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惹是生非自救不息
夜幕四垂，怕黑的墨梓凝再也无法忍受凤仪宫里的幽暗深沉，拔腿就往外面跑，横竖她是不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一路贴着墙根跑，跑去未央宫，墨梓凝问守门的太监，“皇上在不在这里？”
眼见如今只是个小小采女的废厥后问他话，小太监摇头，也不知是不在，照旧不知。
能在皇上身边听差，就算是个最不起眼的小太监，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得很，墨梓凝探手自己的荷包里。
她已是废后，而废后历来都代表着永世不得翻身，是人人都可以拿来当小人踩一踩，解气又好用的祥瑞物，墨梓凝摆正自己的位置。
荷包里早已揣好备用的银子，掏出一锭来塞进小太监手里。
从前高屋建瓴的皇后，如今像个狗腿子似的给他塞银子，小太监悄悄掂量着手里的银子，从善如流地收好。
“近日临安府受灾，皇上日夜为此忧心，恐怕现在还在御书房里，和大人们商量赈灾的事情呢。”
“这两日，皇上可有翻过谁的牌子？”再掏出一锭银子塞已往，小太监轻车熟路收好。
“三日前，翻过肖美人的牌子。”
冷落多时的肖美人突然被翻牌子，看来这场天灾棘手得很，墨梓凝点颔首，转去玉喜宫。
被宫女让进宫门，在墨梓凝的印象里，本该是满面凄楚，生无可恋的密贵妃，正浓妆艳抹地在院子里逗狗玩。
半人高的猛犬，连绳子都不拴，只脖子上套着个纯金玉牌项圈，伸着长舌头，哈嗤哈嗤地喘着气，一双眼在夜色里绿莹莹泛着幽光，一眨不眨地盯住墨梓凝看。
墨梓凝发现那狗一声不出，只眼珠子随着她转。
咬人的狗不叫，墨梓凝暗道糟糕。
“找本妃有何事？”
美姬的声音十分好听，慵懒中透着妩媚，似乎一只无形的小手，伸进人的心里轻轻地在心尖上搔痒。
左右又是宫女又是太监的，线人众多，墨梓凝不方便直接问她。
“密贵妃，可否里面说话？”
“斗胆，小小采女，见了贵妃，既不施礼问安，又深夜僭越来与贵妃攀谈，来人，拉出去。”
美姬旁一名眉目刁钻的宫女，颐指气使，招呼旁边宫女撵墨梓凝出去，美姬却始终缄默沉静不语，黑暗纵容宫女羞辱墨梓凝。
几名宫女过来要推墨梓凝出去，美姬却娇滴滴一声，“慢！”
墨梓凝将目光从几名凶巴巴来抓她的宫女身上转向美姬，就见一张精心装扮，美艳绝伦的脸上，裂开一道残忍笑容。
不等美姬发出指令，墨梓凝凄凉仓惶地一声大叫扭身就跑，因为没料到墨梓凝敢大叫小叫，美姬被惊得行动微滞，慢了半拍。
“啾啾……”美姬嘴里发作声来，抬手指向落荒而逃，跑出玉喜宫的墨梓凝，那猛犬一声不吭，箭一样地窜了出去。
“救命！”墨梓凝恨不能再长出两条腿来，边跑边高声呼救，凄惨悲怆的声音，回荡在皇宫上空，余音绕梁经久不停。
墨梓凝心里清楚，凭她这两条小短腿，基础跑不外一条训练有素的猛犬，脑子飞转边跑边脱衣服……
听到属于狗特有的喘息声接近，墨梓凝集中精神，强自控制住畏惧，猛然停下脚步，扭身对上扑向她的猛犬。
衣服兜头罩住狗头，双手抓住衣衫两边快速转动，人也随着绕到狗的后方，跨步骑在狗背上，双臂箍住狗脖子，无论猛犬怎么挣扎也不松开。
“呦，姐姐你快看，怎么有人放着马不骑，倒骑起狗来了？”
双生子像是平地里冒出来的蘑菇，站在墨梓凝面前。
墨梓凝双臂被狗爪子抓得血肉模糊，幸好狗头被衣服罩住，咬不到墨梓凝，而此时，双生子的姐姐，却把白昼里，剪掉墨梓凝衣服的铰剪拿了出来。
“姐姐的嚼子做得差池，让妹妹帮你改改……”
眼见彩妃手持铰剪就要过来剪开套住狗头的衣服，墨梓凝心下着急。
前后看过，身后是面目隐在暗处，绝不召回恶犬的美姬，前面是笑到娇俏又狰狞的双生子，手臂被狗爪子一下下抓得鲜血淋漓，墨梓凝知道，她除了自救，再没其他指望。
眼底一股狠厉升腾而起，看着彩妃手持铰剪靠近，墨梓凝忽地抬头冲她莞尔一笑……
右手臂兜住狗下颌，左手压住狗的后脖颈，猛向后扬起使鼎力大举折断，咯吧一声脆响，之前还在拼命挣扎的恶犬骤然瘫倒在地，声息皆无。
自认为就要得逞的彩妃，眼睁睁看着墨梓凝折断了狗脖子，僵在原地一脸惊愕。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皇后姬氏乘凤辇现身，凤辇前大宫女水歆，手打六角宫灯，拧眉呵叱。
随着狗一起滚倒在地，墨梓凝抖手抖脚，基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水歆上前看过，招呼两名宫女去请太医。
“来人，送墨采女回去凤仪宫。”
不用姬氏发话，心腹水歆已将受伤的墨梓凝部署妥当。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美姬示意身后牵着另外两只恶犬的太监回去，与双生子齐齐过来，向皇后姬氏问安。
“免了……”姬氏挥手，垂眸问美姬。
“这狗可是你的？”
不知皇后是何用意，美姬眼神闪烁，点了颔首。
“是臣妾从家乡带过来的，从来都不咬人，谁知今日墨采女突然闯进玉喜宫，对臣妾出言不逊嚣张跋扈，激怒了小青，臣妾根原来不及阻拦，小青就被墨采女扭断了脖子……”
美姬说着，竟然开始垂泪，呜呜咽咽的，哭得特别楚楚可怜。
“我和妹妹来的时候，倒是没瞧见事情开端，就见到墨采女提倡狠来，把狗脖子都给折断了。”
彩妃随着补刀，体现出十分畏惧的样子。
连看也不看倒在地上惨兮兮的墨梓凝一眼，皇后姬氏抚慰了美姬和双生子两句，乘着凤辇便离开了。
有领命来送墨梓凝回去凤仪宫的宫女，架起墨梓凝就走，完全掉臂及她双臂流血不止，身上罩衫脱掉后，香肩外露的狼狈不堪，直接拖着沿路前行，活像是在游街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