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深渊恶魔

　　洛宁和宋珠儿带路，三小我私家走出胡同，闪身的瞬间，王大娘儿子回抵家，两路人马擦肩而过。

　　王大娘来到京兆府，战战兢兢，在衙役和洛宁的领导下，为了二两银子，狠心进了停尸房。

　　洛宁一直在旁边搀扶着她，而且嘱咐衙役只露出头部即可，还算好，面容可以接受，但是王大娘照旧拿手捂着嘴，紧紧攥着洛宁的袖子。

　　“王大娘，不必畏惧，你靠着我就好。”

　　王大娘走至尸体旁边，忍着恐惧，但是看到张球那一刻，照旧没忍住大叫一声，冲出尸房！

　　王大娘离开京兆府，两个衙役送她回去，洛宁不忍心，送了王大娘三两银子。

　　案子泛起转机，接下来就要去张球家求证，洛宁脑中，隐隐浮现出张球媳妇，年轻又有点苍白的脸。

　　当洛宁走进北镇抚司衙门时，早就有锦衣卫去找秦昭，其他人则坐在回廊边和美丽的大理寺卿说笑。

　　聚餐是好事，吃了频频饭，锦衣卫和大理寺关系密切许多，北镇抚司没有女人，这洛大人一来，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秦昭出来见洛宁被团团围住，使劲咳了几声，锦衣卫听见都立马起身，笑嘻嘻地走回内衙。

　　“下次再来北镇抚司，不用理他们，不用通报，直接进去找我！”

　　洛宁看秦昭神色，这是嫉妒了？

　　“我记得了！”

　　洛宁笑着对秦昭眨眨眼：“现在，请大人和我出发吧！”

　　秦昭问都没问：“走！”

　　“不问去哪里？”

　　“去哪里我都去！”

　　好吧，洛宁不心动，是假的！

　　路上洛宁对秦昭讲了王大娘认尸的历程，秦昭也很意外，朱雀大街喊一圈，还真把案子突破了。

　　两小我私家再次来到张球家，张球媳妇正坐在房间中，已经备好了茶点，洛宁很是意外，这是……知道她会来？

　　“我叫美姑，前年家乡发洪流，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我爹把我卖到了张家。”

　　这一段王大娘说过，洛宁点颔首。

　　“开始还好，婆婆还在世，但是半年后，突然一天夜里，婆婆心疾突发，没醒过来，过世了，我真希望我也和她一起去，因为，从那以后，我便……”

　　美姑说不下去，哽咽住，轻轻地把袖子卷起来。

　　如果说美姑人如其名，没人会阻挡，身材高挑，长相甜美，面色虽然有点苍白，但是绝对是姣好的容貌。

　　但是她卷起袖子，洛宁和秦昭同时倒吸一口气。

　　秦昭见过太多受伤的伤口，但是如此纵横交织，血痕淋淋也是第一次见。

　　洛宁更不用说，尸体见过不少，活人有如此伤痕却是见所未见。

　　美姑见到两位大人震惊的神态，眼含泪，漠然说道：“是的，都是真的，这两年半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是……”洛宁确实吓住了：“张球下的手？”

　　美姑点颔首：“从婆婆去世，张球性情大变，动不动就打我，家里没有别人，我又无力反抗，他下手也越来越重。”

　　“为什么不去密告他？”

　　“密告？大人觉得谁会管这些家务事？”

　　洛宁叹口气，确实如此，赵国虽然现在女子职位渐高，但是真要说哪个部门可以加入这件事，还真的是无法可依。

　　此外不说，就是她这大理寺，也不会管这家务事，洛宁看了一眼秦昭，他也是双眉紧锁，内心无力，叹口气。

　　“我没法反抗，而且张球今天打完，马上就悔悟自新，第二天像换了一小我私家一样，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他会和我保证下次再不会了……”

　　洛宁似乎看到一个女人，在男人反重复复地情绪变化中，越来越无措。

　　“我始终抱着，对下一次的憧憬，我希望他悔改，也试着更体贴他，想让他记着我的好，可是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三小我私家都缄默沉静了，洛宁紧握着拳头，感应深深悲痛。

　　美姑看了一眼秦昭，照旧兴起勇气，又掀开裤腿，美姑的小腿上，也是斑驳交织的伤痕。

　　“不光是这里，我的身体上，也都是，张球很智慧，从来不伤我面部，纵然我第二天被打起不了床，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我就是这样过了两年！”

　　“说说案发当晚吧，美女人应该也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美姑笑了：“大人，张球是我杀的，他死后，我从来也没如此轻松过，抓我吧！”

　　洛宁想不到美姑如此坦率，但是她心里一点也不轻松，第一次，洛宁没有因为案子破了，感应愉快，反倒心里沉甸甸地。

　　美姑被送进刑部，洛宁和秦昭才返回大理寺，路上两小我私家都不语。

　　快要进大理寺，洛宁突然站定：“大人，张球不是美姑杀的！”

　　“那是~”

　　“另有一小我私家，美姑在掩护他（她），张球是死因是后背那一刀！我们回刑部！”

　　两小我私家返回刑部大牢，美姑有点受惊，洛大人怎么又返回来？

　　“美姑，我知道张球不是你杀的，虽然你恨他。”

　　“不，是我杀的！”美姑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美姑，我很同情你，但是真相和情感有时需要取舍，而大理寺要做的，就是真相。”

　　“不，就是我杀的。”美姑一口否认：“大人，我认罪，真的，快点结案吧，什么我都招认。”美姑急切地讲明。

　　洛宁刚要说话，刑部一个理事跑进大牢：“两位大人，刑部外有一个叫小松的人来自首，说张球是他杀的，陈尚书让我来告诉你们。”

　　“不~”美姑听见理事的话，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不，大人，人是我杀的，不关小松的事啊。”

　　这个叫小松的，也就二十多岁，洛宁见过一次，现在他和美姑一起，跪在刑部审堂里，刑部主事李厂端坐审堂正中。

　　如果小松是凶手，王大娘怎么办？洛宁心里乱乱的，这个案子真是让人种种郁闷。

　　“堂下人报上名来！”

　　“草民李松”

　　“民女美姑”

　　“你二人可知罪？”

　　“草民（民女）认罪”两人异口同声抢答。

　　李厂一拍堂木：“这里是刑部大堂，不允许你等胡言乱语，实事求是招来，你们到底谁杀了张球？”

　　“是我，大人。”小松跪着向前挪一步，认真对李厂说。

　　又转向美姑：“美姑，你知道，他们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你不要替我担着，张球就是杀他千万遍，我也照旧做这个选择。”

　　美姑嘤嘤哭泣：“小松，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别说了，我不忏悔，是张球罪该万死。”

　　“大人，我也有罪，是我让张球流血而死！真的是我啊。”美姑泣不成声。

　　见过张球的尸体，众人觉得凶手残忍，但是看过美姑的伤痕，又觉得张球死不足惜。

　　第二天，刑部把卷宗送至大理寺，给洛宁一份，大理寺这些人也凑过来一起看，难免唏嘘。

　　美姑招供，那晚：

　　张球回家吃过晚饭，正躺在软榻上休息，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冲过来，把正在收拾房间的美姑，直接一拳打到墙角。

　　美姑没反抗，但是一直在恳求，因为距离上次挨打不外两天，美姑下腹的青紫还没有散掉，张球又一拳打在肚子上。

　　美姑立刻摔倒在桌子上，张球掀开他的胳膊上的衣袖，就开始……

　　（因审核原因，省去细节描述）

　　美姑疼得起不来，恳求声都削弱，可是张球还没有住手的意思，美姑绝望了，不如就这样了结吧。

　　谁知这时候，小松走进院子，这两年美姑的状况，小松有怀疑，因为有一次，他无意中看见过美姑胳膊上的伤痕。

　　其时他很是好奇，但是美姑转移话题，小松也就没再问。

　　邻里之间相处愉快，他一直把美姑当姐姐，当看到美姑，原来过着如此悲凉的生活，小松挥手打了张球。

　　岂知，张球打上瘾还不停手，和小松过了几招后，转身又踢向美姑。

　　小松打红了眼，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绝不犹豫扎向张球。

　　张球慢慢倒下，他死了。

　　美姑彻底获得自由，两年来受的委屈和不甘，今日挨打后满身酸痛的悲凉，让美姑恨死了眼前这小我私家。

　　去堆栈拿了一把平时不用的匕首，美姑对着张球的尸体，狠狠发泄。

　　冷静下来，美姑大哭，幸好宅子离院门比力远，当夜发生的事，竟没有人听到声音。

　　小松想了措施，将石块绑在脚踝，趁着夜色，驾着张球的马车，一路跑到城外。

　　等把张球的尸体扔进太湖，小松才松口气，也有点忏悔自己的激动，如果计划再详细些，一定会比现在处置惩罚的好。

　　马车，小松不敢带回来，直接在太湖边解散。

　　美姑继续生活，一点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有人来问，张球驾车已出远门，归期不定。

　　直到今日，王大娘从京兆府回家，小松知道，自己完了！

　　又见秦昭和洛宁将美姑带走，他知道美姑一定会掩护他，但是他不想，他要反过来守护美姑。

　　他给王大娘留了一张字条，就来刑部自首，不知道王大娘会不会忏悔，为了二两银子，把自己儿子送进牢狱。

　　洛宁合上卷宗，又拿手揉搓眉心，心底这股郁气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