻声说完，便一跃而去，消失在他眼中。
白洛在椅子上稍作休息片刻后，预计众人已经走远后，便站起身来，背上弓箭和大刀。
遇到的幸存者冲淡了他心中的担忧。
“既然别人能在这个城里活下来，那么，锦文、林语儿你们……”
“等我！”
他在心中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