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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黄花

二十一

半壁黄花 激水漂石 3970 2019-11-10 23:45:16

  在围观的人群散去后,盖大龙扶着盖法候老人回到了他家里。老院子中间有棵桂花树,树下有一栋三间两层的老式土胚房,地基以上半米多高都是用水泥抹平加固防水的,水泥层以上全是用白灰塘平,远远看去就是一栋小白楼。

  小白楼门口有一条水渠,水渠上用两条半截的水泥预制板当小桥,两边还用钢管焊成护栏扶手,还刷上白漆。门前种了一排花花卉草,时值腊月,门前的腊梅开的正艳。

  房檐下坐了一位老年妇女,看盖法侯三人往小白楼偏向走去,赶忙放下手里的工具上前掺扶盖法侯。盖法侯用手杖轻轻挡了一下,说声“不用扶”,叫来人回屋去给人倒茶。老年妇女照旧掺扶着他过了小桥,进了门坐在堂屋的藤条椅上。

  盖大龙也前后脚的随着进了屋。盖大龙看了门口有两个石墩,房檐下有仿古木雕,进屋后才发现地面是泥巴地面,只不外被石碾子压的很平很实。屋内抬头看不到瓦,在靠近堂屋最左边有条木梯直通屋顶二楼,屋顶是一层用泥巴和细木棍细竹条做成的楼板。楼板向地面这面是用泥巴抹平后上面贴了报纸,墙壁是用白灰塘平抹白的。

  堂屋中间贴了了伟人像,四周摆放了些家具,看上去古朴极具有年代感。一进这个屋子似乎置身于上个世纪,像这样结构的土胚房,盖大龙小时候还经常进出玩耍,这些年也很少到老院子来,这种情况只存在他的儿时影象里。

  老年妇女给他们三人一人端杯绿茶上来后,又到后面去收拾,盖大龙起身对老年妇女说“老嫂子,不要麻烦了,我坐些时候就走了,不要给我做饭”

  盖法侯咳了两声对二嫂子说“你去把灶台上的米汤给他舀一碗来”

  老妇人知道盖法侯是开玩笑,就说快到用饭的时候叫来人和老爷子一起吃顿饭,看看家里伙食怎么样。

  盖大龙正集中注意力看屋里的陈设,盖法候用降低的嗓子叫他先坐下来喝杯茶,然后又对盖作平说:“你一年没事就来我这串门子,大龙一年回来一次也难得在我这里来一次,今天碰上了就在我这里吃顿饭,粗茶淡饭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当陪我老汉了。”说完叫老妇人去后面菜地收拾点新鲜青菜招待客人。

  盖法候下面有三子一女,家族人口比力多,都住在外地或县城,曾孙盖荣华前几个月生了个儿子,现在是五世同堂。就剩盖法候一人住在盖士村老宅子,子女孙子曾孙接她去城里和省城,他说年岁大了去外地不习惯照旧住在盖士村好。子女孙子拿他没措施,才把老宅子重新翻修一边,又怕身边没有人照顾,就请人住在老宅子照顾,平时子女孙子曾孙隔三差五来看看他。

  盖法候问盖大龙家里情况如何,母亲身体好欠好,和媳妇情感好欠好,女儿乖不乖,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盖大龙一一做了回覆,盖大龙问盖法候为啥九十几了身体还这么硬朗。

  “劳动。我是劳动了一辈子,我90岁了都还上街卖菜,今年腿不行了才没去了的。年轻人,力气是个怪出了还在。你们出去事情要把事情给人家干好,我们以前是给国家干,你们年轻人是给私人干,无论给谁干,事情都要干好,就要叫人家说咱们姓盖的行,不能叫人家说我们不行。

  盖法候靠在藤条椅上,手杖靠在一边,用手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长出一口气。

  “你祖爷比我大20岁,要是活到现在都110岁喽,我自当娃娃时就跟你祖爷屁股后面跑,你祖爷是个好人啊!可惜好人命不长哟。”

  盖大龙以前只听爷爷说过祖爷的事情,不外爷爷也不愿意多提那些陈年往事,今天见盖法候祖爷提起开国前的事情就主动问关于自己祖上的事情,盖法候也是很久没回忆起这些往事,见盖大龙认真听,他也愿意讲。

  “你祖爷死的时候你爷爷才十来岁,就跟你爸爸失事时,你那个年纪差不多。那时新中国刚建设,南乡县还没解放,你祖爷渡牧河去北山砍柴,遇到国民党军队抓壮丁,他就在河滩上躲了一夜,受了风寒没有药医,到南乡县解放前夕人就没了。那年他四十岁,我二十岁,其时盖士村只有几十户人家,其余的都躲到汉江边和大巴山里去了。十冬腊月村子里没柴,没粮,都是靠你祖爷一小我私家去北山砍材,去山里背粮回来接济村里同族的人,才熬过四九年的冬天。我们这是四九年腊月前解放的,过了年就开始土改,其时咱们这一片外围土地都荒了,只剩下村子里的地是种的菜。开了春那些躲灾的族人陆陆续续搬回来,因为当年解放时我是村里最年轻的人,二十来岁正做事时,就选我当盖士大队大队长领导全村人开荒分地搞农业生产。”

  “哦,祖爷,这些事我照旧第一次听说的这么详细,我爷以前也说,不外他就是三言两句就说了个或许。”盖大龙说。

  盖法候喝了口茶,捋捋髯毛继续说。

  “你爷那时也才十一二岁,跟到我后面去坡上开荒,厥后上了扫盲班,学识字。他刚满十六岁正值五几年国家修国道招拖拉机学徒,他就报名去了。你爷那时好动,人智慧,脑壳灵活,他说种地没前程,要去学技术当工人。去修路修了三年,学会开拖拉机,压路机,厥后就留在公路系统修路养路当了国家工人。他一辈子在盖士村的时间少,大部门在公路局马路段道班,所以对村子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大龙你们的家门众你都知道是哪几家吗?”盖法候问道。

  “老太爷,要是走到路上我可能认的到,要是到门上去了兴许认的到。”盖大龙回覆说。

  “也难怪你不知道,你屋里老人都去世的早,这里面的家门关系没人给你说,说五门人是五家,其实只有三家,人丁单薄。”

  “原来也没有人了,就是路头路尾招呼一声,谁家过事情给说了就去资助,家门就是这样吧。”在他的影象里,同门就是谁家过红白喜事去给资助,平时见了面该叫啥叫啥。

  “说的对,也差池,以前家门可不是这样,以前像你祖爷那一辈人,那都是不分寒忙相互资助,谁家有困难都是全族相帮,像其时盖士村的人大部门都搬出去逃难了。你祖爷领导剩下的族人留守村子,天一下雨就穿着蓑衣去挖沟排水,生怕发洪水把屋子泡垮了;谁家屋顶破了,利用空的时候就给人修屋顶,村子里的地能种的就种,不能荒着,更不要说去砍材背粮食救济族人,正是你祖爷这么做,在解放后逃难的族人回来才有屋子住,有现成地种,当年就能有粮食收活命。现在几十年已往了,人情变单薄了,谁还记得解放前的事,都一心赚钱去了。”盖法候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历经沧桑的脸上显得格外极重,像是对现在的失望。

  “是哦,你们看现在村头有几户盖家屋里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失去子女的孤寡老人,有谁个管哩?同门的家门众问都不问,一提起来就叫找村上,找民政上,要么就是叫把孤寡老人送养老院。这在几十年前可不是这样,谁家了出了事,家里有娃娃的全族供养到满十八岁,同门的还费心娃娃结婚生娃的事情。谁家屋里子女失事有孤寡老人的,都是同门人一起赡养直到老人百年之后送上山。现在哪里看获得这种现象,有啥事就是找村上,找政府,找国家。这么大个家族跟一盘散沙一样,都是各家顾各家。”

  老妇人饭菜收拾好端到堂屋的四方桌上招呼来用饭,盖大龙凑上去一看,全部是素菜,白水煮白菜,清炒萝卜,清炒生菜,辣椒红葱,香菜酱辣子,红豆腐,一色的青菜。主食是蒸了一饭篮的红苕、芋头,和一锅包谷碎米粳米粥。

  这不就是一顿粗粮饭嘛,盖法候招呼他们动筷子吃,一边招呼一边唱道“酱辣子红豆腐,水煮白菜加萝卜,你要不吃这种饭,祖上肯定是田主。”唱完跟小孩儿似的哼上两句。

  旧社会田主吃的起肉,贫下中农吃不起肉,一年四季见不到荤腥,连清油都吃不上,吃菜顿顿水煮。主食大米白面都吃不起,吃的是杂粮红苕洋芋芋头,把苞谷小麦磨成粉掺在一起蒸窝窝头。老黎民盐巴都吃不起的,只能是把盐巴加到辣椒和豆腐里当盐吃。这句话是五十年代吃大锅饭时各人之间流传的顺口溜,不吃粗粮或吃不习惯的的就是田主。

  盖大龙听完赶忙抓起一个红苕啃了起来,旁边的盖法候看得哈哈直笑,嘴里念叨着:“这样就好,这次是我们盖家的好子孙。”

  盖法侯问盖大龙回村里后有没有什么久远的计划?盖大龙说想把村子里疏弃的土地流转过来蔬菜,重振盖士村当年南乡县白菜心的威风。等蔬菜种植基地好起来后就引流城里人到田间地头来买蔬菜,生长旅行农业。有人来了就有消费,当地产的土特产,特色小吃,甚至于老院子里的土巴房都可以用来生长旅游业。乡村振兴就是要生长农村工业经济。

  盖法侯经历过开国后的各项运动,农业相助社相助社人民公社他都是经历者。盖大龙说的他能理解,但以他深邃的目光去看盖士村的现状有觉的不大能实现。盖士村的人口一直是负增长,每年新出生的小孩人数还比不外老死的老人数量。村里的人口一直在外流,前些年在南方生长好的人已经有人把户口迁出了,而迁入盖士村的人口数量还赶不上迁出的数量。

  乡村振兴,生长工业首先离不开人,劳动力,消艰辛都是要依靠人才气发生的。

  种植业需要土地,盖士村南北两端的土地全部都被征服征收建了工业园区,仅有北面养老院和新村之间一公里宽两公里长的狭长地带约三千多亩的水浇地。况且这一片都是由一块块的零碎责任地组成,中间另有民房阻遏,无法形成连片的规模化效应。最大的一片也只有靠路边五六百亩的平地,中间有些地租给外省人来种花卉。想把这些土地一块一块的流转过来并不容易,即即是流转过来后种蔬菜,一年的产出除过租金和种植成本外也所剩无几。如果是种地赚钱早都有人去种了,何须等到盖大龙返乡创业来种地。

  盖法侯把自己的看法讲了出来,盖大龙虽然心里拔凉拔凉的,但是也觉的实际情况就是这个样。

  返乡创业的路不是一番风顺的,返乡创业的人都是冒险家,原来打工所在的都市经济比南乡县发达,在打工地创业乐成的时机比返乡创业大。但是为了那一抹乡愁,那一份桑梓之情,几多南乡子女放弃了外地的优越条件,义无反顾的回到南乡县建设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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