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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莫遗华年

027、峰回

事莫遗华年 我的当 2716 2020-02-22 23:59:24

  感受到刺客的手滑了下去,穆芸筝赶忙跑开。

  她见刺客趴在地上抽搐不止,手直直伸向同伴,立即明白过来他要马车,或许是想带同伴一起走。

  虽然各自立场差异,没须要过于感性,但照旧忍不住唏嘘,就因为选择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职业,连好好在世都是种奢求,这个畸形古老的封建社会真的是烂透了。

  李吴一到了她身边,注意到女人的手受伤了,不由分说拉着她回到了马车上。掀开包裹,倒出来一堆瓶瓶罐罐,上面也没贴纸条,李吴一一样都不认得,哪里敢给女人用,“女人看看可有伤药。”

  穆芸筝低头看了一眼,多是自己平日里闲来无事调的,一想到自己的私藏被扫荡一空她就觉得脑壳痛,“都是些跌打外伤药。”

  李吴一突然想起女人赠予自己的膏药,忙从怀里掏出了钱袋。

  穆芸筝看着蓝娟香囊上的斑斓彩蝶,笑道,“先前就想问你了,你这香囊哪来的?”

  李吴一行动顿了顿:“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说着旋开药膏盒,发现所剩无几。

  “这样啊。”她还以为李吴一有心上人,这工具是女人家送的。

  话音落,又是一阵尴尬缄默沉静。她发现李吴一会的自己一窍不通,自己会的他也没有兴趣了解。两小我私家连配合话题都没有,他若盘算主意不放自己,日后又如何共处,难道就这样别扭的过下去?

  李吴一用小刀刮出了所剩无几的药膏,他拉过穆芸筝的手,想用聊天的方式疏散她的注意力:“女人是怎么发现我取了弓箭的?”尽管从晤面至今,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女人的细致入微,但越这样越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穆芸筝现在才觉出痛,恨不得把爪子给剁了。幸亏伤口不深,好好调养应当不会留下后遗症。

  “可能是觉得,你肯定是在身上藏了什么工具,才会倒着走。”穆芸筝不忍心去看手上的伤口,视线转向了那些瓶瓶罐罐。

  李吴一小心擦去伤口周围的血,随后沾了药膏又快又轻的涂抹在伤口上,穆芸筝痛得一哆嗦,但李吴一握着她的腕子,跟被铁钳夹住似的,丝毫转动不得。

  李吴一见她痛得耳根都憋红了,摘下面罩不住往她伤口吹气。穆芸筝揪心地看着,这是什么粗中带细的绝世好男人?

  待处置惩罚完双手,他轻声说了句,“冒犯了。”随后伸手把她的衣领拉开一些,微微弓了背脊,将所剩的膏药涂抹在她颈间伤口上。

  穆芸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青年人的眉目五官精致规则,鼻梁弧度平直,一线到底。垂眼时细密睫毛遮去了眼中凶煞,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俊逸郎君。

  她抿了抿唇,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样处置惩罚伤口不行的,你身上的伤也要重新包扎。我知道坊市有间医馆开到很晚,要不……”

  穆芸筝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李吴一听得懂自己的话外之音。虽然内心不抱什么希望,但照旧想弥留挣扎一下。

  李吴一听完她的话,嘴唇抿成了冷冷的一线。穆芸筝立刻明白过来他的选择,不由悄悄叹气。

  待涂完药膏,李吴一又从包裹中找出绷带给女人裹上。包扎手段十分娴熟,丝绝不输她这个正牌医生。

  等他打了结,她翻来覆去看两只爪子,又摸了摸脖子,忍不住问:“你以前经常做这种事吗?”

  李吴一收拾着散了一地的瓶瓶罐罐,闻言道:“狼骑营经常出一些突袭刺杀任务,我们比那些杀手组织好一些,如果负伤,只要不是必死的贯串伤,一般都不会扔下同僚,也会相互处置惩罚伤口,有时候在野外没有那个条件或者找不到止血的草药,就会用泥巴之类的工具糊住伤口,等到了宁静的地方再行包扎。做得多了,自然就熟能生巧了。”

  穆芸筝照旧第一次听他说起军营的事,但想到他受自己牵累被逐出军营,现在追念起昔日战友,应当会很惆怅吧。

  “那你另有时机重回军营吗?”她知道自己不应揭他伤疤,但有些事她必须问清楚,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弥补。

  李吴一听罢也没有特殊反映,等他收拾好包裹放到一边,终于转头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知道军中表彰功勋用的绶带是什么吗?”

  穆芸筝想了想摇头,她这些年除了醉心医术,对其它事都不甚在意。况且军队里的事虽然发生在同一片天幕之下,但离她们这种普通黎民太过遥远。隔职之墙,远宽于鸿沟,是以她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李吴一看她一脸迷茫,似乎也觉得解释不清,换了个思路道:“固北军是大唐的一道铜墙铁壁,外御边关,内援西蛮,军人都以供职于固北军中一官半职为荣。而能在行伍之年提前脱离军籍的人,要么立功立业封侯拜将,要么剥除绶带贬斥为民。女人认为,哪个异姓王敢担着冒犯镇疆王的风险,将我收入麾下?”

  说完他自讥笑一声,钻出了车厢,独留穆芸筝怔忡半晌。

  她盯着手心,心里颇不是滋味。因为自己一时意气,毁了他的大好前程,如今还一派天真地揭人伤疤,他那个脾气没一刀剁死自己真是个奇迹。

  纷歧会儿马车徐徐行驶起来,穆芸筝盯着还在晃动的车帘,视线下滑,落到了脚边的包裹上。她努力追念了下先前李吴一取出的药瓶,长细口,冰裂纹,窄瓶底,天青胎釉。

  应当是姥爷去年刚收来的盘口做的新釉色,专门远销远洋彼岸。她记得去年年末的时候,姥爷为了逗她开心,让家仆送了一套过来。

  她见丫头们喜欢,就把口脂盒胭脂盒送给了她们,其余的被她拿来装药粉药膏了。

  但究竟是平生第一回做算计别人的事,穆医生紧张地不住哆嗦。

  “女人可是觉得冷了?”李吴一突然作声,吓得她赶忙缩回了拿药的手,顿了顿才发现是自己挨着车帘,而李吴一正好坐在外头。预计是抖的太厉害,又蹭到了他,他就以为自己是冻得,“还,还好。”

  “要是觉得冷,可以挨着我。”李吴一执着马鞭掀了车帘一角,又觉得自己唐突,赶忙放了下来。

  穆芸筝在原地思索了半天,最后照旧挪了挪位置与他背靠背挨着。

  李吴一感受到了女人挨着自己,背脊僵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而穆芸筝全幅身心都在包裹上,并未注意到李小郎的异常。她挑开第一层布料,轻手轻脚地摸着瓶口。

  这时李吴一突然开口:“其实,那只香囊是你的。”

  穆芸筝闻言疑惑地皱眉,自己什么时候给他送过香囊这么私密的礼物?

  似乎是第一句话打开了话匣子,之后的话就顺畅许多了。

  “你其时和丫鬟们站在纱帘后,以为外面的人看不到,她们就叽叽喳喳使劲埋汰我和弟兄们。厥后宋公实在听不下去,就让喜姑姑把你们带回了后院。

  预计是走的太慌忙,你们都没发现自己掉了工具。我们其时赌钱来着,说拿蓝手绢的肯定就是宋家女令郎。我还费了好鼎力大举气才从他们手里把工具给抢回来。

  厥后回了军营,我找兄弟的内人让她给我做成香囊。想着等婚期下来以后再转赠与你,权当是定情信物。”

  说到后边,李吴一的声音越来越小。而穆芸筝听完以后,一脸的不行置信,她用的工具,都是丫头们做的,这小子不会以为那手绢是自己绣的吧,这是什么美丽的误会……

  “我其实不想吓你,但其时遇到些事,又听你说了那些话,气头上才会做出冒犯女人的事。”

  穆芸筝垂下眼睛,这泰半天她也发现了,他其实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耻。

  “你也不用想着迷晕我。”说话间,马车停下。

  穆芸筝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举动,吓得赶忙缩回了手。随即车帘掀起,她往外面一看,长街尽头,隔了簌簌冷风与这一天的惊心动魄,她又安然回到了宋宅。

  穆芸筝睁大眼睛看向李吴一,不行置信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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