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被从行李里搜出胶卷。
警察问:“这是什么?”
“风物照……家庭照……”男人支支吾吾。
接着,警察把胶卷丢入旁边一个玄色垃圾袋,一边推走男人,一边说:“下一个。”
“主座……”男人面露难色,迟迟不走。
警察瞪了他一眼,语气不耐烦:“怎么?你想被抓起来吗?”
男人双手抓在一起,眉头紧锁,嘴巴张开欲言又止,又被警察喝道:“快走!”然后,他带着沮丧的神情离开了。
死似的缄默沉静降临在人群里。那几条玄色猎犬不停摇尾,嘴里发出急不行耐的声音。
一个小我私家排已往,轮到休利特了。
那双手在他全身上下摸索,每个口袋都被翻过一遍。他的钱包被拿走,被打开检查,然后被递回。
“下一个。”
休利特整了整衣装,扣上纽扣,继续往前走。前面却还加设一道关卡,人们排起不长的队伍,通过的速度很快。他排在队伍后面,稍微探头,目光落到了前面。那里有士兵,有桌子,有事情人员。士兵手上有枪,心情严肃;事情人员是一名很年轻的女子,脸上露着职业性的微笑。
看上去,这只是一个简朴的挂号,只需出示身份证件,配合事情人员即可。
轮到休利特时。
事情人员抬头看向他,用甜美的声音说:“请出示身份证件。”
他点颔首,手伸进放了钱包的口袋,行动不急不慢。拿出那张伪造的证件,事情人员的目光在证件上一扫而过,便低下头,填写在面前桌子上的表格的空白一栏里。
休利特·雷蒙。
男。
“职业是……?”甜美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
他这时正仔细辨认远处那阵隐隐约约的钢琴旋律,于是随口说:“失业了。”
“已往的职业。”
他阴差阳错,张口说:“弹钢琴的。”然后心里想,“哦,不是。”
事情人员抬头,目光落到他的面孔上,然后摸索到他的眼睛,似乎要记着这张脸一样。
她歉意一笑,低下头说:“欠美意思。”
离开这里后,他寻找钢琴旋律的来源。那个男人坐在钢琴边上,双手在黑白键上跳舞,发出的旋律清脆响亮而延绵不停。
曲终。他追随路人一起拍手,情不自禁。
离开口岸,这时的街头上,巡逻的警察变多了;路人默不作声,或小声交流;一些店肆没有开门。
他在电话亭排队,跟人换了一枚一元硬币。一进到去,便拨打那座别墅的电话。电话马上接通,但听筒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他无法辨认劈面的是维勒,照旧别人,于是压着声音说:“明天的白银银价。”
接着,电话被挂断,对方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维勒怎么了?”他心想。
然后沿着影象的路线,来到那片红色叶子的林子里,视线的深处,那座别墅隐约泛起。
铁艺门紧闭,上面的一扇窗户打开,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休利特的目光移已往,看清那人的模样时,脑里闪过一个名字。
那人是霍顿·杰拉德,这里的执法队成员。
两人才注视不到一秒,休利特升起欠好的预感,然后转身跑掉。
枪声响起,准确击中他右腿的膝盖。他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意识在阵阵的强烈痛楚中逐渐模糊不清。他旁边泛起一小我私家,居高临下。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那是一把格列林三三式。
强烈的求生欲使他发出求饶的恳求。
他只听到一阵笑声。
枪声响起,他满身一震,全身上下迅速寻找伤口,这才觉察适才的那一发子弹只是射击在旁边的地面。扬起的沙尘飘到他眼睛里,他下意识眨眨眼。
这时,一只脚踩在胸膛上,轻蔑讥笑传下来。
“再见了,格林议员的蠢儿子。”
这种羞辱似乎更让人在绝望中振作,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他却忘掉痛苦,身心陶醉在脑海里浮现出的雷电字典上面,而且这电光火石间,他又读出新的内容。
“雷声响在黑暗里,偶尔带来一瞬的亮光。
我行走着,周围的形状发生许多变化。”
他右手张开,往那人挥去。在感知里,那人轰然倒地。更猛烈的沙尘被激起,四处飘扬,他不得不转身避开,但同时吸入这一口空气,不由咳了几声。
现在,痛楚重新浮现,他抱住右腿膝盖,忆起那些阳光下洒落在人们伤口上的金点,这时却似真有一阵温暖的感受。
雷电字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阳光字典。
痛楚消失了,而他也终于竭力,在太过的疲惫中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