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4 一步三顾

　　丝毫称不上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的行水宫外，萧沥沥母女两个同尤果儿并其他一些公公婢女们立地而候，且都面面相觑。

　　齐郁她们几人入宫已经有些时候，却仍不见出来，亦无半点消息传出。

　　竟似乎那三皇子宋凛已是不幸僊去，众人都叩心泣血、悲难自已，全然忘了宫外另有人期待一事。

　　萧沥沥神色庞大难辨。

　　她心如乱麻，却不敢胡乱思量，但又情不自禁地要去追念，要去期望，这姓宋名凛字然、昨夜方与她见过的“三爷”，能够吉人自有天相。

　　而一旁，得见她神色异常，若有所思之状的萧张氏，开了口小声唤她，且将她拉至另一无人之侧，方厉声问道：

　　“沥儿……你……你可是与这三皇子相识？几时的事情？

　　顶好是早早讲了明白，休得撒谎诓娘！”

　　她虽如此说，但萧沥沥如何敢将昨夜所历一一明言，又不愿扯了谎骗她，故而犹豫支吾，半晌不言。

　　可萧张氏哪里就肯罢休，非让她解释明白不行。

　　被逼得狠了，萧沥沥不禁头疼难忍，不安急躁。

　　她定了定神色，十分认真地注视着萧张氏说道：

　　“娘！您认真希望女儿告诉您，昨夜是去同三皇子私下相见，然后还行了甚么轻易之事不成？！

　　不外有过一面之缘，您又何须无端臆测，女儿岂是那般不懂自洁自爱之人……”

　　正说着，却听得一旁尤果儿轻声低呼。

　　原来是平安公主宋雯若正面带愁容，失魂落魄地出了行水宫来。

　　尤果儿小跑着迎了上去。

　　轻轻扶住宋雯若的胳膊，关切地问她“公主，您怎的了，面色这般难看？”

　　但宋雯若不应声，甚至眼也不抬地从她身侧走了已往，并穿过其他几个公公侍女就要上桥离开。

　　见状，萧沥沥也不再同萧张氏过多解释言语，三两步便跟了上去。

　　她紧随其后，轻启朱唇，意欲唤住宋雯若。

　　但看她那般模样，似乎大受刺激，萧沥沥不禁生出一股怪异违和之感。

　　然不待她细作思量，忽又听到赵拓于她身后惊问“好女人……你……你怎的……”

　　他本是想问，这萧府小姐，怎会泛起在三皇子的寝宫门口，可转念一想，这三皇子太液池上受伤之事，已近乎人尽皆知。

　　所以她在此处，也并不稀奇。

　　遂拱了拱手准备告辞离开。

　　萧沥沥正是腹中狐疑，不得其解的时候，又看到赵拓出来，便想问问，三皇子现在情况如何。

　　却见一直以来对她多有纠缠的这位令郎已经告了辞要走，于是越发地不明所以。

　　她犹豫几息，追念平安公主和这赵拓两人的反常之态，不禁惊惧难安，心头掠过一抹不祥之感。

　　于是出口唤住赵拓，吞吞吐吐轻声问他道：

　　“赵令郎……三……三皇子，可是，出了甚么大事？”

　　赵拓边走，边转身看了她一眼，却不答话，随即再次拱手，前去追上了平安公主宋雯若。

　　见此，萧沥沥也不知是否应当随着上去，以问个明白，但她究竟只是区区从九品小官之女，有何身份、资格随意走动。

　　遂只能立在原地，目送那两人越走越远。

　　好不容易，再又等了快要一炷香的功夫，才得见太皇太后几人出来。

　　齐郁亦是面色凝重。

　　她路过萧沥沥身边的时候，不辨情绪、不着痕迹地审察了她一眼，便冷了声音地命韦二部署人将她们母女尽快送出宫去。

　　自己则同朱绣、张宣怡她们急遽离了行水宫，径直去往天子所在的衍宿宫了。

　　当她几个终于不见踪影，萧张氏忽地长吁一气。

　　她本想同萧沥沥说些牢骚，可身旁人多嘴杂，保不齐哪句无心之言，便成了众人口中口实，遂闭了嘴巴巴地把人望着。

　　她母女两个都是一头雾水。

　　但究竟人微言轻，即是想套点近乎，探些消息，人也未必赏光。

　　于是只能无可奈何地被韦二他们几个领着往宫外走。

　　萧沥沥行在最后，近乎一步三顾。

　　其实她也说道不明，自己何以如此，只觉放心不下，畏惧就此离开，便再无时机相见……