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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务农记

第十四章 忆往昔(四)——魏家失事

陛下务农记 华芋 2276 2019-10-27 18:20:25

  又是一年冬来到,入冬之后,魏家三郎没有再泛起。我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差了长庆去问,获得魏三郎的回复是“未便再交往过密”。

  那你丫的能告诉我一声吗?让老子干等很好玩哦?

  于是乎,我又没有事情可做了。冬天的农活本就不多,我传信的差事也没了,敏阳每日闷在宫里看书写字,修身养性,不与我玩闹。

  不外还好,我的御用玩伴终于回来了。庙堂之上,北吴天子收服不了几个老臣的心;朝野之外,地方小起义不停。如此,他更无暇顾及与南卫的战事。故不久后,萧珉便被召了回来。不外他照旧挺有收获的,趁着北吴天子焦头烂额之际捡了两个军功。

  我和他站在城楼上吹风,冬日的煦都没有很肃穆,腊梅看得正好,黄澄澄的小花香味悠远留长。两年前,就是在这里,我目送和亲队伍出了城,魏三郎还在城下偷偷送行。

  我紧了紧斗篷,气道:“男子果真鲜少有靠谱的。你看那燕王,为了权位羞辱敏阳;这个魏家三郎,肯定也是因为怕冷,所以不再来了。他身体欠好,不能挨冻,我可以理解,也没人逼他亲自来啊,派个小厮来问不就好了。”

  萧珉扶额不答。

  领土两年,他变高了不少,瘦了,也黑了一些,样子倒是越发俊俏,他给我尚在发育的审美尺度制定了一道高门槛,以至于厥后我看哪个世家令郎都不入眼。

  “他倒是识趣,也是真心。“萧珉莫名其妙下了这判断,深吸一口气,叹道,”可惜了。“

  厥后我才知道,魏三郎不来相见,是因为魏家形势不太好。近来魏氏一族不停有人犯事,就连多年前的陈年旧案也被一并翻出来。

  我已经有些懂了,魏三不来,是不想牵扯敏阳,按敏阳的性子,肯定会为了他去求情,父皇不愿意我们干预干与政事,敏阳若去求情,定少不了一顿责罚。所以萧珉才说,魏三令郎是真心的。我在这方面总是一点就透。

  那晚杜老说的清理朝堂,萧珉说,指的就是魏家。魏相的权力,已不受中书门下制衡了。魏家既然打破了朝局平衡,自然要被清理掉,这也是父皇顺势停了北疆战事的原因。所以,萧珉会说魏三郎可惜,如果不是被家族拖累,他和敏阳或许早成了一对儿。

  萧珉给我解释清楚,我趴在书案上长嘘一口气:“果真庞大啊,不是我这种人能学会的。“

  他转着我的笔,说:“又没人让你学,我只是见你好奇,解释给你听听。“

  “那我去告诉敏阳,让她别生父皇的气了。“

  我起身欲走,被他一把拉住:“长公主是智慧人,岂会不懂。若是想得明白,自然什么事都没有;若想不明白,这心结也不是你三言两语能解开的。“

  “你的意思是……“他挑眉等着我的陈词总结,没想到我一拳捶在他胸口:”是说我不智慧了?“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砸得我的拳头疼了。

  萧珉吃痛,抨击性地使劲搓揉我的脑袋,我的发丝和钗环都绞在了一起。他叫了声:“被你发现了小笨蛋。“言罢,挑衅地跑开了。

  我可不懂什么按兵不动,只知道有仇报仇,立马追上去干了一架。

  我们都以为只要把敏阳圈在宫里,她就不会听到外面的风声。事实上,风是无孔不入的——她照旧知道了。我们都以为她又会掉臂责罚去求情,可是她没有。

  她异常平静,比以往更听话地喝药,认真用饭。她似乎要恢复从前模样了,但我总感受,眼前的她离从前那个她越来越远。她依然会对我明媚地笑,我说不上来这个笑哪里变了,只是能感受变了。

  是我多想了吧。

  她不再和我瞎玩,究竟她已经二十有余。大多时间她都在画画、写字、看书,看的也不是野史话本,都是正经书了。原来当一小我私家真的长大成熟,会变得很平静。

  有时候我想拉她出去散散心,她反而劝我和她一起看书,说,未来有用。

  这对皇兄他们有用,对我可派不上用处。

  这几年,不仅北吴明争暗斗不歇,南卫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是暗潮汹涌。而我,一直活在父皇他们为我搭建的温暖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十三岁那年冬天,魏氏以通敌罪灭族,魏相及他几个儿子自然头几个被正法。然魏相门生众多,魏党漫衍广泛,根深蒂固盘踞交织,又岂是一时半刻可以清理洁净的。

  我向萧珉探询那魏三郎的消息,萧珉说,在暮秋时候,魏三令郎便病故了。

  魏家罪不行赦,可我看那魏三无辜又可怜,曾动过请父皇饶魏三一命的念头,还未来得及实施,他就病故了。

  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势头不大,敏阳在屋里子烤火,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银耳汤。我知道不应说魏家的事,不知为何心里忍不住,照旧说了,但说的是句假话:“魏家犯了通敌之罪,不行饶恕,父皇原本想开恩留魏三一命,可魏三在暮秋时候就走了。“

  父皇是国君,有他自己的考量,我是怕敏阳心里怨他,所以这么说的。

  敏阳垂眸看着碗里晶莹的汤,炭火映衬得她双颊红扑扑的,模糊间,像是看到那年元宵灯会上的女人,两腮如霞,双眸怕羞。

  她说:“这怎么开恩呢,这是灭族的死罪。“

  云淡风轻,像是在谈论一件不相干的事。我想,这样也好,她彻底放下了。

  我听说,萧珉协助父皇铲除魏氏,立了功,父皇有意让他接替丞相之位。要真是这样,那他可是我南卫史上第二个少年丞相。

  厉害。我有点自豪。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似乎魏氏灭门只是一个开端。

  在清查相关人等的历程中,居然发现了太子和魏家来往的信件,以及太子、魏氏与北吴密谋的证据,据说证据是个信物,是年老特地请匠人打造的,世间唯一无二,仅此一件。

  那时候我正在杜老那上课,敏阳跟皇祖母说,我该好勤学点知识了,于是我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送过来……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弹跳起来,杜老难得没有责骂我不注意仪态,因为他也惊呆了。

  年老是要继续皇位的人,他没理由啊。

  我去刑部大牢见年老,刑部不放行;我去求父皇,父皇谁也不见。近年来发生的事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南卫国搅得人心惶遽。

  我可太郁闷了,谁也见不着。皇祖母身体越发欠好,我也不敢再去给她添堵。

  “敏阳,你相信年老是无辜的,对吗?“

  敏阳用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炭火:“证据确凿,就算我们相信他,天下人如何相信呢。“

  敏阳真的转了性子,似乎一潭死水,再大的石子也激不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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