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内，孤北浔救了她两次，不行能平白无故。
可是，他为何会救她？而为何没有追究她杀了他的师娘，反倒是把她带回来疗伤？
“杀？”孤北浔冷峻的眉心一挑，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偏偏对谁都预防得紧，饶是伤痛在身，也不愿放松下来。
“我杀了凤栖城的的女主人，你的师娘，孤北浔，你别告诉我，你会不知道？”牧九萧声音虚弱，可语气却认真极了，虽然掺杂了更多的是不解。
“牧九萧，本王救你多次，你就只有质疑和不相信？”孤北浔也着实不明白，为何他对她的偏袒，她死活看不出来。
“宸王殿下，我照旧那句话，这世上，我能依靠信任的只有自己。”
“所以亦始终相信这世上没有白白的资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相信殿下身居高位，自是更该明白这个原理。”
“对了，照旧很谢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九萧也自当竭身以报。”
牧九萧对于资助而毫无索求的说辞从来都是不屑的。
可她照旧要认真地谢谢孤北浔的多次救命之恩。
还记得那天破晓，她和他凭栏而谈的交易，她允许为他做事，而他会保她平安。
“牧九萧，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依旧顽强，甚至更自我了，希望你真能记着自己这番话。”
要是能服个软，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他至于每次都变得没有耐性。
孤北浔气结而笑，嗓音冷得近乎封住人的心脉，寒得人忍不住发颤。
只见他倾身而下，手臂围绕在牧九萧耳侧，俯视着她冷冷道，“听好了，本王救你，自是有本王的原理。”
“你身为下属，只应听从，不应多问，你的命在本王手里，任何人都不能要得了你的性命，除非本王想！”
只要非傻非愣，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孤北浔生气了，很是生气。
牧九萧诚然愣住了，顾不得肩甲骨处的灼烧感。
她撑着手臂坐直，只为和孤北浔双眸平视。
说实话，牧九萧虽非男儿身，却自小便傲骨铮铮，孑然一身。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大陆，她照旧对这种俯视感应不舒服的。
牧九萧眨了眨睫毛，眼睑微敛，莞尔一笑，一双美眸直视孤北浔，同样认真严肃，“殿下留我一命，另有用便好，这样九萧也不用畏惧身负重伤之时无法自保，遭人谋害。”
“究竟有殿下护着，我还能多活几日，若是哪一天殿下觉得九萧没用了，还望提前见告，我照旧很惜命的，到时，或许日后有实力从殿下身边全身而退。”
“牧九萧你……”孤北浔黑眸一沉，被牧九萧的话气得眉心突突直跳，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这丫头，脑子都不会拐弯的。
听不出来，他是指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容许有人伤她分毫。
“而已，你好生歇息，本王的人，没有病怏怏的，本王亦不养无用之人。”
孤北浔蹙了蹙眉，盯着牧九萧面容细细看了一遍，才双手一撑，远离了床榻，冷声嘱咐道。
算了，随她怎么想吧，只要身体无碍便好。
看得出来牧九萧还虚弱着，孤北浔也不愿继续争辩下去，还找气受，图什么呢。
语毕，孤北浔拂衣抬腿便要走。
在孤北浔嘱咐完后，愣了好一会儿的牧九萧才突然回神，紧接着一脸严肃道，“孤北浔，我不穿红衣。”
不是如今不穿，而是这辈子都不会穿。
孤北浔闻声脚步微顿，却并未转身，很快消失在原地。
这一夜，孤北浔说了此前从未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牧九萧亦如是。
他想说的不外是，牧九萧，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忧，哪怕是凤栖城。
而她，最终也没吐出来那一句，孤北浔，谢谢你，我很谢谢。
偏偏生来孤苦倔强的两人，这一夜，谁都没有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