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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桑

第十章

折桑 山间岁月 3524 2019-11-11 20:00:00

  这边明珠厅上受了辱,哭着跑回了院里,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个不停!

  自打她出世起,便很得父亲痛爱。母亲也是心疼她的很!她虽是庶出,可是因着母亲受宠,在这府里也算是颇有些职位的!自来但凡她想要些什么,父亲母亲总会想尽措施给她弄得手!从不教她受一点委屈!

  再看那赵折桑,虽是原配嫡出,却一直被父亲厌弃。自她记事起,父亲从没有给过她半个笑脸!自己吃的是山珍海味,她就只配吃粗茶淡饭!自己穿的是绫罗绸缎,她就只配穿粗纱劣锻!哪里想到今日,自己竟会因为她这个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姐姐”,受那个憨直蠢笨的二娘羞辱!

  明珠想起医生人说的话,想起太后说的“不要”,简直羞愤欲死!她气恼地一把把床上的锦被扯到地上,用脚踩了好几下,尤不解气。又跑到厅上把桌上的茶壶杯盏统统扫到地上,一应摔碎。又踢翻了凳子,扯坏了暖阁隔间的帐子!把房间里能摔得都摔碎,能扯得都扯烂,仍旧气恼的不行!最后又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她随身的丫鬟云莺适才被她甩在了后面,现下刚刚跑到房门口。云莺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从里边锁了,又听到房里“乒铃乓啷”一通响,担忧明珠一时想不开伤了自己,随即在门外砸门喊道:“小姐,你没事吧?你把门开开好欠好?有什么事情等夫人回来会为小姐做主的!”

  明珠哭的伤心,听云莺提起母亲,当下恼道:“为我做主?她还要怎么为我做主?若不是母亲自作主张,到嬷嬷跟前说东道西,最后还被人给拒了,我又怎么会平白被二娘羞辱?谁要她为我做主?做什么劳什子王妃,很稀罕么?”说罢更是哭的伤心!

  明珠并不知道详细情形到底如何,只是听医生人说了几句。当下只以为母亲是劈面向李嬷嬷提起自己,随后被李嬷嬷给推拒了。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全给母亲丢尽了!

  她这厢哭个不住,外边云莺又劝道:“夫人自小便疼爱小姐,凡事都是为小姐细心谋算。无论如何,夫人总不会害小姐的,小姐也该听听夫人怎么说才是!”

  明珠总是哭个不停,无论云莺怎么劝她,她都不愿把房门打开!

  过不多时,三夫人带了明玉回来。云莺立即迎了已往,把明珠关在房里的事告诉了,请三夫人已往劝劝!三夫人也怕明珠一时想不开,当下也顾不得收拾自己,忙到明珠住的东厢房已往了!

  三夫人到了门上,听到里面明珠哭的伤心,也心疼的很。她拍拍门,柔声劝道:“明珠,是娘啊!你把门开开,让娘看看你好欠好?”

  明珠哭喊道:“娘心里另有我这个女儿吗?娘不是只惦念着什么劳什子王妃,还来看我做什么?爽性叫人家来做娘的女儿吧!我现在成了没人要的坏女人,在这世上也只有被人折辱讥笑的份,我还在世做什么?爽性死了算了!娘只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也就而已!”

  明珠并没有想过要怎样,只是一时伤心气愤,故意说给三夫人听而已!三夫人人被挡在门外,什么都看不到。当下听到明珠这么说,真以为女儿想不开,一时间吓得魂儿也没了!她苍白着脸教人赶忙把门撞开,她身边随着的几个丫鬟也都慌了,当下齐去撞门。那门栓的并不怎么牢,几人一起撞得几下便开了!

  三夫人一马当先地冲进去。明珠正伏在桌上哭着,见三夫人撞开了门冲进来,一时间心一横,抓起地上地碎瓷片就往手上割去!

  三夫人尖叫一声便扑已往拦下,她唯恐女儿手上一下力真的割了腕,便拿手握紧了明珠手上的碎瓷片,立时便有鲜血流了出来!明珠原来也没想怎样,就是一时羞愤没有台阶下,做做样子而已!眼下见三夫人手上流了血,也有些慌了神。

  三夫人虽也有心教女儿攀高枝,却也是真心疼爱两个女儿的!当下一把抱住明珠,哭着说道:“娘的傻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这会子几个丫鬟也都已经进了来,七手八脚的从两人手中拿走了碎瓷片。三夫人是真被明珠吓坏了,当下抱着明珠不撒手。明玉虽小,也知道姐姐是受了委屈想不开,也抱着明珠哭起来!明珠被两人抱着,既觉得心安又觉得心酸,也是回抱着两人放声痛哭!

  她三个哭成一团,几个丫鬟在一旁劝着。哭的一会儿已往了,三夫人才带着明珠明玉到了自己屋里,叫下人们把明珠屋里的一地狼藉收拾洁净!

  三夫人屋里,明珠给三夫人上了药,又拿纱布裹了。

  三夫人仍是心有余悸,只以为自己若晚进门去一时半刻,自己的宝物女儿真的就没了!当下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她又有些红了眼,柔声劝明珠道:“好孩子,你别怕!娘已经替你教训过那个憨货了!她是不敢再乱说什么的了!若是她不长记性再说个只字片语的,娘再替你教训她!只一样,你可千万不能做什么傻事,抛下娘不管啊!”

  明珠细心的把纱布打好结,听三夫人如此说,心里也知道三夫人是在担忧她,慰藉她。她心里也是谢谢的。只是心里终究有些别扭着,嘴里说道:“娘能看得住人前,也能看得住人后么?谁知道现下别人嘴里都在说些什么?厅里人这么多,那起子丫鬟婆子们最是长舌嘴碎,指不定现下整个府里都知道了!再过个几日,指不定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到时候人人见了都要说一句,女儿是个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的,这叫女儿今后还怎么见人呐?还不如叫女儿出家做了姑子去,也省的遭人许多白眼讥笑强些!”说罢又是委屈的红了眼。

  三夫人忙搂了明珠在怀里,语重心长劝道:“傻孩子,你这样想可是差池!你记着娘说的话,不管到了何时,都不能想着往后躲!你越是畏惧躲着,那麻烦越是缠在你身上。你得想着怎么把麻烦酿成助力,才会越来越好!”

  明珠靠在三夫人怀里,瓮声瓮气说道:“娘说的轻巧,我现下麻烦甩都甩不掉,还能有什么法子变好?”

  三夫人眼睛转了几转,叫了婆子来领了明玉回自己屋里。自己扶正明珠,一脸正色道:“珠儿,娘问你,难道你就真的觉得自己不如赵折桑那丫头么?”

  明珠闻言一下变了脸,气道:“娘,别人没见过她不知道也就算了!连娘也要拿她跟我比,这是要故意羞辱女儿吗?”

  三夫人闻言悦心一笑,说道:“好好好!娘不说了!省的惹娘的宝物女儿生气!”随即又说道:“既如此,那你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嫁进王府做了王妃,一辈子高你一头吗?”

  明珠心里更气,揉着帕子说道:“娘还说这些做什么?那是太后定下的事,难不成女儿不愿意,这亲事便能取消了吗?”说罢起身道:“娘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羞辱女儿,女儿便要回去了!”

  三夫人忙拉了明珠坐下,抚慰道:“你先不要急,放心听娘跟你说嘛!”明珠虽坐下了,却使气背过身去不理!

  三夫人说道:“太后定下折桑那丫头,是因为太后没有见过那丫头,更没有见过我这宝物女儿!我原想着教你父亲在那李嬷嬷面前提两句,再引你见过那李嬷嬷,以我女儿的姿容,换掉那病恹恹的赵折桑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明珠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在理,虽还使气不愿转过身去,却也留神仔细听着!

  三夫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恨那李嬷嬷,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糊涂人。又仗着太后的势,竟给一口谢绝了!你父亲也是不上心,那李嬷嬷才说了个不字,他也不想着分说分说,竟也随着算了!枉费我一门心思为这家里谋划!他也不想想,那赵折桑就算是做了王妃又能怎么样?就她那病歪歪的身子,不上两年就得没了!到时候这府里的荣华富贵不就随着没了么?”

  明珠原来留神听着,却见母亲越说越远,全不似是在替自己计划!又有些生气!当下说道:“母亲计划母亲的,说与我听做什么?很稀罕么?”说罢又是要走!

  三夫人拉住她,说道:“你别急啊!听我接着说完!”明珠气道:“当下事已成定局!凭母亲再如何也不能改了去!还与我说什么?”

  三夫人幽幽一笑,说道:“当下的事改不了,不代表以后的事也改不了啊!”

  明珠听三夫人说的意味深长,又似乎很是有些掌握。当下驻了足,又听三夫人说下去!

  三夫人凑近了明珠,低声说道:“折桑这丫头不是个有福的,即是做了王妃也不会恒久!到时候这王妃的位子还不是要换人坐!你与她好歹是亲姐妹,等她嫁进了王府,我便教你父亲寻个什么由头送你到王府去住!到时候近水楼台,只消你抓住了王爷的心,还怕没有取她而代之的一天吗?”

  明珠听罢,心里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她心里一面觉得此法可行,觉得凭自己的资质容貌虽然能够教王爷动心;一面又觉得不妥,这实在是有违她平日里学的礼法,是很欠好的事情。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她怕是要被别人的唾沫星子给埋了!思来想去,总是不能定神!只慌得手脚打颤,满面涨红!

  三夫人也年轻过,她当初也是先有了身孕才进了赵家门的,当下也能猜到明珠现下的心思!她咬咬牙,继续说道:“这法子虽然不大色泽,那也是不得已的!若否则,医生人不把咱们娘几个放在心里,老爷又不大管后院这些事。以娘的身份职位,也就只能为你寻一个普通人家,草草嫁了!到时候,你就只能在那小宅院里苦苦熬着,眼睁睁看着折桑那丫头以王妃的身份风物着!你能宁愿宁可吗?”

  明珠顺着母亲的话想了一下,眼前似见折桑穿金戴银仆妇成群的被拥戴着,自己只能素服粗簪的在一旁看着!当下咬紧了贝齿,一脸的恼恨不甘!

  三夫人瞧在眼里,接着说道:“娘知道你心里必是不甘的!要如何做娘不逼你,只要娘的宝物女儿过得好,娘便不求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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