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打底,这一次,郝有责直接去了妇幼医院。
天公作美,这一天的晚上无风无雨、气候温和。郝有责出门之前就叫了滴滴,等到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滴滴车也恰好就到。中间险些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到了妇幼医院,郝有责冲到急诊大楼,迅速地挂了一个号,然后便直奔外科诊疗室。
“医生,帮我看看我的孩子吧,她发烧了!”郝有责急急地叫道。
原本还在对着电脑打字的医生抬起头,看到郝有责的时候吃了一惊:“是你?”
郝有责也看到了劈面的医生——照旧上一次安安撞到头时,对安安进行治疗的那个方医生。
方医生赶忙冲着郝有责摆了摆手,让他做到一边的圆凳上,自己快走几步绕过写字台,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已经率先摸上了安安的额头。
“是低烧。应该问题不大。”方医生很快得出了结论。确定病情并不紧急之后,方医生松了一口气,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一支水银温度计,“保险一点,照旧要丈量一下具体的体温。”
方医生将水银温度计放进安安的腋窝。郝有责立刻按住安安的手臂,防止安安乱动手臂,不能准确地丈量出体温。
“你是怎么发现孩子生病的?”方医生开始问诊。
“或许二十分钟之前,我跟朋友打完电话,正准备哄安安睡觉。我发现,她的精神不太好,脸也有点红红的,就用额头量了一下体温。然后就发现她发烧了。”
“孩子发烧之前,你对孩子的照顾有没有什么和往常差异的地方?好比易服服的时间比平时长,洗澡用的水比平时凉?”
“没有,都宁静时是一样的。”
“那吃的工具呢?有没有吃得比平时多?”
“没有。都是一样的。”
“那就奇怪了……”方医生的眼珠徐徐移向一侧,眉头轻轻皱起,“什么异常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发烧?”
这也是郝有责感应奇怪的地方。自己对安安的喂养和照顾都很是细致、很是有纪律。一直以来,安安都被自己照顾得白白胖胖、健康健康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发烧了呢?
方医生定定地看了安安几秒钟,突然问道:“你的女儿,现在月龄是几多?”
“5个多月。”
“最近是不是经常流口水,还一直喜欢吃手?”
“对,她最近就是经常吃手。”
闻言,方医生抽出一支压舌板,撬开了安安的嘴,冲着里面张望了几下:“果真是这样的。”
找到原因了?
郝有责眼睛一亮,感受问道:“方医生,您知道安安为什么会突然发烧了?”
“嗯,”方医生点了颔首,“安安会发烧,是因为她正在长牙。
新生的牙齿突破牙龈长出来,会造成牙龈上泛起伤口。人的口腔是一个与外界情况相通的空间,里面充满了细菌,很容易熏染,从而引起发烧、发炎等症状。
比力典型的例子就成年人长智齿,牙龈熏染引发咽炎、扁桃体炎,造成咽痛、发烧等症状。
成年人尚且如此,小孩子就更容易被熏染了。尤其是像你女儿这样的小宝宝,喜欢吃手,咬一切可以咬到的工具,就更容易熏染了。”
郝有责马上有些焦急:“那,孩子岂不是要经常发烧了?”那样的话,孩子得多遭罪啊!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郝有责的心都痛了起来。
方医生则是见得多了,比力淡定:“不用紧张,你可以把它看做自然的生理现象。再说了,轻微的发烧还可以增强人体的免疫力。
心放宽一点,人类是没有那么脆弱的。”
这时候时间到了,方医生抽出水银温度计,读出了上面的温度:“38度,稍微有点高。我给你开一个退烧药。孩子吃了药之后,如果体温恢复正常,就可以不吃了。
另外,如果孩子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太着急。如果体温不高的话,也不要盲目吃药,先用物理要领降温。”
郝有责赶忙颔首:“明白。”
是药三分毒。连成年人都要谨慎用药,更况且是安安这样的小宝宝?
凭据郝有责的希望,虽然是能不吃就不吃,吃得越少越好!
可是,郝有责究竟不是专业的医生,虽然不想给安安用药,但也不敢不给安安用药。现在听了方医生的话,就犹如拿到了一张特赦令一样,以后在用药方面就踏实、斗胆得多了。
……
回抵家里,已经是凌晨了。
郝有责将安安放到婴儿床里,自己坐在旁边的大床床沿上。喝了药之后,安安的烧很快就退了下去。现在,正睡得香甜。
看着安安宁静的睡颜,郝有责的内心却一片杂乱。
他的胸腔中似乎有一团乱麻。这些玄色的细长线条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停地在狭小的胸腔中游走、穿插,让原本就杂乱的关系变得越发杂乱。
如果有人试图解决这些线条之间杂乱的关系,就会无助地发现自己基础找不到线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希望的线头,用力一拉,却发现所有的线条都锁紧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死结!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郝有责的心中天人交战,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种种各样说话的声音。
“我太粗心了!竟然让安安撞到了头,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配再抚育安安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在世,才是生命的重中之重。但一小我私家在世,并不能仅仅因为在世!”
“安安,我立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罗,我自己。”
“全世界,郝有责最爱郝安了。”
“如果为了在世,而舍弃了一切的亲情、友情、恋爱,割舍了一切的喜好、娱乐、欢笑。那这样的在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我希望安安能够离开我,平平安安地长大。”
“给岁月以美好,而不是给美好以岁月。”
……
那些话语,都是郝有责曾经说过的、曾经想过的。现在,无论郝有责是站在正方照旧站在反方,都相当于将曾经的自己一点一点地亲手摧毁掉!
这个历程并不轻松,充满了艰辛和痛苦。
郝有责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握得指枢纽泛着酷寒的白色,握得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握得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发抖。
他闭上眼睛,垂下了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上。
很久很久之后,郝有责终于徐徐地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在一片漆黑的卧室中,郝有责掏脱手机,拨打了一个8年都没有拨出过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