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断电的一刻,世界似乎黑了,因为都拉上了窗帘,外边的光并照不进这里。
“嗒……嗒……嗒……”
险些同时,门口上响起轻微的敲门声。“会是谁呢?”他心想着,小心走到门前,探知到门外的一小我私家,于是隔着门问:“请问您是……?”
话音未落,火焰燃烧整扇木门,被门那边的人一手推开。他退却几步避开倒下的门,而——如果说另有门——有小我私家门外,面孔尤其眼熟。那张面孔没有心情,双眼里流露出冷漠的色泽。
他问:“李……?”
此时,她一身皮甲,腰间挂着一把匕首,头发已经剪短且扎在脑后,而接着发生熟悉的一幕:一团火焰从她抬起的双手之间升起,他的思绪追随在那,似乎一件来到北方远处那为“夜”的黑暗大地。
“你不能这样做!”他下意识向前冲去,无视燃烧着的门,跨了已往抓住她双手阻止她的行动。而李皱起眉,与他反抗了几秒后,双手垂落下去。
“为什么……呢?”她轻声问。
那一声中,明显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似乎忍着天大的悲痛,而天子漫不经心的话浮现在耳边:“……厥后,那个教堂镇无一生还……”
两人相隔很近,他放开她的手,稍微退却一点,而且缄默沉静下来。心绪虽多,却都无法开口,几个瞬间里,甚至还想慰藉对方,而出于所谓的自尊,他只是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她问着,右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左手的食指指尖轻轻触在匕首的尖顶,双眼一转,酷寒的目光对上他的注视,“你畏惧死吗?”
他说:“我只想回去。”
“由南方联盟的人护送你回到登古斯,你真的好搞笑啊。”她语气里显露出嘲弄。
他说:“不用你管。”
“其时也不用我管吗?在牢狱里。”
“那是你的任务。”
她语气严厉起来,说:“那现在——就跟我回去!”随后一软,“我不想杀你。”
他没有说话,而她继续说:“你也不用拖延时间,外边的人看不到这里。”
对方最后的那句话让他深思而不得其解,他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
“我只给一分钟,一分钟后,要么一起离开,”她甩起一下手上的匕首,匕首在半空中旋转一圈,重新落在手上,“要么我离开。”
这时,她把匕首插回腰间的套鞘上,这样轻松、近乎随意的举动更像对强大自信的宣示,休利特注视她,心里似乎有一轮只有秒针的时钟,而当那根不存在的时针即将走完它的一圈时,他说:“再给我一分钟。”
她再次拔出匕首,说:“半分钟。”
“好,半分钟。”这个时候,他走回房间拿起水杯。水杯里的凉水穿透扩散在整个胸腔内,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时,说:“回去,我回去。”
片刻后,一团火光将他淹没。
熟悉的部署,神龛上空无一物,而她马上全身无力倒向地面,他伸手扶住她,然后背起她,找到门口后往门外走去。而门恰好开了,露出祭司服装的男人,不外不是那名祭司,也许那名祭司确实死去了。
这名祭司的约莫尔语越发熟练,说:“在红教的角度上,我很是接待你的到来。”
听到对方叹气,休利特马上意识到对方的话外之音,于是说:“我很歉仄,但——”
“我不接受你的致歉,私人来讲,那里的人死了就是死了。”
那里的人都死了。
对方继续说:“你应该记得,那位的指示吗?”
他慢慢颔首,同时稍加回忆,然后说:“红玫瑰公主……对吗?”
对方问:“你需要什么准备吗?”
他说:“我不知道。”
“希望这不是玩笑。”对方挤出一个笑容。
他摇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
对方心情泛起明显的变化,显然不敢相信休利特的话。
休利特问:“预言之火会堕落吗?”
“预言之火……”对方说,“他询问过了吗?”
休利特细想一下,于是颔首。
“我在上面见到了我的样子。”
最为真实的模样,易容前的模样。
对方问:“你听说过‘红玫瑰公主’的故事吗?”
他颔首,然后问:“夜间绽放的蔷薇——所有蔷薇都在黑黑暗绽放?”
“对的……”对方颔首。
他想了想,说:“我听说另有壁画。”
“对的。”
他说:“我想看一看。”
“好的。”
“我另有一个问题,”他压低声音说出了“雾掩教会”以及“掩面者”,然后问,“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对方反问:“那是……什么?”
他问:“你们多久没离开过了。”
对方缄默沉静。
“如果是这样,红教也没有维持下去的须要,固步自封,早晚要迎来被取代的结局。”他语气冷静。
对方没有作出任何评价,心情上也没有反映,只是说:“跟我来吧,看看壁画。”
于是,休利特背着李跟上对方。
在火光闪烁中的楼梯上走下去,对方走在前面,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在那里,只有他的女儿免于一劫。”
休利特问:“如果我不及早离开,说不定这里也会遭到如此下场。”
对方缄默沉静了。
休利特问:“把她放在哪?”
“如果这里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就带上她一起,而且……无论怎么样,她始终是异类,哪里都不接待这种人。”
他语气迟疑,问:“哪种人?”
对方没有说话。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往经过的一扇石窗外望去一眼。熟悉的黑暗天空——“海洋?”他心想,都市里各处的火光,伫立在阴暗雾气里的修建。
他心想:“要什么时候,阳光才会照亮这片黑暗的海洋?”
而心里又推测,新大陆为“夜”的北方实际因为这片黑暗海洋,而新大陆完全属于“昼”,只是因为这片黑暗海洋,“夜”才会存在,而国王所见的那第一越日出,其实从未有过日落,反而,那轮日一直照耀着这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