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玉就这样和崔明渊极其尴尬地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幸亏她这人虽然做事情多是三分钟热度,但在这三分钟内照旧十分的投入和用心的,一下午便将整本小册子看完了。
倒是崔明渊难得的心神不宁,提着紫毫笔端坐在主位上,却一个字也没写下来。
见苏灵玉翻书时,他也随着翻了一页兵书,继而提着笔继续装作在写字,可是心里始终不平静。偷偷瞥了瞥苏灵玉,见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崔明渊突然发现她这样子还挺悦目的,翻了一篇空白书页偷偷画了起来。
整个一下午,他就只偷偷画了幅苏灵玉的小像。
苏灵玉一直以为自己虽然学识有限,但顶多算个半文盲,但看完这昔人的书,她发现半文盲这个词实在是太抬举她了。一篇文章百分之七八十的字都不认识,余下的照旧连蒙带猜勉强认得一些。
而且那图虽然全,可就是太小太细也太琐碎了!回到新泉小筑,苏灵玉特意问了芳兰能认几多字,她说基本常见的字都认得,苏灵玉于是决定明天去抄一份回来。
这理论指导实践不假,可是如果自己连字都不认识,获得的全是错误的理论,那就坏事儿了!
不管要去哪里,钱和知识都是不能少的。苏府的陪嫁很丰盛,齐王府也不缺钱,苏灵玉攒了不少的灵石了。
现在缺的就是正确的知识,她可不想盲目地出去,做一个有钱的无知少女,这世界上好人许多,坏人也不少。她才不会让自己再上当受骗呢!
约莫是心情痛快酣畅的缘故,苏灵玉难得不赖床,一早就来了书房,崔明渊正在书房外练剑,苏灵玉跟他打招呼:“二哥哥,早上好啊!”
“你叫本王什么?”
“二哥哥啊!”苏灵玉笑道,“难道差池吗?你叫崔明渊,字潜源,排行第二,不叫你二哥哥难道叫三哥哥吗?”一想到皇家是非多,苏灵玉就忍不住八卦起来,凑近他一些,挑眉问道,“怎么?难道二哥哥这个称谓有什么特殊的寄义?照旧说这是专属于某人的称谓,旁的人都不能叫?”
苏灵玉说得眉飞色舞,又凑近几分,循循善诱道,“来,说出你的故事!”
“放肆!”齐王威严的呵叱道,“你竟敢打探本王的隐私!”
“哎,别这么小气行不行!”
苏灵玉三指并举,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对天立誓,我真没这个意思!”崔明渊这才提着剑回了书房,苏灵玉跟了进来。
《怀都舆图》还在她的桌上,苏灵玉这才想起来忘拿纸笔了,笑盈盈的抬头对着崔明渊轻轻喊了一声“二哥哥”,崔明渊没有理她。苏灵玉又试探着叫了声,“王爷?”
仍旧没有回复。
苏灵玉不死心,接着朝他说道:“潜源兄?明渊兄?崔二哥哥?”
照旧没有回应。
苏灵玉怒了,故意冲他大嚷了一声:“崔明渊!”
“何事?”
苏灵玉深呼吸,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是该低头的时候还得低头的千古良训,她还算是礼貌的说道:“我想借您纸笔一用。”
“把书拿上来!”崔明渊付托,苏灵玉照做了。
“将椅子也带上!”
苏灵玉照做之后发现差池劲,很想退回去,脑海里突然蹦出里王府众人对她苦口婆心的劝诫:“王妃,王妃,您千万记着,不行违逆王爷的意思!不行与王爷有肢体接触!不行……”
另有众人给她举的那些个可怕的例子,每次出门前芳兰都市不厌其烦的重复好几遍。
苏灵玉在心里默默慰藉自己道:生命诚可贵,就当他是神经病!然后照旧乖乖地拿起笔抄起她的书来,崔明渊也在一旁缮写兵书。
苏灵玉偶尔偷看一眼,真心觉得崔明渊的字悦目,尤其是和自己这狗爬式的字比起来,对比实在太过明显!
中午和崔明渊一起在湖心亭吃了午饭,苏灵玉想着下午该去重新让芳兰教自己认认这些字,就对崔明渊道:“王爷,我下午就不去书房了!明天再来!”
“嗯!”
苏灵玉拿着她的手写稿欢欢喜喜的回去了。崔明渊回书房,手里拿着苏灵玉用过的宣纸,问庆之道:“你确定当初本王选中的百寿图和永字帖是王妃所写?”
“属下确定!”庆之道,“当初王爷说要招人整理缮写兵书,让属下去宣布告。池南风起初拿了他自己写的百寿图和永字帖来,王爷您说字过于刚硬且生涩轻浮,也不够圆转,没有选用。
其后他又拿了一幅百寿图和一张永字帖,王爷您其时就大赞字体匀称,构型大方,留白和力道都是上等,不轻不重、不卑不亢、不骄不馁!属下就去查了,确实是池南风央求王妃写的。”
崔明渊摩挲着带有墨痕的宣纸,若有所思,付托道:“去准备一下,本王明日要考考才女王妃的琴棋书画。”
“是!”
苏灵玉勤学上进,将手稿上不认识的字向芳兰请教了。其中九成的字芳兰都认识,苏灵玉归了类,很开心的给她做了甘甜爽口的消暑饮品,还难得的给崔明渊送了一份已往,崔明渊在湖心亭纳凉,好奇的问:“此为何物?”
“果茶啊!”苏灵玉献宝似的给他盛了一碗,“我特意给你加了冰,快尝尝!”
工具看着颜色诱人,连苏灵玉也不禁赞美道,“话说你们家库里可真是万物具备。我在里面找到了许多几何好工具,不仅有整只的火腿,另有紫菜、椰果和蓝莓,我原本以为在你们这里应该看不到这些工具的!”
崔明渊端起青瓷小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发现味道甘美,甚是可口,不觉又多吃了些。苏灵玉笑着说道:“怎么样?没骗你吧!这可是我最爱的蓝莓果茶,我当初可是特意学的!另有寿司,改天给你做啊!”
“寿司?”
苏灵玉给了他一个比力简朴的界说:“就或许相当于夹菜的饭团吧!横竖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改天给你做!”
“嗯。”
第二天,苏灵玉没起来,一觉睡到了中午,算着崔明渊应该午休完了才来的书房。
一进门,苏灵玉就发现南北两侧的桌上多了不少工具,古琴、棋盘、镇好的宣纸和各色颜料划分摆在各个桌案上,而庆之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灵玉讪笑道:“看来你们今天应该有要紧事,那我改天再来?”
“王妃留步!”庆之敬重地说道,“王妃是怀都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爷想考较一二,还请王妃配合。”
苏灵玉讪笑,心里暗道:不配合行吗?那冷光剑可还在一旁悬着呢!
她突然有些忏悔,好好的跟崔明渊走这么近做什么?现在好了,看样子自己被怀疑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庆之请她奏琴,苏灵玉本着老实守信的人生准则,直言道:“我不会弹七弦琴!”
“这个不是问题!”庆之拿出一把五弦琴。这照旧苏灵玉教他们的,平时的事情太多太杂,容易忘记或者考虑不周,用纸条记下来,闲时还可以研究研究怎么样更周全一些。
苏灵玉讪笑道,“我也不会弹五弦琴!”
“这……”庆之有点儿为难地问道,“不知王妃会弹什么琴?”
“六弦琴!”苏灵玉不无自得的说道,“我感受我的吉他弹得似乎还不错!”
“吉他?”庆之抱拳道,“请恕属下才疏学浅,未曾听闻此种名琴。”
“这个嘛,不知者不怪!”苏灵玉问道,“那这琴我还弹吗?”
“弹!”崔明渊黑冷静一张俊脸,“你把那六弦琴的形制巨细说一下。”
苏灵玉震惊了,不是吧?这么较真的吗?
苏灵玉知道崔明渊是很是厉害的炼器师,想着说不定他真能给自己弄把吉他出来。就算纷歧定弹得了,看着也是好的,倒也难得配合的把所知道的都说了,还特意画了草图。
炼器很费功夫,于是苏灵玉获得了特赦,可以他日再考奏琴。
接着是下棋,和崔明渊对弈,且不说齐王水平横跨她几多。苏灵玉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下棋只赢过新手,更是从来没有学过围棋。
硬着头皮跟崔明渊瞎走了几步棋,全是乱下一通,毫无章法,眼看着崔明渊脸色愈加黑沉,苏灵玉先发制人,抢在他生机之前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打乱了棋路,诉苦道:“不下了!不下了!我不会下围棋,你们这明摆着欺负人呢嘛!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整日困守在这不知深几许的庭院之中,好不容易——”
“那你会下什么棋?”崔明渊打断了她的抒情戏码。
苏灵玉立刻收起了夸诞的演技,笑道:“象棋、五子棋、井字棋我都市——一点点。”
“象棋?”庆之不解,“敢问王妃,这象棋是?”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崔明渊发现苏灵玉这个女人真的很会胡搅蛮缠。
苏灵玉归纳综合道:“简朴的说,就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力能扛鼎的世家令郎和一个很会做人的流氓无赖约了打群架,双方势均力敌,打得难分胜负,就有人削了些木头弄了盘棋来模拟作战双方推算胜负之势,然后就演化为象棋喽!”
“那这棋跟象有何关连?”庆之又一次表达了他的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苏灵玉笑着说完,摊手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而且同样好奇是为什么!”
苏灵玉说着,突然感受崔明渊在看着她,她缩了缩脑袋:“喂!你该不会还要我给你描述出形制吧?”
“绘图也行!”
“……”
苏灵玉第一次觉得他有说冷笑话的潜质。
认命的把图纸画完,苏灵玉视死如归的问:“说吧,接下来还要我干嘛?”
“作画。”
“画什么?”
“我!”
“……”还能在自恋点吗?
苏灵玉提着笔,见崔明渊仍旧端坐在主位上,对他笑着道:“崔明渊,看我!”
齐王侧过头来看向她,不明所以。
苏灵玉解释道:“你不看我,我怎么画你?”闻言,崔明渊倒真侧转身面对她坐好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苏灵玉就画好了。庆之忍着笑意将画呈上去,崔明渊看了,将画摔在桌上,高声呵叱道:“放肆!苏灵玉,你竟敢戏耍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