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娴的眉头快拧成个“川”字了:“那怎么最后……”
封铎兴致盎然地视察着孟娴的心情,觉得孟娴的心思太好猜了。
她不是一心希望藜央当大管家么,他很是期待她知道是藜央自己亲口拒绝后的反映。于是道:“是藜央自己拒绝了。”
孟娴差点把手里的毛巾甩出去:“藜小姐不愿意?!”
封铎险些笑作声:“是啊,不愿意。”心想孟娴真是一点也不让他失望。
“可是藜小姐为什么会不愿意呢……”孟娴讶异地喃喃。
心里却有些佩服藜小姐,竟然敢拒绝封老夫人和程阿姨。
但藜小姐的胆子一向很大。当初就敢当着王大匠的面说梅花树没死,她能治好。
厥后也证明,她并没有夸大其词。
藜小姐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做的事说的话都有她的原理。
想到这里,孟娴便收起了失落,正色道:“藜小姐肯定有她的理由,她不会无缘无故拒绝老夫人的。”
这下轮到封铎惊奇了。
怪道说女人心海底针,这才多会呢,孟娴就给藜央找到借口了?
“有什么理由?”封铎不满道。
孟娴隐约察觉到封铎原先愉悦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快,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她看着封铎清隽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恼意,脑子里却想到了自家阿弟。平日里看着多懂事的孩子,一到了她跟前便像个小孩儿似的要哄着。她便拿出了对阿弟那种劝哄的语气:“理由的话我就实在是猜不到了,还得求您告诉我才是。”
封铎见她这副讨好的模样,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也觉得自己的脾气来的有些莫名。
孟娴对他一向顺从敬重,他对她闹什么脾气。
许是自己这些时日太忙,又是购置黛山,又是事情交接,再加上情感也不顺……
封铎胡乱给自己找着借口,神情有些黯然,嘴上却缓和了声音道:“她说……”
孟娴耳边听着封铎的话,脑子里却构想出其时的场景来。婀娜清丽的女子亭亭立着,清脆的声音说着自己的想法:
“奶奶和程阿姨信任我,我原是不应拒绝的,但心里却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一则,程阿姨是封宅的老仆,不光熟知封宅日常运作、人员调配,还熟悉寅城当地的士族门阀、人情往来,这一点是任何人都难以替代的。”
“二则,程阿姨虽然是因着阿娴与小蔡的争执自责,但从阿娴被烫伤后立即用冷水帮她降温就可看出来,程阿姨是个老练的持家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私以为您不应因着这一件事就妄自肤浅。”
“三则,我初来乍到,又失了影象,许多事情还在学习摸索中。若是程阿姨丢了手让我接着,那恐怕许多事情我反倒要去问您。岂不是失了您的本意?”
听到这里,封老夫人便缄默沉静了,也没有那么坚持让藜央接任大管家。
程阿姨则很是为难:“可是……我这年纪也确实是大了,往日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次的事发生后,我就觉着有些力不从心……”
可见问题照旧存在的,且亟待解决。
藜央想了想,道:“程阿姨身为大管家,又兼着厨房的管事,简直是有些两全乏术,兼顾不周。如果只是因着这点的话,我倒有个建议……”
封老夫人忙道:“快说来听听。”
藜央拍了一下手,道:“据我视察看来,封家的仆妇大致可以分为几类:一卖力洒扫,洒扫又分内宅与外院;二卖力浆洗;三卖力厨房;四卖力保安护卫;五卖力花木养护……那么,何不每一类里都选派一个卖力人来,分管到位,卖力本类别下的人员事情?卖力人最终又归派程阿姨管制。这样程阿姨的担子就能分管出去,却依旧还能统管整个封宅的所有仆妇……”
听到这里,孟娴忍不住叫了声“好”,赞扬之意溢于言表:“藜小姐的主意太棒了!她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来!这么说来,大管家最后照旧程阿姨?”
封铎忍了又忍才没皱起眉头来,看来这丫头也是个被藜央洗了脑的。她不仅迷了封炑不说,连仆妇都对她这么死心塌地。他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道:“你也别惠顾着拍藜央的马屁,也不看看她那都是些什么分类?那有这么浅白的分岗?照她这么说,采办怎么办?司机又算什么?人情往来又该归谁管?”
一个个的问题抛出,砸得孟娴晕头转向。
她原先不外是卖力外院洒扫的低等仆妇,厥后得了藜小姐的提携才进了厨房帮工,这些上升到人员治理、细致分化的问题她是从来未曾接触过也想不到的。
但藜央不仅与她有知遇之恩,还教会了她那么多点心饮子的做法,她的心里照旧偏向藜央。她道:“藜小姐也只是提出个想法,具体的章程肯定也要和老夫人、封总、程阿姨他们再商量,所以您才会说这几日她一直忙着管家,应该是协助程阿姨选派卖力人吧……”
这是孟娴的推测,却也八九不离十。
但封铎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敏锐地发现孟娴唯独漏了他,越发没好气了:“是是是,藜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孟娴这才觉察封铎的话里似乎一直在针对藜小姐,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是不是不太喜欢藜小姐?”
封铎觑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道:“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孟娴有些烦恼地拧了拧手。
藜小姐是封总带回来的女伴,原本就与小封总没什么联系。平日里相处最多的是封老夫人和程阿姨,他们都喜欢她。这么说来,小封总喜不喜欢藜小姐似乎真的没什么关系。
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觉得不太舒服呢……
那种感受就像……
就像她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能成为朋友,结果却发现他们处不来,心里油然而生的失落感……
想到这里,孟娴猛地一惊。
她……
她喜欢小封总?
孟娴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似乎这样就能驱散脑子里不应有的想法似的。
她在乱想什么呢,肯定是因为这次她受伤,小封总资助她良多,不仅部署了市医院最好的医生,还如此体贴和气,没有因为她是仆妇而有所轻贱,所以她心生感恩之情而已。
阿娘一直教导她,雪中送炭不易,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她只是谢谢小封总,就像谢谢黎小姐一样。
这都是正常的!
孟娴疯狂给自己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