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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软红花天师

第七章 山中的老狐狸

十丈软红花天师 闲庭夜雨 3097 2019-10-26 13:51:36

  据说上古之时,曾有许多修炼有成,幻化为人的狐狸,混迹在人群之中,和世人一起生活。

  在那个传说中经常会有鬼魅、邪魔泛起的年代,狐狸和人之间的距离,原来并没有如今这么遥远。

  厥后,也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那些狐狸纷纷逃回了深山,再也不敢轻易到人间去。

  “我们为什么要整天藏在山里,不能到外面去?”

  这是一只刚刚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对一只老狐狸提出的问题。

  老狐狸的回覆是:“因为我们要修炼,只有通过恒久的修炼,我们才气幻化成人。”

  小狐狸又问:“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幻化成人?”

  老狐狸答道:“我们是妖!世上所有的妖,只有幻化成人体之后,方能继续修炼,直至好事圆满,成为人们口中无所不能的神仙。”

  小狐狸挠了挠脑袋,接着问道:“可是修炼这种事,并纷歧定要在深山里才气做啊。”

  老狐狸抬起头,望向了天际的朗月,此时的月光正浓。

  她叹息了一声,眼神中露出了一种对往昔岁月的无限缅怀之情,她说:“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简直有许多狐类,是在人间修炼的。这样不光可以令她们体会五浊恶世的痛楚,坚定自己的向道之心;而且还可以从世人身上,悟出许多天地造物的玄妙,只可惜……”

  她说及此处,再次向明月看去。

  小狐狸敦促道:“快说啊。”

  老狐狸苦笑道:“可惜我们有一些族人,在人间修行岁月里,缘于无法忍耐恒久的孤寂之苦,竟然和凡人发生了许多本不应有,更不应流传出来的故事。”

  小狐狸的眼中像是闪出了许多星星,她马上问道:“那些故事一定很美,是吗?”

  老狐狸喃喃道:“不错,有些故事听起来简直很美。只不外那些故事如果发生在你的身上时,却往往会令你痛苦不堪,痛恨终生……”

  小狐狸静静听着,她知道老狐狸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也知道老狐狸从未将自己的故事说出来过,也许她终其一生,也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因为这个故事,只属于她自己,她不愿和任何人分享。

  小狐狸眨着眼睛道:“这么说来,只要我们的道心坚定,即即是在人间,也基础什么都不用怕。”

  老狐狸没有回覆,曾几何时,她也和胡天香的想法一样,认为自己只要一心修炼,无论什么事都不能令自己改酿成仙就神的目标。

  她看了看小狐狸坚强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很想到人间去?”

  小狐狸昂然道:“我们山里的小妖怪,有哪个不想去呢?”

  老狐狸点了颔首,她也曾经年轻过,虽然明白年轻人的想法。

  小狐狸接着道:“我听说到人间去的人,先要有一个名字,是不是?”

  老狐狸柔声道:“是的,但你纵然有了名字,也是绝不能去的。”

  小狐狸似乎有些着急了,她跳起来问道:“为什么?”

  老狐狸板着脸道:“没有原因,这是我说的话,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

  小狐狸缄默沉静了很久,低声恳求道:“就算你不让我去人间,但我照旧想有一个名字。”

  老狐狸笑了笑,对于妖怪来说,一个名字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像是凡人逗弄孩子一样,托了托小狐狸的下巴:“从前的狐族到了人间,一定以胡为姓,这是我们狐类先祖定下的规则。你生的如此漂亮……”

  她微微一笑:“那么叫做胡天香好了。”

  “胡天香,胡天香……”

  小狐狸欢呼雀跃着,将这名字来来回回念了十几遍,这才想起“胡天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老狐狸不待她发问,对她解释道:“世人对美丽的女人,经常用‘天姿国色’四个字来形容她们。”

  小狐狸开心的拍起了手:“原来你是赞我生的悦目。”

  老狐狸意味深长的道:“在凡人的世界里,越是悦目的女人,命运往往越是坎坷。哎,他们为这类女人起了个名字,叫做朱颜祸水,骂这种女人是天生的灾星。”

  小狐狸怔了怔,喃喃道:“朱颜祸水……”

  老狐狸听着小狐狸口中念诵出的这四个字,一时间似乎想的痴了。

  “我累了,你自己去玩吧。”

  老狐狸踏着月光,漫步走向了山洞。

  “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有了自己的名字了。总有一天,我会到人间去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胡天香的故事说到这里,花照月已撤去了‘九玄灭魔’的术数,径自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了下来。

  胡天香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照月打了个哈哈,轻松隧道:“没什么,我只不外一时觉得累了,想要坐下来听。”

  她转头对蓝梦还道:“难道你不累吗?”

  蓝梦还笑了笑,收起手中的软剑,淡淡道:“若是这时候再有一盏茶,那就更好了。”

  胡天香凄然笑道:“虽然我知道你们不外是故作大方,明知道我逃不掉,才彻去术数,但我照旧要谢谢你们。”

  蓝梦还颔首道:“我明白。任何妖怪呆在那种充满了浩然正气的法阵之中,那滋味都不会好过的。”

  花照月从桌上的果盘中,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咀嚼着道:“你要谢我们,不妨把故事讲的更精彩些。”

  故事又开始了……

  有一天,那只叫做胡天香的小狐狸终于修炼有成,有了很高的法力。她的心中一直没有忘记到人间去看一看的念头,可是只要老狐狸在,她基础无法完成自己的心愿。

  “以我现在的本事,说不定可以逃出她的监视,为什么不去赌一赌呢?”

  胡天香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老狐狸刚刚从洞口出来。

  看着她老态龙钟的可怜样子,一种奇怪地的感受,从胡天香的心里悄然升起,那个想要偷偷逃到人间的想法,立时荡然无存了。

  她虽然不明白在世人的口中,这种感受叫做“孝道”,但每当她看到老狐狸弓着身子,拄着手杖,脚步蹒跚的行路之际,总是会感应一阵惆怅。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老狐狸对胡天香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近前,怜爱的在她脑袋上抚了抚,笑道:“你现在已修炼有成,是不是还想到人间去?”

  胡天香摇了摇头:“我近来日夜修炼,体悟大道,已然明白世间一切种种,终不外是过眼烟云,一场虚幻而已。所谓人间、山林,其实并无划分……”

  她像是一个私塾里念书的小孩子,一本正经的念诵着书本上的话,那模样实在可爱极了。

  只可惜老狐狸究竟是老狐狸,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一个曾经在人间流连过很久,瞧尽天下品流的老狐狸,怎会看不透她的心思?

  “是吗?想不到我活了千年之久,还抵不上你这一朝悟道,哈哈!”

  老狐狸的揶揄,并没有让胡天香感应欠美意思。

  她眨了眨眼睛,吐着舌头道:“我知道自己骗不了你,但我却绝不会背着你到人间去的。因为……”

  她说到这里,一张俏脸上,竟隐隐有了一丝辉煌:“因为我要陪着你。”

  老狐狸叹道:“可惜我究竟照旧与大道无缘,只能落得个长寿之命。现下我已感应自己寿元将终,有件事要交接你,你好好听清楚了。”

  胡天香急遽摇头:“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有千年的道行,怎么能死?”

  老狐狸道:“世上除了神仙之外,任你是谁,都逃不外生死玄关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她顿了顿,正色道:“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以到人间去了?”

  胡天香愣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到人间去”这件事,会获得老狐狸的允诺。

  她没有欢呼雀跃,也没有开怀大笑,而是忧心忡忡的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了?”

  老狐狸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怎么会做错事呢?”

  她喟然叹道:“是我错了。我本以为,只要牢牢看住你,不让你到人间去,便可以令你放心修炼。可是却忘了大道基础,所谓一念起则因缘生,既然你有心于此,我又怎么能拦得住你?老天注定了你与人间有缘,那么你就去吧。”

  老狐狸一言说毕,天际蓦地传来一阵闷雷的响声。

  “要下雨了。”

  胡天香正要拉着老狐狸到山洞中避雨,老狐狸却无力的摆了摆手,笑着让她站到旁边去。

  “这不是普通的雷,是天雷。它是所有妖族的克星,雷光中蕴含着天地间至刚至阳之气,只要上天发现了有妖精的寿元到了,就会降下天雷,收取它的性命……”

  老狐狸自顾自说着,眼神中突然泛起了一丝寂灭之色。她知道无论什么人都无法抗拒这种天威,也不应去抗拒上天降下的命令,这是她千年来修行所悟,也是她最终想要告诉胡天香的两个字——认命!

  胡天香眼睁睁看着那道天雷落下,狠狠劈在老狐狸的顶门之际,正要大哭着奔向前去,蓦地觉得一股刚猛无匹的气息,将她远远推了出去。

  等到她尽力挣扎着,一步步艰难的走到老狐狸面前时,她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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