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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不谓侠

第四十二章:黑酒肆

剑不谓侠 者如昼 4217 2019-11-24 23:04:17

    妇人这几句应变的话语极其巧妙,这番诉苦不仅足以取消客人的疑虑,还完美的诠释了为什么几个男人都面色微变,调停的不行谓不快。若认真是未曾察觉的人听了,想来心中当先便会信个七八分,疑窦也会消失。

  江鱼点了颔首,随口赞同道:“也算认真是义气啊!民生艰辛,还能够照顾同族兄弟,你男人确是义气。”

  说话之间,他当先品了一碗酒,酒色呈琥珀状,倒是不错的好酒,闻之便有醇香绕鼻。

  高凤薇则不去动那酒水,擦了擦筷子作势要夹菜。

  妇人脸上肥肉颤着,无声的露出喜色,转入柜台后,翘着腿施施然的坐着,手上却悄无声息的从柜台下抽出一柄朴刀来。她吃定了这几人,最初几人进店后,她仔细视察,言语打探,显然三人若不是普通的念书子,即是些初入江湖的雏儿。她口中侠客,也只有那位红衣女子稍有反映,三人中也只有她手持一柄长剑。

  几个男人退下后,也都不转回后厨,只是提了一个小凳儿,在门前纳凉谈笑,目光不时的望屋内瞟去。

  唐可畏也喝了一口酒,这酒水入喉,他眉头立时就是一皱,抬头看了看江鱼面上笑的温和,心里便已猜到了五六分。

  那妇人从柜台上取了块抹布,无声的擦了擦朴刀,直到擦得刀身明亮,这才拖着朴刀从柜台后转出。走到桌前,见几人已经是趴在桌面上昏迷不醒的模样,马上心中大喜,拍掌叫道:“当家的,快些出来收盘了。”

  门口几个大汉也不接近,只是起身从门边筐内拨开枯草,抽出几把明晃晃的利刃在手,就堵着门口以备不测。而片刻之间,已有一个麻脸矮小男人从后厨转出,这人腰间围着暗红色的半身围裙,凑近了便有股腥臭味,想来那围裙上怕不是生生被血染成了一片猩红。他手中提着一把剔骨刀,很难说刚刚是正在剔的是人骨,照旧兽骨。

  妇人指了指唐可畏,当先便不容置疑道:“当家的,我可同你事先说好,这俊俏人儿老娘可是先要了。你若是敢暗地里取来做包子馅,仔细你的皮!”

  那男人似是个耙耳朵,闻言也不敢反驳,只是凑近了来看,见到妇人将唐可畏翻了个个,果真是俊俏很是,即是他看了也心动几分。

  不外他终送照旧品味正常的,不似高堂之上多的是好男色的膏脂之辈。微微撇了一眼,便将那目光自然落在了高凤薇身上,但顿了顿似乎另有些犹豫权衡。他不急着动手,而是先看了看江鱼,摸着下巴审察着,职业性的开始评判这人能做个几斤肉包子。

  心中权衡了一番,他琢磨着道:“娘子,我且同你打个商量可好?”

  “这买卖终究照旧做不得恒久,咱们虽然有洼上的大王做靠山,可难免便真就遇到些独来独往的江湖高人,难免双双把命去送。这做人还须往久远来看,所以依我之见,这个衣衫褴褛的,长得也是一般般,便剁来做馅儿是最好。虽说瘦弱,但几多也算是有几两肉,割下来发卖也是不错。”

  “至于这两个,照旧送往洼上,给寨主决断,也好讨得他老人家欢心,最是妥当。”

  “你看这小娘皮,细皮嫩肉,一把能掐出水来,寨主得了,定然心中欢喜。若是顺手将我们调离,也就不用苦哈哈在这店中,做这等风险极大的买卖了。”

  妇人点了颔首,想想也是,自家男人简直是目光久远,但她却也不能赞美什么,免得日后他自得便要上头,翻身农奴把赞美。因而心中虽然赞美,但却不在外表露,只是道:“那两个随你处置即是,我却懒得理会你们男人那龌蹉心思。”

  见男人目光又落在唐某人身上,妇人肥脸马上一竖,怒道:“怎么?这俊俏人儿老娘吃定了!我可未曾听说寨主他老人家喜好男色!”

  “寨主自然不是,但听闻京都多得是些好狎男妓的王侯将相...”自家妇人将这等事说的绝不掩饰,他也有些挂不住,但也不敢直愣愣的说出口,只好找了个说辞,“若是寨主通过这人和京都的人搭上线,转了匪身换身官袍来穿穿,岂不是极好的?到时一人得道,还怕寨主不念我们的好?”

  那妇人冷哼了一声,在心中思索了一番,也觉的在理,便颔首道:“你说的倒也在理,但无论如何,这人我要先自个享用一番。等老娘享受够了,饶是你将他送给寨主,照旧送去哪里,都随你的意。”

  说着,她想起来之前这人从怀中掏出的厚厚一沓银票,不禁口舌生津,钱财啊,谁人能不动心?

  他们苦哈哈在这官道旁开这丧尽天良的黑店,可不是为了求这份钱财?否则谁干这种虽是掉脑袋的活计?而洼上的大王们,便不也是图的那钱财之物,否则真当匪人好做?走在外面便被民人黑暗指着脊梁骨骂啊。更况且上有朝廷兴兵来剿,下有一些整日吃饱了没事干闲得蛋疼的江湖侠客来寻事,认真是个危险性极高的行当。

  心中这般想着,她便伸出咸猪手去往那怀中摸,可手刚刚触到胸前衣襟,却被人捉住。

  这心中欢喜的妇人马上吃了一惊,继而便见到这俊俏的美男子坐了起来,脸上漾着令人心猿意马的笑。

  “店家,你这摸来摸去,却不是想占小生自制?”

  突然这略带挖苦的声音响起,直叫心猿意马的妇人吃了一惊,她那肥手也如同被雷击一样,半个手臂都瞬间颤麻不已,法式更是踉跄着连退数步,发动身上肉山都随着一颤一颤。恍然之间,更见到三人都坐起,面上心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这种眼神她最是熟悉,往日他们行这等运动之时,那行脚客被麻药药翻后,他们磨刀霍霍而来,脸上浮现的,可不就是这种冷漠而挖苦的心情。

  平日里这心情挂在自己面上,倒是认真不觉得如何,可被人用这种视如待宰猪狗神情瞅着,才真知是何等令人着恼。那心中更是无端升起一汪明火,指着三人叫道:“好胆,进了这大娘酒肆,还敢同我玩心计!”

  门口几个大汉已经是不约而同持刀围来,即是她那男人都掂着剔骨刀,面上横肉板起。肥妇人杀猪似得叫道:“同我将那两个剁碎了!这个下手轻些…”

  麻脸男人不禁在心里悄悄怒呸了一声,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自家婆娘还想着这小白脸。他纵然是个好脾气,也有些受不住,更兼得离得稍近,心里一股邪火烧起,直也岂论其他,当先提刀却先往那被女人还要娇媚几分的小白脸冲去,暗道看老子一刀戳烂了那张白脸,看你这婆娘还要护着他。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他法式刚刚迈起,望着那张可恶的白脸刚要挥刀戳去,却见那人盈盈的笑了,这笑容认真是比一般女人家还要娇媚,饶是他这莽汉都被稍稍掰弯了些许。这等想法刚刚涌出,思绪却忽的停滞,整小我私家身体便恰似断了线的鹞子般飞了出去,直砸在了柜台上,登时将木柜砸了个稀巴烂。烟尘腾起之间,其人仰面躺倒在地,胸口处坍塌了一片,口里不停的涌着鲜血与震碎的脏器,眼看即是不活了。

  肥妇人见此,一张肥脸险些都变了形,登时尖叫着往后厨奔去,竟是不管掉臂的想要从后门遁走逃命。

  门口几个大汉也登时是一愣,因为三人之中仅有那红衣女侠才随身带着一柄长剑,是以几人只是在悄悄警惕这女侠。随性的两位男子,一个面色苍白如纸,一个娇媚似女儿家,本未曾被放在眼中。可谁知道一掌拍出,便生生震碎了掌柜的胸骨脏器,这可不是一斑手段。

  这几人也是心思灵活之辈,念头几个转圜之间,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法式不前反退,拖着朴刀转身便往外奔去。

  高女侠柳眉倒竖,立时娇斥一声,一身红衫恰似飘絮般往前,手中细柳长剑铮的出鞘,飞身上前便落入人群中,只见得剑光流转,这些个强人哪里抵得过真正的门派门生手上剑法章程。

  高女侠划了一晚的船儿,原来心中就有气恼,这会儿想要填饱肚子,未曾想又入了这等黑店。手里长剑唰唰将几个大汉刺死,把怨气撒到了他们身上。

  那边唐可畏纵身朝着肥妇人追去,这女人对自己心有觊觎,他倒是并不放在心上。但想要摸他的钱财,这可就犯了隐讳,也是打着一掌震毙的心思而去。

  但江鱼却在身后咳了一声,嘱咐道:“唐兄,这伙人似是与河上匪有些关联,还须留一个活口问问。”

  唐某人脸上抽了抽,高女侠手起剑落时江鱼却不开口,他想要拍死那女人时却阻拦,依他的玲珑心思,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师弟在故意耍弄他。但这借口堂堂正正,唐可畏也无话可说,直似吞了个苍蝇一般,冷静脸跟入后厨,不多时便提着那肥妇人走出,一把掼在地上。

  这只是转眼的功夫,妇人面色苍白,扭头望见店门口那横七竖八的尸首,更是心中惊骇,急遽上前道:“几位少侠息怒,小妇人做这运动,也尽是为生计所迫!还望三位高抬贵手,便当个屁将小妇人放了吧。”

  高凤薇甩了甩剑上的殷红鲜血,归剑入鞘,听见这粗鄙的言语,刚要开口呵叱,唐可畏已是厌恶的在面前摆了摆手,恰似在掀走臭味,摇头道:“不敢,在下可放不出这等丑不行为的屁。”

  江鱼冷冷一笑说道:“且不说你这妇人头上这翡翠钗儿便值当不少银钱,就算是你等生计艰辛,便有理去在这官道旁开黑店,坑害他人?本就是个视人命如同草芥,一心谋财害命的畜生,还在这里卖惨?”

  那妇人见巧舌无用,登时便撕破了面皮,厉声尖叫道:“我乃河上匪外派头目,你可知天下七匪?可知纵横南北长河的河上巨匪?你们三人若是杀了我,便只等我河上匪群日后恶报!”

  “巧了…”江鱼拊掌一笑,“我这厢沿河而下,也正是要去蚨浪洼去造访造访这天下有名的巨寇。既然是正是那匪寨身世,便先暂且留下你这条狗命,你大可以引路在前,我等三人若不敌众匪,你自然得以脱困。”

  “如何?”

  妇人低头思索了片刻,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河上众匪势大,她不觉得这三人便能搅起什么浪花来。既然他们要往死路去,自己为何纷歧口应下呢,也唯有将他们带到匪寨,被匪人们剁成碎泥,她也才气保得住性命。这令郎倒也没有说错,他确是指给了自己一条生路,正巧也照旧双赢的局面。

  心思转动间,肥妇人立时颔首应下,能苟在世,谁愿去死?

  江鱼便教一脸心情恰似便秘般的唐可畏将这妇人绑了,就丢在一旁,他转而在桌前坐下,指尖一下下的叩动桌面,冲二人道:“这妇人在此处开黑店谋财害命,手段狠辣,小小酒肆内却藏了这些个大汉,定然有地下暗道密室。唐兄,麻烦你便陪着高女侠寻一寻,带她领略领略这江湖的险恶。”

  唐可畏抽了抽嘴角,不悦道:“为甚是我?”

  依他这个疲懒的性子,能坐着便不会站着,哪里愿意做着吃累不讨好的事情。家中八个妇人虎视眈眈,维持家中红旗不倒已经是要了老命了,更不敢在外彩旗飘飘。是以这等事情,自然是满心的不情愿,可江鱼却说:“这处黑店,不知害了几多人性命,也取了几多的带血钱财…”

  唐某人立时坐不住了,那眼睛一亮,义不容辞的起身,“师弟放心,我义不容辞!”

  二人转入后厨,江鱼施施然坐着,也不去看那妇人,自顾自的斟满一杯热茶,从怀中取出小小的瓷瓶,拨开瓶塞,一股药香清流便扑鼻而来。这是尹东赠他的疗伤之药。一瓶瀛洲刀沛散,在船上时他已经外敷使用,一夜之后,现在双臂模糊的血肉已经结痂,斑斑驳驳的看上去好不狰狞。

  而唯有这一副天山玉琼散,因是内服所用,是以唐可畏放不下心来,依旧怀疑那尹东动机,似是有得歹意,便执意阻拦了他。此时支走二人,江鱼将药液倒出混在温水中,望着那徐徐变得琥珀色恰似美酒的液体,淡然笑了一声,便举杯尽皆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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